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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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炎夏日,蟬鳴喧嘩聲此起彼伏,讓人莫名的煩躁。 文繡郡主滿面焦色,正在堂廳來回踱步,而墨老太君則面色沉重,端坐在主位上,一改往日悠然閑遠之態(tài)。 一代女將的威嚴氣勢,不怒自威。如此嚴陣以待的姿態(tài),讓顏妤更加不安。 見到兩人出現(xiàn),文繡郡主面上松了松。 “你們終于來了?!?/br> 兩人齊齊行了行禮。 見到牽著小手的夫妻倆,墨老太君壓下了心頭的不安,鎮(zhèn)靜地問了問:“瑆兒,此事,可有對策?” “已命幾隊暗衛(wèi)到各地查探謠言源頭了,只怕,此事只是冰山一角。另,孫兒會帶公主即刻進宮,向皇上說明情況?!?/br> 此事,最關(guān)鍵的是嘉胤帝的看法,其他人的,不必理會。 話音剛落,管家墨伯就帶著雙喜公公走了進來。 雙喜是來宣旨的。 這時間掐得真準,靖安侯府剛收到的消息,后腳皇帝的圣旨就到了,巧得詭異。眾人互相對望了幾下,心知事情往更嚴重的態(tài)勢發(fā)展了。 這還是在萬壽節(jié)當口,嘉胤帝最該喜慶的日子,各國朝賀的大日子! 雙喜給眾人行了行禮,“奴才奉旨前來,接公主回宮?!?/br> 眾人怔住了。 進宮與回宮,這里頭的區(qū)別大了去了。 “父皇只宣本公主嗎?”顏妤有些不可置信。 “啟稟公主,是的,圣上原話是,速速接公主回宮。”雙喜恭恭敬敬地答道。 顏妤心下急得要哭了,這是要做什么呀?讓他們直接和離嗎?她急得揪住了墨瑆的衣袖,不,她死都不要與墨瑆分開。 墨瑆面色凝重,緊握她的小手,拉進了懷里,撫著她的背,安撫道:“我陪你進宮,莫急?!?/br> 嘉胤帝沒有直接下旨,只是接她回宮,想來還是留有一線的。 “勞煩公公代為向圣上通傳一聲,本侯求見?!?/br> 雙喜看了一眼相擁的一對璧人,微微暗嘆,“那請侯爺也隨同奴才一同進宮?!?/br> 左右圣上也沒有說不許墨瑆進宮,只是,墨瑆進了宮,能不能見到皇帝,就另說了。 一路,顏妤沉默著。 流言說他們未圓房,事實是他們已經(jīng)圓房成為真正的夫妻,只需要像皇帝解釋清楚即可,除了嘉胤帝,這事不必向任何人解釋什么。 只是,她感覺,父皇大怒,應(yīng)該不止這一件事。 知曉他們婚后沒有立即圓房的人,除了墨家人,就是顏嫣了,當時她看見了她的守宮砂。只是,顏垣與裘蓮都被囚禁,顏嫣壓根翻不起浪來。 但此事,與她脫不了關(guān)系。 她對顏嫣,太過仁慈了!當初就應(yīng)該將他們母子三人,都送作堆去,或者將她送去青燈伴古佛,好好修煉如何清心寡欲、積善成德 - 進了宮,嘉胤帝還是召見了墨瑆。 夫妻倆一同進的御書房,嘉胤帝整個人陰沉著臉,濃云密布,似暴風雨來臨前夕,威壓迫人,就連顏妤都未曾見過這樣的父皇。 剛跪下行禮。 “啪”的一聲,嘉胤帝就扔了一扎奏疏過來,“墨瑆,你太讓朕失望了。” 頭一遭見到這般雷霆大怒的嘉胤帝,讓顏妤心頭一跳,不自覺地往墨瑆身旁靠了靠。感應(yīng)到她的顫抖,他自然而然地暗暗抬了抬手,將她往自己身側(cè)圈了圈。 她不敢再替墨瑆求情,在父皇心目中,認定墨瑆看不上她,而她卻情根深種,此時,她的每一分維護,都只會加劇父皇對墨瑆的不滿。 雙喜急忙上前逐一撿了起來,恭敬地遞給了墨瑆。 見到了小兩口的小動作,嘉胤帝的慍色幾不可察地斂了斂。 “朕向來看重你,從未虧待過靖安侯府,朕將呵護了十余年的心頭rou,嫁給了你,你便是這般對待她的?” “臣知罪?!睕]什么好說的,此事,他心疼顏妤被置于風口浪尖。 墨瑆接過奏疏翻閱,奏疏上稟奏的,除了兩人未圓房的流言,還有他們新婚那段時間,坊間各大賭坊開盤賭,清一色的押靖安侯不會碰頤寧公主,賠率相當高。 如此侮辱當朝公主,如何不讓嘉胤帝震怒? 這些,并非空xue來風,難道靖安侯府就一點錯處都沒有? 嘉胤帝氣得七竅生煙。 不止靖安侯府,就連坊間的百姓,皆不看好這段姻緣,認為顏妤玩心起才想出降到靖安侯府,她玩膩了,隨時一紙和離書就休夫回重華宮,畢竟,頤寧公主不著調(diào)的名聲,不是一日兩日了。 嘉胤帝沒想到,自己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在坊間,竟是這般名聲,他對此卻毫不知情!在他看來,此事,最大的錯,還是靖安侯府! 對于坊間的賭盤,墨瑆是知曉一二的,當初還被陸圻取笑了一段時間,只是,那鬧劇,也不過是一陣風的事。 不料,當初一陣風的鬧劇,今日會有人翻了出來,上綱上線,上奏給嘉胤帝! 最讓嘉胤帝震怒的是,只一夜,驛站里前來賀壽的各國使臣,皆收到了這些風言風語,甚至收到嘉胤帝有意給頤寧公主另行擇婿的風聲,今早不少使臣遞了求娶頤寧公主的折子。 這一堆的奏疏,便是求娶折子。 驛站的安防工作是陸圻負責,出了這么大的紕漏,嘉胤帝火冒三丈,迅速將此事鎮(zhèn)壓了下去。如今陸圻正在刑獄司領(lǐng)罰。 顏妤快速地翻閱著這些奏疏,越看她越氣,氣得她想直接將這些奏疏燒成灰燼揚了。 然而,她翻著翻著,卻看到了其中一本奏疏,她的動作頓住了。是邑國的國書,上奏人是宇文邧。 宇文邧也來了! 上輩子的萬壽節(jié),他并沒有來,這輩子,他來了! 顏妤的腦子轟的一聲作響,滿腦子鬧哄哄的聲音,再也聽不到周遭的聲音,只感覺到喉嚨涌起了一陣腥咸味。 滿眼是顏禛慘死在亂箭中,以及滿目瘡痍的大瑨河山…… 感應(yīng)到身旁小姑娘的異常,墨瑆轉(zhuǎn)頭看向了她,見她目光怔滯,疑惑地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移。 最后,他的視線落在了奏折的那個落款上。 喉結(jié)微微動了動,他慢條斯理地從小姑娘的手里抽出了那本奏折,連同地上的其他奏折,遞給了雙喜。 “墨瑆,你倒是給朕說說,這些奏折,朕批還是不批?” 墨瑆緩緩將視線從顏妤身上收回,對上了嘉胤帝警告意味的眼神,目光如炬。 “臣能守護大瑨的每一寸河山,斷沒有護不住自己妻子的道理!請皇上明鑒。”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世的血淋淋的鉤子,是時候拔掉了。 ☆、煢煢伶俜 兩人從御書房出來, 墨瑆牽著她,顏妤整個人像靈魂出竅了一般,呆滯地跟在墨瑆身后, 亦步亦趨。 小姑娘出奇的安靜,靜到仿若換了一個人一般。 若不是他一起進的御書房,否則, 他都以為,他的小嬌妻被換人了。 越想越不對勁,他倏地停住了腳步, 剛一轉(zhuǎn)身,她直接撞了上去, 撞到了他的懷里。 猛然仰起了頭, 兩人目光相撞, 小姑娘一雙濕漉漉的杏眼,紅紅的。 哭鼻子了? 想起奏疏上的那個落款, 墨瑆心底沉了沉。 墨瑆正要開口,展云趕了過來, “侯爺,前線有急報。” 這時,顏禛的隨從也急色匆匆趕來, “侯爺,殿下有請。” 墨瑆垂首看了看顏妤,神色擔憂。聽到他有事要忙, 她強打起了精神,“夫君你忙去吧?!?/br> 軍務(wù)要緊,他不能耽擱,抬手捏了捏小姑娘的俏臉, “乖乖在重華宮等我,嗯?” 小姑娘木然地點了點頭。 - 顏妤回到了重華宮,宇文邧親自來了,還遞了求親折子,他是個什么態(tài)度,她心底完全沒底。 狼子野心的邑國,陰毒偽善的宇文邧,怎么可能是真心求娶她?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他親自來了呢? 她閉上了雙眼,拼命的回憶上一世和親途中,是否有什么所見所聞,是她遺漏掉的關(guān)鍵。 畢竟是上一輩子的事了,有些記憶已經(jīng)模糊。想來許久,她腦海里像走馬觀花一般,依舊過濾不出有益的信息來。 上一世,她剛進了邑國的都城,都等不及拜堂,宇文邧便迫不及待地露出了真面目,這說明,他的目的并不是想要她當人質(zhì),而是和親的過程。 怕是想要借和親,掩蓋什么目的。 她思來想去,打算將和親的路線給畫下來,給墨瑆與顏禛,也許他們有經(jīng)驗,能發(fā)現(xiàn)異常。 所幸,上輩子她滿懷的欣喜雀躍之心,幾乎摁耐不住,小腦袋幾乎都在往外車窗外看著,對沿途的一些見聞,多少的有一些印象。 然而,當她執(zhí)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無從下筆。 不管前世今生,她都不愛讀書習字,琴棋書畫只是略有涉略,并不擅長。她畫了一遍又一遍,紙張廢掉了一張又一張,還是沒能畫出像樣的路線圖來。 她越畫越著急,生怕會耽誤事,急得眼淚不停地往外涌,模糊了雙眼。為了看清筆下,一邊畫著,一邊抹淚。 可是,眼淚越抹越多,紙張都被滴落的淚水浸濕,最后,她崩潰得大哭了起來。 她非常焦慮,不知道宇文邧究竟會做出什么來,她不愿意再見到上輩子那樣的悲??! 一旁流螢嚇懵了,不知所措地哄著她。 她擦干眼淚繼續(xù)畫著,不知畫了多少遍,才勉強將路線圖畫出來,急忙讓即刻流螢送去了東宮。 把畫送了出去后,她才松了一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