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第30章 慕容林佳目瞪口呆, 忙不迭用手機對準了舞臺。 拔地而起的前奏中,沈瞳單手撐地,翻身上臺.臺下調笑或舞蹈的人們紛紛頓住, 端起酒杯看向舞臺的正中央,追光燈照著女孩雪白的臉和衣裳, 遠看仿佛籠罩著一層光。 主唱一個跳躍定格, 那團光也隨之一起迸開。 情緒搖滾就有這樣的魔力,你甚至聽不清歌詞, 整個人就和蘑菇云一起燥到了半空。 沈瞳原本只需要唱個開頭,但她沒有停下來,主唱也沒有接過去——他甚至覺得自己有些接不住。 這個小姑娘唱的太好。 不是好在音色或者音準, 而是那團爆炸般的情緒, 是風暴中的鳥, 荊棘上的鳥, 是每一個需要痛苦堅守的人,堅守過的日日夜夜。 唱完最后一句,臺下靜了幾秒,隨后便如海潮引爆, 喝彩聲山呼海嘯。 主唱跪地淚流滿面,就連一貫冷酷的鍵盤手都指尖顫抖,沈瞳反而是臺上最平靜的一個人。 她從澎湃的情緒中平復, 對著話筒清了清嗓子, 禮貌地問:“請問, 屈衡師兄在嗎?” 一陣哄堂大笑。 眾人把目光集中到二樓的某個隱秘角落,有好事者扯著嗓子招呼:“屈少,怎么搞,又有妹子找上門!” 沈瞳站得高, 在舞臺上視線幾乎和二樓齊平。順著眾人打招呼的方向,她隱約看到墻角站了個扎馬尾的長發(fā)男人,正低頭俯身將一個姑娘壓在墻上親吻。 姑娘露出一抹雪白肩膀,細腰被男人的手臂緊緊攬住。屈衡轉過臉,一邊伸出拇指擦掉唇邊的口紅印,一邊咧開嘴角笑道:“今晚沒空?!?/br> 就在他起身這個當口,身下的姑娘掙脫了他的掌握,憤怒地抬手給了他一巴掌,惹得滿場又一陣喝彩和大笑。 “哎喲搞砸了!” “屈少你也有今天。” “這不就騰出空了?” 沈瞳輕輕打了個酒嗝:成,要找的人找到了…… 她一邊爬下舞臺,一邊有些迷糊地想,洋酒果然上頭,才喝這么一杯,她的眼睛就不好使了。 剛才有一瞬間,她竟然把那個和屈衡在眾目睽睽下上演吻戲的辣妹,看成焦霜霜了。 a大的大師姐和s理工的大師兄……嘖,藍血貴族還能看上咱泥巴種? …… 慕容林佳覺得,襯在他屁股下的不是沙發(fā),而是一個萬尖齊發(fā)的針氈。 酒壯慫人膽,奈何功效十分有限,沈瞳吼完那一嗓子,立刻就慫了回去,乖乖坐在旁邊扮演乖巧小師妹,屈衡長腿交疊靠在沙發(fā)上,目光轉向慕容林佳。 “大師兄,我們被人踢館了?!蹦饺萘旨延仓^皮道。 屈衡彈出一根煙,煩躁地咬在齒間,看著一遍遍被人掐斷的電話,心說我才是被你們給踢館了呢。 踢得最兇的那位居然還會表演變臉,現(xiàn)場演變成一棵含羞草,被人多看一眼都會悄悄瑟縮,他也是服氣的很。 “沒空陪你們過家家,”屈衡往杯中續(xù)威士忌,又給慕容林佳和沈瞳各倒了兩杯果汁,“喝完趕緊滾回學校?!?/br> “不是過家家……又是a大藍電那幫孫子,”慕容林佳吞吞吐吐,忽然一指沈瞳,“這次真的不能忍,居然欺負我們小師妹!” 帥不過三分鐘的小師妹愣住,抬起一雙食草動物的圓眼睛,確實是個任人揉搓的長相。 慕容林佳真情實感地義憤填膺:“哎你不知道,姓顧的真不是個東西,嫌我們小師妹的學校不如他好,把人給甩了。誰知冤家路窄,今天在訓練營遇到,他又當面冷嘲熱諷,師妹當場就哭了。” 沈瞳眨了眨眼,這是哪個版本的野史,和正史不怎么符合啊…… 但她沒有做聲,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屈衡換了個更有攻擊性的坐姿。 慕容林佳繼續(xù)描繪:“藍電可真有臉,上回要不是被他們搶了參賽資格,風狐早就進國際賽了,最終他們也沒拿獎啊,到訓練營來虐菜倒挺起勁?!?/br> 啊,原來還有這個宿怨,沈瞳默默喝了口果汁,難怪屈衡瞬間被踩了雷區(qū)。 慕容林佳伸手拍了拍沈瞳:“咱這小師妹,瞧著柔柔弱弱吧,誰知道光棍的很,當場就和人頂上了,說要決賽見勝負……但是大師兄,我們隊一個能搞機械的都沒有,這見什么勝負啊,肯定當場被拍扁了?!?/br> 屈衡瞄了一眼沈瞳,柔弱?要沒剛才臺上那一嗓子,他還真信了。 柔弱人士此時恰到好處地開口,鼻尖一點微紅:“大師兄……我們沒別人可以求助了……” 屈衡一雙濃眉深深皺起,半晌,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慕容林佳長舒一口氣,好,搞定! …… 屈衡最終同意收徒開課,作為交換,沈瞳答應幫他約焦霜霜出來吃飯。 她喝了點酒,又干了件大事,還唱了個高級ktv,難得精神有點亢奮?;鼗芈飞?,她破天荒找慕容林佳八了一卦。 “大師兄和霜霜姐,你覺得這兩個人,有可能在一起嗎?” “怎么不可能,世上沒有屈隊搞不定的妞?!蹦饺萘旨驯澈筮€管屈衡叫屈隊,雖然屈衡表示自己只是臨時幫忙,不會深度參與,但他仿佛又看見了曙光。 “你難道不覺得……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談戀愛么,來電就行了,我們屈隊也不差好吧?!蹦饺萘旨褲M足地喟嘆道,“真沒想到,居然真能讓他回歸,神助攻啊你,我一開始還以為要穿幫,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影后。” “我也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編劇……” “哈哈,這不是要踩準痛點么,咱大師兄兩大特質——記仇、護短,他不會坐看小師妹被欺負的?!?/br> 沈瞳也沒料到事情進行得這么順利,她給自己灌了一杯“壯行酒”,是打算和屈衡長篇大論一番的。 “師兄,藍電跟咱們有過節(jié)?”她問。 “去年的事了,”慕容林佳一說這個話題就瞬間沮喪,“屈隊花了兩年,終于帶出一個靠譜隊伍,最后一輪卻被黑箱淘汰。當時對士氣打擊很大,很多隊員不惜一切全情投入,就為了能有機會參加國際賽,誰知弱校這么無自尊,一句招呼不打直接就刷了。當時屈隊一直上訴,m國那邊的組委會也很同情,但報名已經結束,就說來年再爭取?!?/br> “可是對于很多隊員來說,哪還有什么來年。準備比賽太耗時間,很多隊員孤注一擲,學業(yè)都耽誤了不少。有多門掛科被警告的,有畢設沒做完被延期的,還有考試作弊被取消學位的……”他慚愧低頭。 “帶隊伍的人最怕看底下人受傷,這才是屈隊最傷的地方。那場考試我們碰巧在同一場,老師撿到小抄的時候,屈隊直接站出去了。其實,”慕容林佳滿臉羞愧,“作弊的人不是他,是我。” 這段往事沈瞳聽喬琪說過,直到此刻,她才搞清楚前因后果。 她能想象出屈衡離開時的背影,心涼意冷,滿懷愧疚,一腔熱情都燒成了灰燼。所以他今天能答應參與,還是因為熱愛吧。 波普先生唱得好,“恒星與光轉瞬即逝,熱愛與血永生不滅?!?/br> 沈瞳看著窗外,眼中有笑還有光,和平時沉寂的樣子判若兩人。慕容林佳于是又想起她的壯舉,掏出手機,將之前錄的視頻悄悄發(fā)給了喬琪。 林卷:閱后即焚,貴寢學霸不是人系列。 …… 五十毫升雞尾酒,五分鐘情緒搖滾,一次性燒光了積攢多年的壞情緒。 沈瞳進門時嘴角上翹,無聲哼唱波普先生的歌,胖達一個俯沖將她撲個滿懷,又是蹭腿又是擺尾,一臉的委屈巴巴。 夜已深,客廳里亮著燈,小小一盞,照著沙發(fā)上敲鍵盤的人。 葉延舟小時候人見人愛,成年之后畫風突變,眼鏡一戴,更顯得不好親近。 雖然他平時往哪兒一坐,哪兒就可堪入畫,但今天畫得明顯是冰封的西伯利亞,老遠就能感覺到低氣壓下的暴風雪。 “微信不回,電話關機,沈瞳,我差點報警。”他摘下防藍光眼鏡,重重扔在茶幾上,起身走到沈瞳面前,臉色冷沉。 胖達條件反射地把尾巴一夾,一溜煙跑回了自己的窩。 沈瞳連忙從包里翻出手機來看:“……沒電了。” “你知道本市犯罪率有多高么?每天晚上都有上百起不同程度的暴力犯罪,你就這么自信不會落到自己頭上?” s市是沿海城市,人口流動性大,確實犯罪率高于平均水平,但也沒他說得這么聳人聽聞。 沈瞳卻不敢反駁——他剛才連名帶姓叫她“沈瞳”了,標志著此時此刻,此人怒氣值快要滿格。 但不合時宜地,她居然有點想笑。 酒精、搖滾、破冰游戲,總之在剛剛過去的這一天,有什么東西讓她忍不住想笑。 葉延舟焦慮了一整晚,發(fā)現(xiàn)面前這人毫無悔過之心,居然還露出一個含著醉意的傻笑,眉頭皺得更緊:“你喝酒了?” “一點點?!彼犷^道,“葉延舟,你猜我今晚遇到了誰?” 葉延舟被她給喊愣住了。 和“沈瞳”一樣,“葉延舟”也是一個極少出現(xiàn)的稱謂。 她從前對他太不客氣,成天“棉花糖”“糖仔”“弟弟”地亂喊。后來又變得太客氣,講起話來字斟句酌,若不是他主動打破兩人之間的界限,恐怕她會和別人一樣叫他一句“大神”。 唯獨他的名字,在她口中說著陌生,在他耳中聽著更陌生。 這溫軟的一聲,就像甜果凍落在心上,連帶著他的心也跟著顫巍了下。 他不由放緩了聲音:“誰?” 沈瞳的眼睛亮得詭異:“還記得波普先生嗎?mr. pop,他們復出了,還寫了新歌!” 葉延舟又愣了下,條件反射就伸出了手,卻沒來得及撈住陡然變臉的人。 沈瞳前一秒還笑,后一秒就往地上一蹲,埋頭抱膝,把臉藏了個嚴實。 一直躲在窩里偷窺的胖達警惕地豎起了耳朵,在捕捉到一絲微不可聞的哭聲的時候,毅然頂住壓力奔跑出來——心愛的羊將自己團成一團,正蹲在地上無聲抽泣。 牧羊犬斗膽沖葉延舟齜了齜牙,焦急地圍著沈瞳開始轉圈。 作者有話要說: 胖達:爸爸為什么兇哭了我的羊!(生氣) 葉延舟:我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緊張) 第31章 沈瞳這一哭, 就一發(fā)不可收拾。先無聲,再啜泣,最終嚎啕著決了堤。 葉延舟攢了一整晚的雷霆, 被這突如其來的眼淚淋啞了火。先愣怔,再慌張, 最終無措地蹲在她旁邊, 一手輕撫她的頭頂,一手環(huán)住她劇烈顫抖的肩。 “怎么了, 目目?” “不哭了,目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