但這會，賀曦接連喝了兩杯。

    只是時硯之再這么明顯下去，賀曦怕自己真堅持不住了。

    去門口反鎖的時候賀曦才想起被自己丟在柜子上的手機，除了未接電話，還有賀靜一個小時前發(fā)的兩條新消息。

    “姐，這件事完全是二伯母自導(dǎo)自演的一場戲，紅包就在她自己包里根本沒人拿，你別難過啊，爸爸也很生氣，今天說了，不和他們來往了。那個賀安也是他自己摔倒了，他們就是在故意誣陷你，你別在意他們說的話，爸說了，你永遠(yuǎn)都是他女兒，你也永遠(yuǎn)都是我jiejie?！?/br>
    “姐，看到消息給我回個電話好嗎？我很擔(dān)心你。”

    賀曦靜靜坐了很久，最終還是給遠(yuǎn)在千里外的老人打了個電話：

    “奶奶，今年我想提前回去?！?/br>
    …………

    大年初一，無論是飛機，高鐵還是火車和汽車，相比于平常，都減少了至少一半的班點。

    賀曦從網(wǎng)上輾轉(zhuǎn)買了黃牛汽車票，這才在中午前趕上最后一班汽車。

    等上了車賀曦才給賀永楠發(fā)了個微信：

    “爸，我最近剛好沒事，回鄉(xiāng)下玩幾天，之后回來再聯(lián)系你。”

    賀永楠很快就給她回了，沒問太多，也知道確實是該給她時間放松放松，因此回復(fù)：

    “自己在路上多注意點，什么時候想回來了再回來，有事給爸打電話。”

    從婺城到柚鎮(zhèn)大概要坐七個小時的火車，賀曦坐在最后面帽子一蓋，戴上耳機手機調(diào)靜音直接閉眼休息。

    一路上顛顛簸簸的壓根睡不好，春節(jié)車?yán)锶擞侄?，她雖坐在后面沒怎么被擠到，但吵鬧聲還是一路不斷。

    靠在玻璃上小睡了一會，再聽見聲音醒來的時候售票員已經(jīng)在喊下車準(zhǔn)備了。

    從中午到晚上七點，太陽早已落山，天空也從白色變成漆黑，這里不比婺城，一路上沒有那么多的路燈，腳下也大都數(shù)都是石子路。

    小鎮(zhèn)上的人口較少，這邊又靠水，所以溫度明顯比婺城要更低，賀曦出門沒想那么多只帶了兩個羽絨服和一件短款大衣，被冷風(fēng)一吹，她哈了哈手，打了個寒顫，看這樣子，這幾天還是待在家里不出門的好。

    從鎮(zhèn)上到奶奶家還有一段的路，賀曦掏出手機照明，順帶給發(fā)送春節(jié)祝福的朋友回復(fù)。

    點到時硯之的頭像時，賀曦猶豫了一瞬，手指在鍵盤上點開又關(guān)閉，最后還是回了他詢問“去哪了”的問題。

    “趁著最后一個寒假跟朋友出來旅游了，硯之哥新年快樂，萬事大吉，開學(xué)再見??！”

    老人聽說她要回來早已在路口站著等候，看見亮光時有些驚喜的問：“小曦？”

    “奶奶！”

    賀曦拉著行李箱飛快跑過去，“不是讓你在家里等嗎？這么冷的天怎么又出來了？”

    溫君今年已經(jīng)七十三了，滿頭的白發(fā)，牙齒也掉了不少，一個人在小鎮(zhèn)上生活的還算安穩(wěn)。

    “我不冷，你這丫頭就穿這一點，你看看這手都冰涼！”

    老人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遍，拉著她的手趕緊往回走，“你說說你，大冬天的非要回來，我們這前兩天剛下過雪，這兩天化凍正冷著呢！”

    “你啊，說回來就回來，還以為自己是小孩子啊，任性！”

    嘴上雖然埋怨著，老人心底卻還是歡喜的，拉著她的手問她吃飯了沒，餓不餓，多久回去。

    不用考慮那些遠(yuǎn)在千里的煩心事，賀曦這會的笑容十分真實，“奶奶，我餓了，你一會給煮面條吃。”

    “就知道你饞！菜都切好了，都給你備著呢?！?/br>
    老人畢竟年紀(jì)大了腿腳不方便，走路走的慢，賀曦一直順著她的步伐，手下輕輕用力托著她，她都忘了，現(xiàn)在年都過完了，奶奶又老了一歲。

    小鎮(zhèn)不比城里，除了各家各戶窗戶透射出來的燈光，小路兩旁更是一個路燈也沒有，腳下漆黑一片。

    又加上前兩天剛下過雪，賀曦走路都時不時的要注意，更何況是年過古稀的老人。

    還沒到家門口，賀曦就忍不住抱了她一下，“奶奶，天這么冷，路還這么滑，你以后別出來接我了，我認(rèn)識回家的路?！?/br>
    賀曦鮮少這么粘人，還特地趕在大年初一回來，溫君知道她是帶著心事的，但見她不想說也就不問。

    只打趣道，“今天這是怎么了？還抱起我這老婆子來了?！?/br>
    “奶奶你才不老呢。”

    “行了，快進(jìn)屋吧?！?/br>
    屋里燈光一照賀曦才看見溫君頭上的白發(fā)又增了許多，就連臉上的褶子也比去年回來時更深更多了。

    老人此刻正駝著背進(jìn)廚房給她煮面條，賀曦忍著眼角的酸澀快步走進(jìn)去，咬著唇，“奶奶，我來吧，你去歇一會?！?/br>
    “你這丫頭啊，”

    溫君知道她現(xiàn)在又來情緒了，賀曦每年回來剛看見她時總要偷偷落淚。

    老人也不拆穿，由著她去，背過身往外面走，“這人啊，都會老，新生命啊，每天也在增加。反反復(fù)復(fù)，循循環(huán)環(huán)，這就是生活?！?/br>
    怕她又待不知多長時間，溫君提醒，“面別煮太久了，一會干了。”

    …………

    溫君的房子是一個兩室一廳的小屋子，外面還圍了一個大概五六米長的小院子，里面養(yǎng)了兩只雞，另一邊是開拓出來的小園地，種了一些當(dāng)季的蔬菜。

    雖然面積不大，但住一個人來說，綽綽有余了。

    清晨雞鳴已經(jīng)叫了幾遍，老人隔壁的那間屋子還沒動靜。

    家里主要都是竹木裝修，隔音效果本就不好，賀曦昨晚翻來覆去、下床走動的聲音溫君都聽見了，知道她昨晚沒睡好，老人也不叫她。

    等收拾好了，做了早餐放在桌子上又給雞喂了點食，挎上了個籃子出門去買菜。

    賀曦下床的時候溫君已經(jīng)走了半小時了，她梳洗了一番簡單吃了點早餐打開手機一一回復(fù)了祝福消息后，便悠閑的刷著朋友圈。

    賀靜在此刻拍了她一下：“姐？”

    她隨手回了個表情過去，再然后那邊又沒了回音。

    賀曦也不在意，繼續(xù)往下翻著。

    時硯之從昨天她回復(fù)過就沒再發(fā)新消息了，只是在昨晚凌晨兩點的時候在朋友圈分享了一個視頻。

    點開后是一片漆黑，再然后是車子的亮光，看樣子像是在高速公路。

    前方的指路標(biāo)牌上顯示已經(jīng)出了婺城。

    賀曦覺得那路牌上的地點有些眼熟，像是一閃而過的熟悉，仔細(xì)又來回看了兩遍，忽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猶豫都沒有，她立馬返回消息界面打開賀靜的聊天框。

    “硯之哥……”

    這三個字還沒打完，賀曦就被賀靜新發(fā)的一條消息震住了：

    “姐，時老師知道你去柚鎮(zhèn)了，打電話來問我奶奶家的地址，然后……我就……”

    賀曦：“？？？”

    賀靜：“就給他了?！?/br>
    這四個字剛在頁面上出現(xiàn)，院子里的門突然被敲響，奶奶在門外喊她，“小曦啊，快起來，你婺城的朋友過來看你了。”

    賀曦看著那道門，腦袋瞬間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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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4章

    溫君是買菜回來的時候碰見時硯之的, 那時他正跟小鎮(zhèn)上的鄰居打聽她家的地址，溫君上前一問這才知道是從婺城過來的。

    賀曦還穿著昨晚的睡衣，手里拿著半塊沒啃完的面包, 頭發(fā)自然的散下來，剛洗完臉未施粉黛的臉上清凈透徹, 白的發(fā)光。

    “瞧這孩子, ”溫君拍了她一下，“這是來朋友嚇傻了？怎么不跟奶奶介紹一下！”

    時硯之手上還拎著溫君的菜籃子, 一件棕色的長大衣到腰部以下，黑色的皮鞋一塵不染，空出來的一只手插在左側(cè)的口袋里, 身材修長, 和她對視時懶洋洋的挑眉一笑, 沐浴在晨光中的五官越發(fā)顯得朦朧、不真實。

    天生矜貴優(yōu)越的氣質(zhì)怎么看怎么都像與這院子里的簡陋格格不入。

    賀曦僵硬的朝時硯之笑了一下, 然后走到溫君的身側(cè)，“奶奶，這是我大學(xué)實驗室的老師，硯……時老師。”

    大學(xué)實驗室的老師？

    溫君眉梢一彎, 老師能大過年的冒著雪開六七個小時的汽車趕過來？

    老人看破不說破，招呼著時硯之，“時老師啊, 趕緊先上屋里坐, 你先休息一會, 我來洗個手做飯?！?/br>
    “奶奶，不用麻煩，我?guī)湍蛳率?。?/br>
    時硯之微微頷首，動作、語氣都極有禮貌。

    老人一笑, 眼角的褶子更深，“時老師精通做飯？”

    時硯之謙遜道，“精通不敢當(dāng)，不過倒是會一些?！?/br>
    兩人說著笑著往屋里走去，倒是把門外還吃著早飯的賀曦晾了個徹底。

    走了兩步，溫君終于想起來還有個人，從屋內(nèi)叫她，“小曦啊，早飯吃完了沒，吃完了趕緊換衣服，給你時老師泡杯茶?！?/br>
    賀曦看著手中的面包，“……吃完了?！?/br>
    她現(xiàn)在別說早飯，午飯都沒多少胃口了。

    完全沒想到時硯之會出現(xiàn)在這，賀曦花費了大概五分鐘的時候消化這個事實，進(jìn)屋子里換了衣服又簡單把頭發(fā)扎上，拍拍臉確認(rèn)真實感這才出去。

    外面廚房里這會只有溫君一人，一邊用余光瞥她一邊狀似不經(jīng)意的說，“你們老師啊，真是敬業(yè)的好老師，這才大年初二，就開始上班了?！?/br>
    “……”

    賀曦四處望了望，“奶奶，硯之哥呢？”

    因為叫習(xí)慣了，這三個字直接脫口而出，老人心下一笑，“去外面地窖里給我拿白菜了，你出去幫幫忙。”

    地窖？

    時硯之下地窖？

    走到門口的時候時硯之已經(jīng)上來了，還是那身裝扮，這會正背過身，一手拿著白菜一手去關(guān)上地窖的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