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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怔,似笑非笑地評價:“噢。是挺香。” 祈尤不以為意扯過陸懺頸間搭著的那條灰色圍巾,幾下纏到自己脖頸上,松松垮垮地堆著。 他半張臉都埋在圍巾里,露出的雙眼卻毫不避諱地直視著陸懺,輕佻地挑了一下眉。 像是挑釁,也像是調(diào)情。 他是誘人的獵物,危險的情人。 注視他半晌,陸懺最終為難地一笑,目光沉沉:“被反將一軍了呢?!?/br> 六點(diǎn)鐘的冬季,外邊燈火通明,儼然一座不夜城。 祈尤坐在副駕駛的時候,常常透過玻璃看天色。 他全身沒骨頭似的賴在車座里,雙手搭在腹前,微揚(yáng)著一點(diǎn)下巴,從陸懺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他一截纖瘦的脖頸與圍巾里若隱若現(xiàn)的喉結(jié)。 陸懺下意識多瞟了幾眼,隨口問:“在看什么?” “天?!彼院喴赓W,過往的車水馬龍在那雙眼瞳前一一映過后飛速消逝。 祈尤看著仿若打上一層金箔的夜幕,語氣平靜說:“以前沒有這么亮?!?/br> 以前的天色崇高得染不上燈光。 肅佑宗的后山那么黑,他每次拎著小黃狗回去時都要跟著大祭司的符紙。 飄在他前頭興沖沖地燃燒著,像是永不熄滅的月亮。 陸懺停車開門,繞到祈尤那邊,頗為紳士地替他拉開車門,“請吧,小殿下?!?/br> 看著伸到面前的那只左手,祈尤坐在副駕駛里不為所動,目光從他的手順著攀到了那張五官深邃分明的臉上,似笑非笑。 陸懺裝的穩(wěn)如老狗,心口卻在砰砰地跳。 他面前這個人現(xiàn)在依舊是沒骨頭似的賴在座椅里。 看人從來不正眼看,只是懶洋洋地稍掀一點(diǎn)眼皮,給人一種目中無人的感覺。 笑也盡是冷笑,或者冷淡地牽牽唇角。 實(shí)在是不討喜,和那張?zhí)一ò忝髌G的面容也不大相稱。 舉手投足間都透著生人勿近,近者必死的意味。 祈尤見他一動不動,慢慢收斂了笑意,輕盈地嘆息一聲。 像是試探,也像賞賜,將手?jǐn)R在了陸懺的手心上。 不等他收回,陸懺已經(jīng)收攏了溫?zé)岣稍锏氖终?,將他牢牢握在手間。 綿軟的熱度源源不斷地從他手心傳遞過來,祈尤站直,懶懶散散地用眼梢瞥了下他:“不好意思,我是要回家了。” “嗯。” 陸懺淡然地點(diǎn)點(diǎn)頭:“送你回家我就走?!?/br> 祈尤挑挑眉,拎起大鳳凰的爪子:“這什么意思?” “怕你走丟?!彼槻患t心不跳地說。 其實(shí)小殿下應(yīng)該是不懂牽手之類的親近到底代表什么,這一點(diǎn)陸懺心里門兒清。 他是不想在祈尤稀里糊涂的時候占便宜的。 畢竟他是想跟他的神明談戀愛,而不是引誘他的神明犯錯。 但是對上那雙眼眸,陸懺不自覺理智燒了半截。 進(jìn)了單元門,祈尤另一手按了電梯,不咸不淡開口:“到這行了吧?” 陸懺權(quán)當(dāng)聽不懂,一臉認(rèn)真地說:“等你到家我立即回去?!?/br> 一絲不茍的勁兒像是來接任務(wù) 祈尤不為所動地嗤笑一聲,跟他走進(jìn)電梯間,看著躍動的紅色數(shù)字。 莫名的右眼皮又開始跳。 大兇! 走出電梯的時候,祈尤還納悶兒怎么這幾天一回家就眼皮跳。 兇神也犯太歲? 到了家門口站定,他摸出鑰匙開門,自然和陸懺松了手。 沒來由的,小指指根灼燒了似的忽然痛了一下。 祈尤沒當(dāng)回事,倒是站在他身后的陸懺莫名其妙抬起左手打量著。 祈尤利落地擰開門,隨手把鑰匙扔到鞋架邊,站在玄關(guān)探著頭看他,壓根不提請人進(jìn)來喝口水這碼子事,張口就說:“再見?!?/br> 陸懺擱下手,意味深長地勾起唇角:“嗯,明天見?!?/br> 然后他頂著祈尤的目光,摸出口袋里的鑰匙,插進(jìn)對門的鎖孔里。 祈尤:“……………” 我去你媽的驚天大西瓜。 他險些當(dāng)場裂開,臉快拉到地上去。 偏偏陸懺還不知死活地打趣:“我新搬來的,多關(guān)照,好鄰居?!?/br> 祈尤黑著臉把門摔得震天響。 他居然著了那個狗東西的道!難怪他每天路過對門的時候右眼皮都會狂跳! 他媽的對門住進(jìn)來個什么! 祈尤險些氣死,隨便把外套扔到沙發(fā)上,扭頭鉆進(jìn)臥室,整個兒趴進(jìn)柔軟的床墊里。 一動不動,像是死了。 過了十幾分鐘,這面煎熟他才翻個身,仰躺著下意識伸出手遮住眼前的燈光。 沒來由的,那處紅痕又灼熱地痛了一下。 像是心臟跳動。 腦袋昏沉沉,他看見小指指根那條紋身似的細(xì)線不自覺頓住。 這是故人所贈…… 這是肅佑宗大祭司,沈鶴歸所贈。 祈尤嘆了口氣。 不是,為什么這東西會纏到陸懺手上去??? 這根繩子……沈鶴歸最開始送他要干什么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在考場外等候廳修的稿,夸夸我自己~ 科一過啦~開心心~ 第28章 晴檐 新帝登基第三年,肅佑宗達(dá)到鼎盛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