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她登時從床邊站起,冷笑連連,“你是不是覺得如今用不到我們元家人了?別忘了,當(dāng)初要不是我肯嫁進你們國公府里,你父親早就死了……” 宣國公將她的話打斷,“我父親已經(jīng)就死了?!?/br> “況且……” 他的臉色微微嘲諷,竟與梅襄的表情有幾分奇異的相似,“是你自己要嫁給我的,我可從來沒有求過你?!?/br> 他說罷便離開了屋中。 元氏站在原地氣得渾身哆嗦,怒地將能看見的東西全都砸爛。 是她要嫁給他的又如何!可他娶了她憑什么不好好待她?憑什么要去對一個妾侍一心一意! 元氏滿腦子都是宣國公當(dāng)時對她說的話。 當(dāng)時宣國公說,容不得柳氏便不會娶她。 她以為自己能有本事得到他的心,笑著答應(yīng)了。 她現(xiàn)在十分后悔。 后悔沒在嫁過來之前,就弄死柳氏那個賤人! 寶婳從太陽高升的時候,就一直跪在梅襄門前,跪到了月亮升起。 她跪在地上,跪得下半身都發(fā)麻了。 可梅襄仍沒有出現(xiàn)過,也沒有人敢讓寶婳起身。 一直到后半夜,寶婳覺得自己不行了。 沒什么體力且很柔弱的身體慢慢往地上伏倒。 她覺得自己身上很燙。 恍惚間,寶婳腦子里還胡思亂想著。 難道她這就是傳說中的小姐身子丫鬟命? 雖然不是什么好詞兒,但好歹和小姐沾了邊啊…… 小姐每個月的月錢一定很多…… 寶婳迷迷糊糊地,眼看整個兒都要栽倒,下一刻忽然就落進個柔軟溫暖的懷里。 “桑若求見二爺……” 寶婳聽見“桑若”覺得這個名字有些耳熟。 桑若不就是三個月前答應(yīng)帶還是粗使丫鬟的她去寺廟上香的桑若? 還是說,是半年前不嫌棄她,看她可憐堅持要將她從牙婆手里買下來的桑若? 又或者是一個月前,舅母忽然病重不得不告假歸家的桑若? 寶婳迷迷糊糊地好像又想起來些什么。 就看見眼前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室內(nèi)的光從門縫里流瀉出來,同周圍黑暗形成了鮮明對比。 寶婳看見一雙穿著木屐的雙腳。 梅襄身上松垮地披著一件墨色寬袖綢袍,烏發(fā)披散,潮濕滴答著水,他的臉上仿佛也氤氳著淡淡水汽,沐浴后的肌膚在黑袍下如玉脂一般,惹人指癢。 他慵懶地倚在門邊,整個人看起來竟十分地……誘人。 寶婳腦袋里浮現(xiàn)這兩個字后,便立馬打了個寒噤,清醒了過來。 這時遠處竟又有一對主仆提著燈籠趕來,竟是三公子梅衾。 桑若扶著她,眼中充滿了憂色,“寶婳,我回來了……” 寶婳這才想起來,桑若她府里最好的朋友。 一個月前,她們同三公子梅衾一起從山匪手里贖了回來,可桑若的舅母生病了,桑若就急匆匆地回家去了。 “桑若……” 寶婳一開口,滴水未進過的嗓子竟也干澀無比。 “二哥,母親她……” 這廂梅衾卻神色不明地與梅襄提及了元氏。 梅襄并不想談?wù)摯耸?,只神情淡淡道:“我也不想,一切都是父親的決定?!?/br> 梅衾神色掠過一抹難色,隨即掃了寶婳一眼,聲音難得流露出幾分冷淡。 “二哥,寶婳只是一個柔弱的女子,你為何總與她過不去?” 這樣的語氣,顯然對梅襄這個兄長有些不敬。 然而梅襄卻只是唇角掛著冷笑,心想這個低賤的東西竟然還有這么多人護著。 “那就看在三弟與桑若的面子上……” “算了吧?!?/br> 他輕輕地開口,好像這幾日在寶婳這里所受的羞辱都能一筆帶過。 桑若連忙松開寶婳,謝過梅襄。 梅襄卻在眾人的視線下緩緩走到寶婳面前。 “二……二爺……”寶婳舌頭都好似打結(jié)了一般。 梅襄想,他平生沒有受過多少羞辱,唯二的兩件事情,都是寶婳做的。 梅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用著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倘若你是母親派來羞辱我的人,那她這回可真是太成功了?!?/br> 寶婳眼睫顫抖,他的臉一下子湊得很近,仿佛想要將她的模樣看清。 又仿佛是想要將她即刻撕碎。 他冰涼的手指突然就滑落到了寶婳脖子上,讓寶婳渾身一僵。 寶婳能感受到脖子上那只手,并不是他平日里所表現(xiàn)的那樣羸弱無力。 甚至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可以明顯地叫寶婳感受到威脅。 可他并沒有收攏五指,只是將寶婳拽近,在她耳邊微微啟唇:“聽好了,寶婳。” “生不如死的日子,在后面呢?!?/br> 第10章 對于梅襄的話,寶婳有些震驚,也有些錯愕。 她著實是想不到自己同梅襄有什么仇怨。 桑若將寶婳送回房,見寶婳心不在焉,問寶婳:“方才二爺同你說了什么?” 寶婳小臉發(fā)愁,但只輕輕搖了搖頭。 她不敢說。 二爺要她生不如死這么可怕的事情,也許只是她耳朵聽錯了呢? 一定是她聽錯了。 寶婳像個烏龜一樣,很快就把梅襄的警告當(dāng)成錯覺在心底挖個小坑給埋藏起來。 她牽著桑若進了屋,將自己珍藏在罐子里的銅錢全都摸了出來遞給桑若。 “我這里又攢了些錢,你若不夠用都拿了去吧?” 桑若看著她那銅錢,失落道:“寶婳,我的舅母她已經(jīng)去世了?!?/br> 她已經(jīng)不需錢急用了。 她上個月得知舅母病重之后,便告假回家。 其實到家里沒多久舅母就去了。 寶婳臉色微黯,對她說了聲“節(jié)哀順變”。 桑若便掏出來一枚玉佩給她。 寶婳驚訝道:“這玉佩你沒拿去賣錢?” 當(dāng)時桑若急需用錢,寶婳又窮得兜里干凈,便將這玉佩給了桑若。 桑若含糊道:“有人借了銀子給我……” 借了很多很多,多到桑若自己都不敢想。 所以桑若當(dāng)時便沒有拿寶婳這個玉佩抵押換錢。 “你三個月前在那土匪窩里被選去照顧三爺,三爺才給你這個當(dāng)做信物?!?/br> 桑若說:“寶婳,你是不是告訴了三爺對他有恩這件事情,他才提拔你做了他的貼身丫鬟?” 寶婳握住玉佩,聽到桑若地話又遲疑地搖了搖頭。 她當(dāng)初其實將玉佩給了桑若后,也怕桑若將錢花個精光,根本就贖不了玉佩還她,所以她也不敢告訴三爺。 她自己那樣努力攢錢,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希望自己能攢夠錢將玉佩贖回來。 到時候,她就拿著玉佩同梅衾坦白。 她要告訴梅衾,三個月前,得他承諾與信物的人就是自己。 如今桑若回來了,玉佩也沒被賣掉,寶婳終于也可以將這件事情告訴梅衾。 好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fā)生。 寶婳更是將梅襄那句惡毒的話給拋到了腦后。 第二天早上,桑若便離開寶婳屋里,回到自己辦事的地方去交接一番。 同寶婳不一樣,桑若是負責(zé)采買辦事的丫鬟,包括寶婳,也是桑若當(dāng)時看她可憐選進府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