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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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畫了一些什么呢?” “是一些很殘忍的畫面……似乎畫完和描述完那些東西,我就覺得自己釋放了,正常了。所以開始的時候,我父母認為送我去那里是有效果的。到后來,他們就開始鼓勵我,解剖小動物,從小白鼠到小兔子。” 徐霜自己知道,她心里的邪念被灌溉了養(yǎng)料,由此茁壯成長。 “他們是什么時候再次聯(lián)系你的?” “大概是五年以前,有個男人打了電話過來,他說希望我能夠和他們合作,如果我和他們合作,他們會提供給我滿足我幻想的東西,還會給我錢。如果我不和他們合作,他就會把我的事情告訴其他人……” 徐霜摸了一下自己的頭發(fā):“我那時候太天真了,我覺得我不缺錢,我的父母已經知道了我的異常,我覺得他們威脅不了我?!?/br> 說到這里她苦笑了一下,“可是隨后我和男朋友未婚先孕,我們正在籌備婚禮。有一天,那個男人卻匆匆離開了?!?/br> “他知道了那些事?”陸俊遲猜測著問。 徐霜點了一下頭:“那時候孩子已經四個月了。我生下了他,成為一個未婚mama,我的父母覺得我為家里丟人,不肯給我?guī)椭?。孩子有著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我一個人照顧他,幾乎整夜無法入睡,我想這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他病逝以后,那些人又找到了我……” 審問室里安靜了幾秒鐘。 徐霜抬起頭來,目光有些疲憊:“這一次,我同意了……” 這是她不斷下墜,變成一個魔鬼的過程。 不斷的威逼利誘,促使她加入進來。 明顯372對到其中來訪的人們進行了分類,整理了資料,在當年的孩子長大以后,那些幕后的人卻又出現了,他們掌握著研究院的名單,能夠輕易把他們挑選出來。他們知道他們的軟肋,知道他們的秘密,還會用金錢,誘惑他們聽從命令。 蘇回聽完了這場審問,到了整理資料的環(huán)節(jié),他拿起手杖,走入了一旁的辦公室。 隔壁審問室里,結束了第三輪問詢的姚飛追上了他,也跟了進來:“真是渴死我了,你們這里臨時辦公室都不配飲水機的嗎?” 他的鼻子微微動了動,看向了一旁蘇回桌子上的杯子:“這是什么味道?” “喬澤,你給他倒杯水吧?!碧K回說完拿起一旁放在觀察室里的保溫杯,喝了一口。 保溫杯里放著的是陸俊遲給他熬的梨水,梨子用的新疆的香梨,里面摻了一點點的川貝粉,加了冰糖,還有幾粒枸杞。 水熬了很久,帶著梨子特有的香味,還有川貝的苦澀,喝起來是微苦帶甜的。 雖然不能完全止咳,卻讓他舒服了很多。 喬澤唉了一聲,去取了個一次性紙杯,給姚飛倒了一杯溫水。 “至少,來點咖啡吧……”姚飛接過來,嫌棄地看了看手里的白開水,又看了看蘇回喝的保溫杯。隨后他拿過口供來看了看,“這不是都和我那里得到的消息差不多嘛。你們的查案效率真是龜速?!?/br> 姚飛說完把水杯里的水一飲而盡,把空紙杯遞給了喬澤:“再來一杯?!?/br> 喬澤抬頭來,接過了空杯子,看他的目光都帶著點畏懼,他回頭看向蘇回,蘇回點點頭,他才起身,又給他倒了一杯。 說實話,喬澤還不太清楚應該怎么擺正對姚飛的態(tài)度,這位前同事的身份,又像是涉案人員,又像是警方線人。 譚局和蘇老師居然就準了,給他辦理了臨時出入證,在372案件調查期間,給了他一間臨時辦公室,讓他可以滿院子溜達,還可以進入重案組的辦公室。 喬澤看向他的目光,還是在把他當個危險分子,時刻防備著。 蘇回也低頭看著那些資料卷宗。 隨著對徐霜,戴元聲,畢山雨的進一步審問,結合著姚飛帶給他們的信息,警方現在對372這個地方有了一定的了解。 這是一所有點神秘的機構。 整個機構是用一座過去的廢舊工廠改造而成的,位于華都的市郊,現在那片所在的地方已經是一片公共綠地。 機構非常神秘,幾乎沒有留下什么信息。 他們查遍了網絡,也沒有找到這家機構的明確負責人以及注冊信息,更不用說稅收和錢款來源一類,更沒有找到里面的員工信息,病人資料。 相應的,警方也就無法知道這家機構存在的具體年限,里面的規(guī)模,究竟一共有多少人。 雖然他們現在獲得了一些口供,卻沒有辦法把信息有效整理出來。 審問完了徐霜,陸俊遲從審問室里出來,拿過了重案組這里新搜索來的所有資料,遞給蘇回看。 喬澤指了一下道:“我這里也進行了相關的網絡搜索,唯一搜索到的,是十幾年前的一條招聘信息,那還是互聯(lián)網還不算發(fā)達的時代,信息是發(fā)在一個同城論壇里的?!?/br> 那是日期久遠的一則信息,信息寫的非常簡單: “招聘大量大學生,在暑期參與心理學試驗,時長四十五天,包吃住服裝,有償。有興趣的可以加我,聯(lián)系面試?!?/br> 下面很多人問他,實驗內容是什么,有什么要求,發(fā)帖人并沒有太多的回復。 372這個詞僅僅是在回復里出現過一次。 有人有興趣,問要去哪里面試,那個賬號打了一個:“長源路,372號。” “現在的道路已經從新劃分,但是核對二十年前的地圖,那里應該是在長源路上,看來,372這里是用地名來命名的?!标懣∵t皺眉,“什么心理學試驗需要招大量的學生?而且看起來是偷偷摸摸的,完全不提試驗的內容?!?/br> 姚飛看了看:“需要多人的心理學試驗,那范圍可就廣了,比如利用那棟建筑的地下室……”說到這里,他看向蘇回。 蘇回心領神會,揉著眉心道:“我也懷疑,那些人是想做斯坦福監(jiān)獄試驗。” 這一點可以從徐霜的環(huán)境描述聯(lián)想到,那個小白樓的地下,聽起來非常像是一座不正規(guī)的監(jiān)獄。 現在從他們掌握的信息來看,這些人在研究院里面所做的事情,進行的試驗,無疑都是違法的。 那么有沒有可能,有人曾經利用那里,找來了大學生們,進行了那個試驗? 喬澤開口問:“是那個模擬監(jiān)獄的試驗?” 蘇回點頭。 在諸多的心理學試驗之中,斯坦福監(jiān)獄試驗室是非常有名的,試驗模擬的是真實的“監(jiān)獄”環(huán)境,由學生扮演獄警和囚犯的角色。 根據當時的報道和留下資料來看,試驗之中學生帶入身份陷入較深,無法自拔,受到了嚴重的身心傷害。 這個試驗在1971年進行,從那時候開始,就在心理學界飽受爭議。 人們對這個試驗有極大的興趣,有多本書籍,甚至于電影之中涉及到了這個試驗。 后來也有很多人對試驗的結果表示懷疑。 人們認為,短期的身份互換并不會造成當時報告之中所描述的結果,更不會擾亂人們的心智。 后來陸續(xù)有心理學家指出,進行試驗的菲利普·津巴多教授是為了結果嘩眾取寵,才那么書寫試驗報告,并且他有造假的可能性。 甚至有錄音證明,當時“獄警”做出的殘暴行為,是受到了主持教授的引導,而在場尖叫的囚犯也是一種表演。 這像是一場真人秀,那么它的最終表現和結論,也就不那么可信。 為了證明這一點,弄清楚結論的最好方式,恐怕就是重新進行一遍試驗。 “不過這些,只是我的猜測而已……”蘇回謹慎開口道。 陸俊遲道:“當年的事一定會有知情人,我們可以征集相關的證據?!?/br> “王副局忽然自殺,很可能是對方已經警覺,這說明我們目前的調查方向都是正確的,對方是被逼無奈,開始了斷尾自保?!币︼w嘴角帶著冷笑,“他們那些人在藏,在退,于我們而言,現在才是趁勝追擊的最好時機?!?/br> 他說的話是對的,可是重案組里其他人都有些一籌莫展。 老曲嘀咕道:“看起來線索很多,那些人也說了很多的信息,卻一點也沒有可以追下去的?!?/br> 這個案子哪里那么容易…… 第140章 總局之中, 話題說到這里,姚飛又想起了什么,問蘇回道:“對了, 那家伙呢, 什么時候回來?” 蘇回知道姚飛提的是邢云海。 姚飛不喜歡用預言家稱呼他, 總是會使用“那家伙”這三個字。 最初這個稱呼是含有一些貶義的,因為他總覺得邢云海有些遲鈍,不夠敏銳,跟不上他們的思路。 他還覺得預言家這個綽號有些夸大, 覺得邢云海不該作為一個側寫師待在行為分析組,就總是用“那家伙”來指代他。 可是后來有一次, 當邢云海指出了他的一個思維漏洞之后, 月光沉默了很久,最后打了一行字:“我錯了,這一次是你對了。” 有一次月光和詩人私聊時說:“那家伙好像也有點本事。” 從此以后, 月光依然會這么稱呼邢云海,只是這個詞不帶了貶義,反而成了他對邢云海的特稱。 “醫(yī)生說需要看情況,至少十天左右。”今天上午蘇回跟著陸俊遲又去了一趟醫(yī)院,順便探望了一下邢云海。 邢云海在之前的事故之中折斷了幾根骨頭, 頭部也受了傷, 現在醒過來是過了危險期,左手還不能動,精神看起來卻還好。 身在病床,邢云海的心還在案子上。 他們去了寒暄了幾句,邢云海就急著問他們細沙案的相關情況。 當他聽到陸俊遲說到月光那一段時,邢云海一邊輕笑一邊搖頭。 說到他們在城市里抓住了那些炸彈客時, 他又長出了一口氣。 直到最后陸俊遲告訴他,在一個開放的濕地公園里發(fā)現了主犯宋藍恩的尸體,邢云海就陷入了沉思。 重案組辦公室里,聽到了蘇回的回答,姚飛略有失望:“還要那么久???我還以為人能湊齊了,能來桌麻將呢?!?/br> 陸俊遲聽了他的話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每次看到姚飛,都會想起于煙。 他了解小舅的性格,小時候,他的象棋還有國際象棋都是于煙教給他的。 那時候于煙就告訴他,在看棋的時候,要學會看到幾步以后,要學會處理棋子之間的關系。 沒有哪個棋子是萬能的,能夠橫掃千軍的。 更多的時候,下棋講究的是謀略,是一種相互的配合,相互的制衡。 現在當初行為分析組的四個人都已經出現。 陸俊遲忽然明白了過來,當年于煙找到他們這四個人作為側寫師是有原因的。 蘇回有足夠的天賦,善良堅韌,整個行為分析組是以他為核心。 月光大膽,敏銳,雖然不被諸多人理解,但是也不能因此否認他的天賦。 知更鳥是里面唯一的女性,心思縝密,看問題的角度與常人不同,還有女性特有的第六感。 邢云海是個十分沉穩(wěn)的人,他的刑警經驗是最為豐富的,可以把那些天馬行空的側寫想法拉回實際之中。 這四個人卻又有各自的缺點,蘇回雖然較為全面,但是百密終有一疏,他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姚飛考慮問題的角度能夠和其他的側寫師互補,那其余三個人身上的正又猶如韁繩,可以壓下他身上的那股邪。 似乎是缺了任何一個人,整個部門都不算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