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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春秋不當(dāng)王在線閱讀 - 第180節(jié)

第180節(jié)

    “不過,至于這些個治國安民之術(shù),卻非得是親眼目睹一番,方能一窺其究竟的。畢竟沽名釣譽者有之,庸碌無能之輩有之,而假公濟私者更是多如牛毛。所以,古往今來,又有多少君臣皆是折戟于改革的大浪之中……”

    “所以,我李然之所以要襄助子產(chǎn)大夫,正是因為大夫在治國安邦上的初心、決心及其手腕,確是令人為之嘆服的。而唯有如此之人,方能有這扭轉(zhuǎn)乾坤之力,改天換地吶!”

    是了,李然之所以決心不計代價的襄助子產(chǎn),絕非只是因為子產(chǎn)有著一顆愿意cao持天下蒼生的圣人之心。

    更為關(guān)鍵的乃是子產(chǎn)本身的能力以及魄力,還有他的治國安邦之術(shù)。

    而李然苦苦追尋的,不正是這一些嗎?

    子產(chǎn)之德行,子產(chǎn)之治國,乃是他目前所看得見的,成效最為顯著的一個。

    所以,他當(dāng)然要幫助子產(chǎn),因為,他的到來,本就是為了那久遠的未來,能夠從中汲取到一些最為純粹,最為本初的經(jīng)驗來的。

    孫武聽罷,當(dāng)即陷入思索之中,他顯然并不是很明白李然所言的深意,畢竟他并不能體會,將整個天下的安危都一肩挑起的重擔(dān)到底是意味著什么?

    ……

    這時,侍衛(wèi)前來稟報,說是伍舉前來拜訪。

    李然自答應(yīng)了楚王的登傭請求后,便權(quán)且是在章華臺住下了。

    楚王也專門為他是安排了一處極為奢華的香園,李然的一應(yīng)飲食起居皆在其中,甚至不少時候,楚王還會專程來香園探望。

    所以,在禮遇這方面,楚王可當(dāng)真已是做到了極致。

    而此處香園,那自然也不是閑雜人等就能夠隨意出入的,園內(nèi)園外皆有楚王的貼身侍衛(wèi)把守,即便是伍舉這等上卿,前來拜訪李然也是要先行通稟的。

    得聞伍舉前來拜訪,李然自是不敢怠慢。畢竟伍舉乃是楚王熊圍身邊的大紅人,他可是最早追隨著楚王熊圍的親信,為楚王出謀劃策,立有大功,是深得楚王的信任之人。

    伍舉進到了香園內(nèi),先是與李然一番見禮,雙方都坐下后,伍舉這才是道明了來意。

    “實不相瞞,舉對先生效力楚國之心,尚有疑慮?!?/br>
    “想當(dāng)初在虢地之時,伍舉也曾是攜著寡君的厚禮前去拜訪先生,后來君上又親自拜訪先生,那時先生乃是幾次三番拒絕了寡君的好意。而如今先生既身在楚國,想必也只是不得已,才留在楚國的吧?”

    “呵呵,也真是為難先生了,如今先生只為能暫緩我楚國北進爭雄之舉,卻還要先生以自身為質(zhì)。先生的這一番舍生為國之舉,可當(dāng)真是令人感動吶!”

    聰明如伍舉,一眼便洞悉了這其中的一切。他對于李然的心中所想,雖是不能知曉全部,但從中猜個八九分,卻是毫無問題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克己復(fù)禮

    伍舉對李然始終是抱有偏見的。

    畢竟他之前是親自招攬過李然的,也看到過楚王是如何親自招攬于他的。

    但當(dāng)時,或許是因為李然太過于恃才傲物,所以都是無果而終。

    而如今李然居然會答應(yīng)留在楚國,并接受楚王的登傭,這其中若無幾分耐人尋味的其他考量,他伍舉還當(dāng)真是不信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對李然也始終是有著一絲的不信任。

    于是,他也沒有東拉西扯的暗示,或是旁敲側(cè)擊,而是直接開口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李然之所以會答應(yīng)留在楚國,想必只是緩兵之計吧?

    此時此刻,李然在聽出了伍舉的這一番質(zhì)疑后,心里也不禁是掂量了起來。

    他并不知道伍舉此番前來的質(zhì)問,到底是伍舉自己的意思呢?還是楚王的意思?

    但李然心知肚明的是,他如今的這一番回答,無論究竟是誰的意,都必定是會傳到楚王的耳朵里去的。

    所以他的回答也是十分的謹慎:

    “大夫是覺得我李然當(dāng)真不會為楚國效力?”

    李然習(xí)慣性的反問道。

    他知道,在面對聰明人的質(zhì)問時,無論他如何作答,伍舉都能從中找到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他只得是以這種反問的言語來進行刺探,并伺機是予以反駁。

    但伍舉也并沒有多言,只是搖了搖頭。

    他肯定李然是不會真的為楚國效力的。

    “那……既然伍舉大夫不信,然又何必多言?”

    “大夫這便請吧?!?/br>
    而后,李然就做出了一個讓伍舉萬萬沒想到的舉動。

    他居然是直接給伍舉下了逐客令了。

    你不是懷疑我不會真的為楚國效力么?

    你既然已經(jīng)有了先入為主的答案,那我無論說什么你也不會相信。既然如此,那我干嘛還要白費口舌?

    這一番看似耍無賴的行為,直接是讓伍舉差點當(dāng)場懵逼。

    因為他以為,按照李然這巧舌如簧的一貫作風(fēng),肯定會想出各種千奇百怪的理由來證明他的確會為楚國效力。

    可是他哪里想得到,李然竟是直接來了一手“你說什么就是什么”的招數(shù),極其的無賴,極其的無解。

    “哦?先生這是何意?先生難道就不怕舉將此事告訴寡君么?”

    伍舉定了定心神,立刻搬出了楚王來給李然施以恫嚇。

    “呵呵,大夫大可一試便知,何須在此與李某是多費唇舌呢?”

    面對伍舉的恫嚇,李然的回答更加簡潔明。

    這一下,饒是伍舉也不由狠狠一懵,眼瞼猛然跳動。

    因為當(dāng)他見得李然是這般的篤定,他立即是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是啊,既然他都能看得出來這是李然的緩兵之計,那大王又豈能看不出來?

    難道說,大王這是有意而為之的?

    一思及此,伍舉的心中頓時豁然。

    他恍然大悟的看向李然,而后突然是轉(zhuǎn)怒意為大笑,并立刻是起身躬行道:

    “哈哈哈,錯了錯了!……確是伍舉小人之心了,實是慚愧,實是慚愧啊……”

    “先生既肯留在我楚國,便已是對我楚國最大的助益了,舉竟是還這般的不知趣,前來質(zhì)問先生,還望先生多多見諒,多多見諒吶!”

    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關(guān)鍵,伍舉的反應(yīng)便突然是一下子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zhuǎn)變。而這種轉(zhuǎn)變又顯得是如此的順理成章,其間也沒有出現(xiàn)任何十分刻意的違和感。

    為什么?

    他的態(tài)度為什么會發(fā)生如此之大的轉(zhuǎn)變?

    那是因為他在想明白了楚王的想法后,便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來。

    李然如今既是答應(yīng)了會留在楚國,那實際上就楚國而言,其戰(zhàn)略意義其實已然是不小的了。

    李然是誰?李然可是大名鼎鼎的縱橫家,謀略家!是各國都爭相追捧的人才!

    李然非但是鄭國的關(guān)鍵人物,他如今更是與晉國上下的關(guān)系也是非同一般的。與羊舌肸,趙武,乃至是韓起等人那更是私交甚好。

    可他并沒有選擇襄助晉國,反而是留在了楚國。這不就等于是“楚才晉用”的反向cao作么?

    所以,像這樣的人才若是留在了楚國,那對于楚國身為天下盟主的聲勢,豈不更是有推波助瀾的妙處?

    所以,只要李然能答應(yīng)留在楚國一日,那便已是對楚國極大的幫助了。至于他是不是會當(dāng)真愿意為楚國效力,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楚王顯然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對李然如此明顯的緩兵之計是視而不見。

    而伍舉此時才看明白這一點,恍然之際卻難免是覺得有些慚愧。

    畢竟他那自以為是的機敏,在李然與楚王的面前,好似還是不夠看的。

    “呵呵,伍舉大夫言重了,然如今在楚國也不過形同黔首一般,所言所行皆是無足輕重的。對楚國而言,真正重要的乃是像大夫這樣的人啊。你們的一言一行,對于楚國而言才是才至關(guān)重要的啊?!?/br>
    話說到此處,李然突然是又來了一個停頓,又向一旁的伍舉是偷偷瞥了一眼,并是頗為有些神秘的與伍舉言道:

    “只不過……如今楚王的有些個作派,然以為,卻還是有些不妥啊。”

    伍舉一聽,這李然明顯是話里有話的,便當(dāng)即是躬身問道:

    “哦?卻不知究竟是有何處不妥?”

    伍舉當(dāng)即再度拜禮,恭敬之色,一時溢于言表。

    李然見狀,卻是微微一笑,并甚是輕描淡寫的言道:

    “先君喪期在即,國內(nèi)諸事亂如麻蓖,此時正該是邀買人心的關(guān)鍵所在?!?/br>
    “可近幾日來,這章華臺內(nèi)卻是日日歡語,夜夜笙歌,這恐怕于禮不符??!此等的作為,如何能使天下臣服?又如何能使百姓信服呢?”

    言罷,李然端起杯盞,甚是輕描淡寫的小酌了一口。

    “哦?先生的意思是……寡君須得是……‘克己復(fù)禮’?”

    李然聞言,不禁兩眼一閃,頗為有些興奮的回道:

    “嗯,正是!當(dāng)然,然亦素知你們楚人最是不服周禮的,故而每每是喜歡反其道而行之。但是,這可并非是謀取天下之道??!楚國現(xiàn)下雖是盟主,然則倘若不能令中原諸侯都心悅誠服,只面上一套,暗中一套的。那么,就算是奉了你們楚國為盟主又能如何呢?”

    “若這一聲‘盟主’既是有名而無實的,那又要來有何用處?”

    顯然,眼下李然已經(jīng)是有了一番新的籌謀。

    沒錯,他既身為前洛邑守藏室史,如果能夠讓楚國真的從此“克己復(fù)禮”,做一些天下盟主就應(yīng)該有的樣子出來。那么無疑是對于這一紛亂的時代而言,也不失為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正所謂:禮之用,以和為貴。

    第二百二十八章 楚國的隱憂

    以李然前洛邑守藏室史的身份來勸導(dǎo)楚國如何克己復(fù)禮,雖說是有些奇怪,但也不能說不合適。

    畢竟,倘若真能做到這一點,那么無論是對于楚國,還是對于整個天下而言,也都算得是一條不錯的出路。

    只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想要讓楚人聽進去這些,那也是十分困難的。

    這倒并不完全是因為楚王熊圍的個人原因。這其中,其實也是有其深刻的歷史原因的。

    只見伍舉聽罷過后,又思索一番后,隨后卻只是微微搖了搖頭。其臉上又緩緩浮現(xiàn)出一抹質(zhì)疑之色,雙目閃過些許疑問,直勾勾的盯著李然:

    “哦?先生是以為……我楚國如今還需得學(xué)周人的那一套虛偽做作的規(guī)矩來?難道,先生不知我楚國自有我們楚國的強盛之道?而這些個門道,又豈能是與周人相通?況且,若真如此做,那豈不還是證明我楚國終究是不如周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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