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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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立恩小跑著進來,抓過他手里的糖,又往后退了兩步,睜著烏黑的眼睛望著他。 周家成苦笑,四年,他走的時候,立恩還不會走路,不認識他也正常。大哥就這么一個兒子,他想跟他說說話,但這小子明顯挺防備他的。 周家成正琢磨著怎樣才能跟周立恩拉好關(guān)系,就聽周立恩忽地開了口:“二叔,你要趕我娘走嗎?” “誰說的?”周家成下意識反駁。 周立恩扁了扁嘴說:“姑姑說的,他說你要休了娘,把娘趕出去。二叔,我把糖還給你,你不要休娘好不好?” 周家成這才聽明白了,周立恩口里的娘不是他大嫂,而是覃秀芳。 小孩子天真無邪的話,讓周家成沉默了。看得出來,周立恩跟覃秀芳的感情很深,小孩子的感情做不得假,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們雖然不能條例清晰地表達出來,但他們心里自有一桿秤。 他們親近誰就是最直觀的表現(xiàn)。 周家成哄他:“放心吧,立恩,你娘不走,哪怕我跟你娘離了婚,她也會一直留在咱們家,陪著立恩的?!?/br> 周立恩開心了:“真的?可是姑姑說要把娘趕出去,二叔,你讓姑姑不要趕娘走,好不好?” “作孽啊!”孫不承不想看周家成忽悠小孩子,轉(zhuǎn)身出了他的房間,站到院子里抽悶煙。 這都是些什么破事! 沒過多久,周大全就領(lǐng)著頭發(fā)花白的三叔公回來了。他看到孫不承有點怵,停下了腳步說:“孫連長,這是我三叔,家成他三叔公,咱們周家輩分最大的。” 孫不承點點頭,沒說什么。 周大全領(lǐng)著三叔公進屋后沒多久,覃秀芳也回來了。她身后跟著的是康大江和教書先生周博。 覃秀芳也跟雙方做了介紹,然后道:“康叔,既然人還沒到齊,麻煩你去看看二狗……不是,周家成同志的腿吧。山路不平,我怕他的傷口開裂了?!?/br> 周家這事,康大江也聽她媳婦兒聽說了。而且這次覃秀芳叫他過來也是讓他來做離婚見證人的,他自然清楚周家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他都要拋棄糟糠了,你倒是好心!” 覃秀芳垂眉,沉默了兩秒,低聲說:“一碼歸一碼,離婚的事是他對不起我。但他不管怎么說都守衛(wèi)過這個國家,為我們更好的生活奮斗過,康叔,就麻煩你了?!?/br> 康大江搖頭:“我說不過你,我也不懂你們這什么民族大義,我只知道,忘恩負義的狗東西簡直是丟咱們祖宗的臉!” 最后一句話,康大江完全沒壓著嗓子。 屋子里的周家成聽到這話就生氣。他怎么忘恩負義了?他不是說了可以給覃秀芳找個好人家,給她備一份嫁妝,以后還要給她撐腰嗎? 他們還想怎樣?他只不過是想離個婚而已。這世上離婚的人何其多,那么多同志都離了婚,孫不承怎么不去找他們?還有,他的事犯得著讓康大江來管嗎? 因為心里惱怒,所以康大江進來后,周家成不等他說話就直接拒絕了他:“不用了,我的身體我清楚,傷口沒開裂,就不麻煩康叔了?!?/br> 看他這副不痛快的樣子,康大江也懶得去找不快,轉(zhuǎn)身出了屋。很快徐忠國那邊也回來了。 人到齊了,開始正式立協(xié)議。 現(xiàn)在還沒有正規(guī)的管理離婚的部門,就連婚姻法也是在醞釀中,大家都沒經(jīng)驗。 周博年輕那會兒,倒是給人寫過休書,但現(xiàn)在是新社會了,男女平等,不能再寫休書。 最后大家合計,擬了幾條,內(nèi)容非常簡單:今周家成與覃秀芳自愿離婚,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離婚后,覃秀芳可以繼續(xù)居住在周家,周家不得強迫她改嫁或是驅(qū)逐她、虐待她。 接下來是日期和簽字,周家成先簽,覃秀芳不識字,按了手印。見證人三方也按了手印。 該協(xié)議一式三份,覃秀芳和周家成各持一份。剩下的那份放在村里存檔,留作證據(jù)。 覃秀芳接過康大江遞來的離婚協(xié)議書,輕飄飄的一張紙,意味著從此她自由了,跟周家再無干系! 以后,海闊天寬,任她去留。 深吸一口氣,覃秀芳將紙對折成小小的一方,塞進口袋里,朝孫不承三人、康大江、周博、三叔公鞠了一躬:“麻煩你們了?!?/br> 要不是他們,她連這張紙都沒有。 口頭上的離婚說起來容易,若是她還像上輩子那樣,一直留在鄉(xiāng)下,這離婚自然也就離了,周家成絕對不會再搭理她。 但她要進城,要找父母,以后很可能還會遇到周家成。若是知道她親生父母的身份,勢利自私的周家人會不會再找上來,可不好說。 這張紙留著就是為了防這一點。 康大江挺同情覃秀芳的,但這到底是別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干涉,最后只能丟下一句:“秀芳丫頭,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鄰,以后有困難來找我?!?/br> “謝謝康叔?!瘪惴加芍缘卣f。 他走后,周博摸了摸鼻子也說:“那我也回去了?!?/br> 他也姓周,村里同姓的人幾乎都沾親帶故,因而也不好說什么。 最后只剩三叔公,他不知是真心還是做面子:“以后對秀芳好點,是你對不住秀芳。” 周家成趕緊點頭應(yīng)是。 送走了他老人家,周家成招呼孫不承:“連長、忠國、小羅,今天辛苦你們了,咱們以前說過,回了家鄉(xiāng)要不醉不歸的,你們坐一會兒,我讓我爹去打瓶高粱酒回來?!?/br> 孫不承一口拒絕了他:“下次吧,你現(xiàn)在有傷,不能喝,不盡興。等你好了再說?!?/br> 話是這樣說,但大家都知道,這只是借口。 徐忠國出來打圓場:“連長說得對,家成你好好養(yǎng)傷,我們先回去了,下次再聚!” “好吧,那我讓我爹送送你們?!敝芗页哨s緊叫了周大全。 人一送走,周家馬上鬧了起來。 周小蘭扯著嗓子嚎了起來:“不要臉,都已經(jīng)離婚了,為什么還要把她留在咱們家?” 劉彩云也非常不高興,想到女兒因為覃秀芳受的罪,她干脆不吱聲,任憑周小蘭在哪里哭喊怒罵。 覃秀芳聽了裝沒聽見,回到柴房關(guān)上門,躺在床上睡家,這一天真的太折騰了,光是走路,她都走了好幾十里,更別提還有其他事。現(xiàn)在她只覺得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一會兒。 至于周小蘭這樣的怒罵,前世她老了的時候,她還聽得少嗎? 只有無能為力,什么都做不了的人才會用歇斯底里的方式來發(fā)泄不滿和憤怒。 她受得了,周家成受不了。 自以為喝過幾瓶墨水的周家成聽了一會兒臉都黑了:“粗俗,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嘴里說的都是些什么!” 聽到他的呵斥,劉彩云趕緊勸女兒:“小蘭,別罵了,你二哥生氣了?!?/br> 周小蘭委屈地撅著嘴:“二哥都向著覃秀芳!” “傻孩子,你二哥要向著她,就不會休她了?!眲⒉试茰芈暟参克?。 周小蘭一想也是。她二哥喜歡的是城里有文化的新二嫂,根本不喜歡覃秀芳這個村姑。 她蹭地下了床:“我去找二哥。” 她蹬蹬蹬地跑到周家成的房間里,直接表明了目的:“哥,你都離婚了,還讓那個女人留在咱們家,新二嫂知道了肯定會生氣的。你把她送走吧!” 周家成瞟了她一眼:“你二嫂知書達理、賢惠溫柔,不是這樣的人?!?/br> 那這個二嫂真沒用。周小蘭撇了撇嘴:“可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還讓她賴在咱們家像什么話。她不肯走,說不定還想賴著你,以后在二嫂面前挑撥離間呢!二哥,依我說,咱們還是趕緊把她送走吧,我看黃老三那里就挺合適的?!?/br> 啪! 一塊石子砸到了周小蘭的身上,疼得她抽了一口,回頭瞪大眼睛,怒罵道:“周立恩,你干嘛打我。小心我揍死你個小兔崽子!” 周立恩狠狠地瞪著她:“誰讓你要趕走我娘的。你是壞人!” 周小蘭氣得想打他:“周立恩,你個好賴不分的蠢貨。她才不是你娘呢,她是外人,我是你親姑姑。你竟然為了個外人打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夠了,你這么大個人了,還跟立恩計較!”周家成出口喝止了她。 周小蘭委屈地朝他告狀:“可是,二哥,你看他竟然為了那個女人打我……” 周家成沒好氣地說:“那你應(yīng)該反省反省,為何立恩會維護一個外人,而不向著你這個親姑姑!” “二哥,你,你怎么這么說我,你到底站在哪一邊的……”周小蘭氣得差點哭了出來。 周家成自己身上都一攤子爛事,哪有空管她這點破事。 “行了,你還嫌家里不夠亂嗎?你給我消停點。”他揉了揉額頭,自從回家就沒一件事順利。 周小蘭見他發(fā)了火,不敢再說話,扁了扁嘴,悻悻然地回了房。 這一晚,覃秀芳睡了個好覺。次日起來,她發(fā)現(xiàn)周家人眼睛底下都有黑眼圈,就連年紀小小的周立恩也皺著包子臉。 她裝作沒看見,像往常那樣若無其事地淘米做飯,將米飯下鍋后,她還問劉彩云:“娘,家成受了傷,要不要給他煮兩個雞蛋補補?” 劉彩云驚疑不定地看著她,心里泛起了嘀咕,她就真的一點都不生氣? “娘……”覃秀芳又叫了一聲。 劉彩云回過神,囂張地撇了撇嘴:“算你懂事,給家成煮兩個,小蘭昨天受驚了,也給她煮一個壓壓驚,立恩小在長身體,你也給他煮一個?!?/br> 撕破了臉,她也不偽裝了,反正離了他們家,覃秀芳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覃秀芳像一團沒有脾氣的泥人,好脾氣地應(yīng)了:“嗯,知道了?!?/br> 劉彩云這才滿意地走了,她想,也許將覃秀芳留在家里也不是一件壞事,以后洗洗刷刷,地里田里的活兒總要一個人嘛。他跟老頭子年紀漸漸大了,家成又在城里,立恩還小,沒個勞動力也不行。 打著如意算盤,劉彩云進屋去跟周大全商量這個了。 她走沒多久,周立恩悄悄跑進了灶房,拉著覃秀芳說:“娘,你不要走,我不讓你走?!?/br> 覃秀芳看著他,扯了個極淺的笑容:“好,娘不走,立恩乖,出去玩。” 她實在沒心情像以前那樣哄他。不弄死他,是她僅存的善良。 “娘,你真好。你放心,我很快就長大了,等我長大了,我會孝敬你的?!敝芰⒍髋闹乜?,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覃秀芳不記得上輩子他有沒有說過這些話了。料想是有的,這孩子從小就很貼心,又跟她一樣幼年失怙,覃秀芳憐憫他,一直對他很好,他小時候也一直非常粘他。 但現(xiàn)在她想開了,人家跟如浮萍一樣的自己可不同,人家沒了爹媽還有爺爺奶奶叔叔姑姑,用得著她去同情嗎? 想起他上輩子是怎么孝順她的,覃秀芳沒了應(yīng)付他的心情,敷衍地拍了拍他的頭:“好,我要做飯,你出去玩吧!” “嗯?!敝芰⒍鞴郧傻攸c了點頭,剛要出去,外面忽然傳來了吵鬧聲。 “劉彩云,你這個黑心肝的,出來,讓大家看看,你還有沒有良心!你怕臟了手,怕被人說閑話,就回娘家,讓我們幫你處理你那骯臟事。事情暴露了,還冤枉是我們兩口子的主意,說我們賣你的閨女,你要不要臉……” 周立恩嚇了一跳,覃秀芳倒是特別淡定地說:“是大舅婆來了,你進屋找你二叔玩,別出去?!?/br> 周立恩點了點腦袋,跑回了主屋。 覃秀芳繼續(xù)淡定地做飯,至于外面的事,關(guān)她屁事!她是腦子有坑才出去做炮灰呢! 大舅母的戰(zhàn)斗力不輸劉彩云,昨天有苦說不出,今天知道大伙兒都清楚“賣周小蘭”之后,她立即跑了過來耍潑撒橫。 能隨時將自己的親哥哥,親侄子送去頂包,這親戚做著也沒意思,更別提指望以后周家成照顧照顧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