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秋梨聲音微澀,“寶婳……她只是失憶了,不然她一定也會完成你交代她做的事情?!?/br> 他搖頭,“她不會,她只會為了逃避現實,還想迷惑我同她一起逃避現實,是我選錯了人。” 他選了一個最美好最嬌甜的女子來成為自己的meimei,在她背上紋上了那朵美麗的梅花。 這個人就是寶婳。 他手把手教她寫字,教她讀書,將她當meimei一樣疼愛,不過對她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她卻都做不到。 他放開了秋梨,緩緩站直了身子。 “我的大哥,他一定要死在他心愛的meimei手里,才足夠的痛苦?!?/br> 只是在寶婳第二次欺騙了他,想要逃離他身邊的時候,便徹底地將她第一次離開他心底的陰影全都勾了出來。 他已經沒有那份耐心,陪她演第三回 了。 他對秋梨露出一抹不明的笑容,“你告訴她,她乖乖呆在祝府我尚且還可以原諒她,她只需要快點恢復記憶,將屬于我的東西還來,她若再不回來哥哥的身邊,那我這個做哥哥的,只能將她一點一點地摧毀了?!?/br> 聽上去雖有些殘忍,但親手摧毀自己一手培養(yǎng)出來的美好,其實未嘗不是一件快意的事情。 秋梨闔了闔眼,心口卻密密地刺疼。 寶婳和祝九風……都足以讓她疼到幾乎無法呼吸。 寶婳清晨是從噩夢中驚醒來的。 她醒來之后,整個人竟如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渾身的冷汗。 她哆嗦地喊秋梨,喊了好幾聲,秋梨才過來。 寶婳握住她的手,聲音亦是微顫,“我害怕得很,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心里十分能肯定哥哥的話一定不是唬我的……” 不好的事情就要發(fā)生了,她心中的預感從未有過比此刻更為強烈。 秋梨撫著她,“什么都不會發(fā)生的,你莫要想那么多。” 寶婳輕聲道:“我想告訴大哥。” 秋梨卻又不贊成,“不要告訴他?!?/br> “為什么?” “寶婳,你聽我的,你……不能告訴他。”秋梨語氣艱澀道。 寶婳緩了緩,漸漸緩了過來,見秋梨眸中含著憂色,這才輕聲道:“我方才也只是做了個噩夢,想來夢都是反著的,想想竟也不那么怕,又叫你擔心我了……” 秋梨搖頭,想問她是不是夢到了過去什么事情,寶婳卻說身上汗粘人的很,想洗個澡。 秋梨這才起身替她去向婆子要熱水。 寶婳往被子底下縮了縮,緩緩吐了口氣。 她并沒有夢到過去的事情。 她只是……夢見自己死得很是凄慘。 她嘴上同秋梨說不怕,可她是個怕死的人,如何能不怕呢? 這件事情,寶婳不能告訴祝東風,那日見過祝九風怪異的模樣,更不敢回祝九風身邊。 她正是糾結的時候,祝東風卻忽然回了府來,讓她過去。 寶婳去時,祝東風才落腳歇了片刻,見她過來,便匆忙將今日發(fā)生的事情與她說了一遍。 “我今日縱馬時不防撞到了梅二公子,因責任在我,所以這幾日要負責一下他的飲食起居?!?/br> 寶婳聽他撞到了梅襄時,心驚之余亦是覺得哪里不對。 再一聽對方竟需要住進來,就更覺得迷惑。 “他不回自己府上嗎?” 祝東風心大道:“二公子是我碰傷的,我負責他幾日也是應當的,只是城北我尚未巡邏完畢,將他送回,我便又要去了,只是總要與你交代一聲?!?/br> 他說完便又叮囑寶婳,有事情便立馬讓人叫他回來,接著便又匆匆領著下屬離開。 寶婳愣了會兒,似乎都還茫然。 怎會這樣湊巧,二爺被大哥給撞了? 她想了想,便令人將自己領過去看看。 到那屋,卻瞧見梅襄坐在一張紫檀雕花椅上,靠在茶幾旁,手里剝著一只碩大飽滿的石榴。 伺候的丫鬟將鮮果糕點捧放在桌上,靠近他時,竟都慢慢紅了臉束手立在一旁,偷偷地注視著他。 她們生在大將軍府,顯然注定只能被他秀雅俊美的皮相所迷惑,而不能知曉他在宣國公府的行事,有多么可怕。 寶婳上前去,輕聲關懷,“二公子還好嗎?” 梅襄垂眸道:“并不太好,令兄這回撞傷了我?!?/br> 寶婳遲疑著,便讓那些下人都退出去。 待屋里人都清空了,她才又靠近了些,軟和下語氣,“二爺,你是真?zhèn)藛???/br> “你不相信么?” 寶婳其實是有些不相信的。 可她仍是有些擔憂地問他:“二爺傷在了哪里?” 梅襄語氣不明道:“那大概需要解開褲子,那樣你也要看嗎?” 旁邊的小姑娘便好似被他的話給噎住,羞澀得又沒了聲音。 梅襄想到她那日與梅衾的對話,眸底微陰,卻仍是不動聲色地剝著手里的石榴,“婳婳要吃石榴么,二爺親手剝的石榴,可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機會吃的……” 寶婳卻忽然輕聲地說道:“要看……” 梅襄抬眸,似不解她的意思。 她卻手指擰著小帕子,語氣不安地又重復了一遍,“婳婳要看……” 第46章 梅襄覺得很是稀罕。 寶婳竟連這樣的話聽了, 都能不害臊了,還能主動要看他的傷口? 她以往便是有求于他的時候,都是半推半就, 要他哄上半天都羞羞答答。 這回指不定又落了什么天大的麻煩下來。 他放下手里的石榴,施然一笑,“那你自己來吧?!?/br> 他的面色從容不驚, 好像身上真的有這么一道傷口要給她看看。 寶婳將門闔上,真就朝他靠近。 她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已經鼓起勇氣過去,可僅僅是在瞧見他衣上花紋的時候, 卻已經開始覺得不忍直視,有種想要合上雙眼不看的沖動。 她的臉頰一直紅透到耳尖, 腦袋里忽然就出現了不太美妙的記憶, 甚至都是她曾經經歷過的……她便再也堅持不住, 趕忙要收了手。 然后被梅襄咬牙拖到了懷里。 他在外對人保持從容優(yōu)雅的虛偽外表立馬全都拋到了腦后。 “沒用的東西,既做不到……好端端的做什么又要來招惹我?” 寶婳心跳快得很, 發(fā)覺自己好像也真的被他帶得越來越壞……一點都不像個正經的女子了。 她嘴里沒有答他的話,可心里卻很清楚自己為什么要這樣做。 這幾日那些極端不好的預感一直困擾著她, 讓她無法確定,又讓她隱隱覺得,自己也許會死。 就像昨晚上那場噩夢一般, 會死得非常凄慘。 二爺送上門來了,也許就是她最后一次體會那些讓人害怕又可恥的事情。 寶婳覺得自己又慫又沒用,偏偏二爺還在她傷口上撒鹽一般, 罵她是個沒用的東西…… 她越想越難過,熱乎乎的眼淚便掉在他的頸項,惹得他眉心直蹙。 “二爺……” 她嬌嬌軟軟抱住他的脖子,聲音亦是嬌嬌軟軟, 甚是可憐巴巴地說道:“我想要和二爺在一起……” 倘若方才她的行為還可以說得上是誤會。 那么這般明示的話,就絕不會是誤會了。 梅襄將她推開,看著她委屈的樣子,問她:“莫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連主動要他這樣的話都說出了口,她莫不是覺得她捅個天大的窟窿,他也一樣能有本事給她填? 寶婳搖頭,纖濃的鴉睫輕眨,“我就是很想念二爺?!?/br> 梅襄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顯然并不相信。 她也不多解釋,只悶不吭聲地掏出自己的小帕子,將他的兩只手捉到一起,然后仔細地綁了兩圈,“二爺不許反抗……” 梅襄垂眸掃了一眼,她倒是厲害得很,還不忘給他打了個死結。 “你到底要做什么?” 寶婳咬了咬唇,想到了一句足以證明自己決心的話,輕道:“人家都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br> 她認真得很。 這句話也是真把梅襄給逗笑了。 他聽過風流的紈绔子說過這句話,也聽說過那些色|欲熏心的權貴說過這樣的話。 她竟也敢大言不慚,說出這種話來。 竟還是對著他說? “你說誰是牡丹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