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寶婳心中的惴惴不安也幾乎堆到了極致。 她終于害怕地開口,“二爺,我想回房間去?!?/br> 他是要阻止她同三公子在一起的話,他的目的應當達成了才是。 “我今晚上不會再去三爺房里了?!?/br> 她低聲說道。 梅襄忽然停住,側眸朝她瞥去。 他原本微沉的面色,此刻卻好似冰融雪消,對著寶婳輕笑一聲。 “那就這里吧。” 寶婳迷惑地望著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那……二爺先走?” 梅襄低低沉沉地笑了起來,“我的意思你不懂么,寶婳?” 寶婳張著茫然的眸,似怔住了。 她終于看清楚他停留下來的位置,竟然是……是個荒廢的馬房。 梅襄撫額微笑,在月下竟是一道朦朧卻極好看的剪影。 “我不是很明白……” 寶婳兩耳朵嗡嗡地,甚至覺得自己是幻聽了。 他的聲音愈發(fā)地陰沉如水,摻雜著陰森的溫柔問她:“你是自己動手?” 第18章 梅襄的話音落下,便叫寶婳整個人都傻住了。 她從來都不知道他還可以這樣的邪惡。 寶婳小嘴微張,極想說出“不可以”三個字。 可她明顯地感知到了一抹熟悉的恐懼。 他現(xiàn)在很不高興……甚至,心中壓抑著一團陰冷的情緒,呼之欲出。 “寶婳,為何不希望我同你家三爺說出來呢?” 梅襄不顯情緒,漫不經心問她。 寶婳不由地想起上次差點被他掐死的經歷。 她生出冷汗,雪白的貝齒輕扣住紅唇,甚是違心道:“因為……因為我喜歡的是二爺,所以不能叫三爺知道?!?/br> 梅襄迫近一步,寶婳就后退一步。 梅襄輕笑著,垂下眼眸,讓人害怕的目光似乎也隱到了鴉黑的長睫之下。 他看著她后退的腳步,唇角勾深。 就瞧見寶婳終于踩到了那根圓滾滾的樹枝,摔倒在了地上。 甚至都不用他動一根手指,她就自己茫然地跌到了那團堆積在角落的干草上。 他慵懶走近,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寶婳。 寶婳冷汗涔涔,被黑影吞沒之前,紅透小臉,口中囁嚅著,“二爺實在、實在……不如回房去……” “這可真是個好主意?!?/br> 他似贊同一般,對她說道。 寶婳聞言心下微緩,便見他朝她伸出一只手。 她遲疑著,卻還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手掌放到他的手心去。 這舉動卻又惹他發(fā)笑。 他慢慢收緊手指,將她冰涼的小手整個包裹起來。 寶婳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發(fā)現(xiàn)他根本不是要拉她起來。 而他也并不打算采納她方才那個“好主意”。 善心這個詞,在梅襄的身上大抵是生來就沒有的。 倘若不能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摩他的用意,那么至少不能妄想他會做什么好事。 后半夜,梅襄沐浴過了,并沒有一絲睡意。 他叫來管盧,讓他準備明日車馬。 “二爺怎如此急促?” 管盧遲疑。 梅襄勾唇,眉眼間既是饜足,又是散漫。 “他今晚上差點就動了她,等到明天,必然會有所察覺,他若知曉她早與我有染,萬一大度相讓于我,我又要如何將這一幕戲演下去?” 管盧撓頭,還是抓不住重點。 但凡二爺肯耐心等上兩天,哪怕是繼續(xù)勾搭白小姐,或者讓桑若來配合他,都會方便行事許多。 哪里像當下這樣,今晚他竟還對著梅衾松了口,答應要為元氏求情。 管盧想來想去,也只能歸咎于二爺是等不及了。 或者說,府外的那位等不及了。 畢竟,他們都迫不及待地想要聯(lián)手去做那件事情。 所以當然是越快越好。 吩咐完了事情,梅襄折身回到臥室。 寶婳趴在枕上,卷翹的睫上還串著未干的淚珠。 她紅潤的唇瓣似有些腫,背上蓋著一塊繡毯,雪白晶瑩的小腿卻還露在外面。 她闔著眼睛著實疲累得要緊,即便聽到了有人朝自己走來,亦是困倦得睜不開眼。 冰涼的指尖滑過她的臉側,激起她下意識地顫栗。 那人輕笑一聲,竟叫寶婳愣是又生出一段噩夢。 令她仿佛在夢里也回到了昏睡前的那段時光里。 —————— 寶婳在一片顛簸中從夢里醒來。 她睜開眼,雙眸里滿是驚嚇。 她看到自己睡在一個寬敞的馬車車廂內。 她這是…… 寶婳伸手打開側窗,發(fā)覺外面竟是飛快后退的畫面。 她竟出了府去。 寶婳腦袋還有些漲。 她小心翼翼地挪動目光,便瞥到了臥在里側的梅襄。 他雙眸闔著,鴉睫纖長,恬淡俊美的臉龐看不出一絲的邪惡。 可寶婳卻一下子想起昨兒夜里,甚為支離破碎的畫面。 寶婳下意識后退些,卻碰到旁邊用來倒水喝的杯子,嘩啦一陣脆響。 榻上的人蹙起眉心,終于緩緩睜開了眼。 他一開口,就發(fā)出了和他溫柔外表截然不同的聲音。 “寶婳,你想死嗎?” 他的聲音里含著nongnong的起床氣。 他一宿沒闔眼。 她倒好,一路睡到馬車上都能不醒,一醒來便一點都不能安分。 寶婳水眸里頓時生出一層水霧,仿佛下一刻就能凝出淚珠子了。 他看著她那雙淚意朦朧的眼睛,終于一絲睡意都沒了。 “怎么,你家三爺將你給了我,你不樂意?” 他瞇了瞇眼,看向寶婳。 寶婳抿著小嘴,只轉頭朝窗外看去。 然后梅襄語調溫緩道:“既不樂意,倒不如現(xiàn)在就從馬車上跳下去罷。” 寶婳哽咽了一聲,連忙轉過臉來,語氣一下就軟和下來,“我樂意的……” 她簡直就是被屈打成招現(xiàn)成的例子。 梅襄冷笑,“那你哭什么?” 寶婳心想她昨夜分明已經松口答應同他回房去,他卻還是堅持要在馬房里…… 正……正經人誰會在馬房里? 她覺得自己已經和旁人嘴里的□□已經沒甚區(qū)別了。 她越想越是傷心,嘴里卻說道:“我口渴……” “口渴就喝水?!彼焕洳粺岬卣f道。 桌上碎了一個杯子,余下一個杯中還殘留著茶水,顯然是梅襄喝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