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梅襄的語氣恍若陰沉。 寶婳不敢做聲,可嬌嬌的面容上仿佛就寫著他是牡丹花的答案。 梅襄忽然問她:“婳婳可還記得上一次這樣對二爺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嗎?” 他這句話立馬勾出了寶婳從前的記憶。 她上回不小心欺負(fù)了二爺之后……發(fā)生了許多可怕的事情啊…… 她的表情一下就垮了。 她覺得要是真的會死,那么二爺在她死之前也不會饒過她的。 梅襄抿著唇,對她說道:“不敢就給我解開?!?/br> 寶婳仿佛立馬又豎起了身上軟軟的刺,“我……我怎就不敢了?” 他也不推開她,就看著她敢不敢。 寶婳下一句卻又音量小了許多,“是……是二爺不方便了,我才饒了二爺這次。” 她說了硬氣的話,就等于她這次硬氣過了。 才不是他嘴里沒用的東西。 可她話音才落,就瞧見梅襄的表情登時就變了。 他氣得臉色發(fā)青,腕上那軟趴趴的帕子被他一掙,就碎成了兩半,他一把揪住她,將她揪到面前,冷聲質(zhì)問:“二爺不方便了?” 寶婳看著屁用沒有的帕子,表情呆了呆。 “二爺你、你好厲害呀?!?/br> 她很是心虛地說道。 他這么厲害,剛才做什么不自己掙脫…… 梅襄冷笑,“寶婳,你想死嗎?” 他不為難她,她竟主動來招惹他? 他發(fā)現(xiàn)他想要一直都對她保持好臉色竟然是一件這么難的事情。 他正要好好教訓(xùn)她一頓,外面卻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寶婳似小泥鰍一般,趕忙溜到地上,趁梅襄反應(yīng)過來之前將門打開。 門外站著秋梨,見了寶婳在此,松了口氣,“寶婳,原來你是到這里來看望梅二公子的?!?/br> 寶婳心虛地點了點頭,又同身后梅襄道:“二爺你好好休息,晚上哥哥回來我再同哥哥一起來看你罷。” 她說完也不敢打量梅襄的臉色,就同秋梨離開了此地。 秋梨將她領(lǐng)回了她們屋中,心里卻還想著方才那一幕。 她去的時候,寶婳和那梅二公子竟是闔著門的…… 是寶婳太大膽了,已經(jīng)同那梅二公子發(fā)展出了不同的關(guān)系,還是那位梅二公子欺負(fù)寶婳…… 她忽然輕聲問寶婳:“那位二公子可有為難你?” 寶婳搖頭。 秋梨自然是相信她的,可直覺告訴秋梨,那位梅二公子絕非善茬。 因為他和祝九風(fēng)身上仿佛都有著一些相同的東西,那些東西……讓人隱隱感到畏懼。 他們很清楚自己是吃rou飲血之人,而寶婳卻顯然并不清楚,她在旁人眼里興許正是一只綿軟嬌憨血rou噴香的小綿羊。 晚上祝東風(fēng)回到府里,寶婳同他一起用晚膳時,未見梅襄,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祝東風(fēng)道:“他今日大概受驚過度,沒什么胃口,我已經(jīng)讓人送了飯菜過去給他?!?/br> 寶婳的表情茫然,受驚過度? 如果是被哥哥嚇的,好像不大可能……如果是被她嚇的,好像也不大可能。 他這分明是生她的氣了啊。 她一邊用膳,一邊胡思亂想,卻也沒想明白梅襄此行的用意。 夜里寶婳泡在熱騰騰的澡桶里,泡得周身綿柔,肌膚泛粉,這才爬起來,穿了件里衣往床榻去。 然而她才一腳邁上腳踏,突然就被身后的人撈進(jìn)懷里。 她往后摔去,便結(jié)結(jié)實實地跌到了對方的胸口。 “呵,倒是來晚了一步……” 寶婳本嚇了一跳,聽是梅襄的聲音,她愣了愣卻立馬害羞地又掙扎了起來。 “二爺……我、我沒……” 她說著連忙又止住,心想她告訴他這些做什么。 她洗完澡之后,身上只穿了件自己穿舊了的舊衣裳,這件舊衣下擺微長,雖沒有新衣柔韌亮麗,卻勝在反復(fù)漿洗之后,綿軟舒服,缺點就是這些薄軟舊衣的通病,它們都沒那么厚實。 她才洗過了澡,頭發(fā)半干不干的,這樣正是見不得人,即便背貼著梅襄,亦是感到無比地羞恥。 他抬手將她扣住,長睫垂落,令眸中的情緒叫人愈發(fā)看不清明。 “不是有膽子勾引我么?今晚上你也是該!” 她今日跑得那樣快,真是叫他差點掀了手邊的桌子。 他垂眸掃了一眼,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她和往常不太一樣的地方。 他的火氣仿佛一下被她這般嬌嫩可人的模樣給生生熄了幾分…… 可今晚分明是興師問罪來的,他可沒忘記她今天是如何招惹他的。 可寶婳這時候已經(jīng)頭腦清醒許多,早就消了自己那糊涂沖動的念頭,忙語氣關(guān)懷道:“二爺……二爺?shù)耐冗€傷著呢,不能胡來?!?/br> 梅襄聲音沉沉道:“哪條腿傷著了,你親眼看見的?” 她自己要看,卻又不看,真是可恨至極。 寶婳當(dāng)然沒有看到,甚至懷疑他根本沒有傷,可嘴里還是含糊隨意指了他一條腿,道:“就……就是那條右腿傷著了啊?!?/br> 梅襄嗅到她身上的香氣,神情頗是詭譎,“我那條右腿可沒有傷著?!?/br> 他會被她大哥給撞倒撞傷這種事情……她竟然還真會相信。 他兩條腿都好得不能再好,莫要說傷著,只怕上面連個淤青都不會有。 “寶婳,你洗好了嗎?” 外面秋梨見寶婳遲遲沒有叫人,便忍不住拍門問道。 寶婳嚇得趕忙抬手要將梅襄推到隔斷的帳子背后,語氣滿是懇求,“二爺莫要被秋梨發(fā)現(xiàn)了,日后寶婳一定會好好補(bǔ)償二爺?shù)摹!?/br> 她正面對著梅襄,令他看上去竟愈發(fā)像是多日無食的野獸一般,漆眸里都透出幽森可怕的暗光。 寶婳卻顧不了那么多,趕忙用帳子掩起他,自己鉆到了被子底下。 正好秋梨問她是不是在里面睡著了,她索性就闔上眼睛裝睡,省得被秋梨發(fā)現(xiàn)什么。 下一刻秋梨便推門進(jìn)來,她走到床榻前,見寶婳面朝著里,雙目闔起,似乎已經(jīng)入夢。 秋梨輕聲喚了她兩句,寶婳都毫無反應(yīng)。 秋梨卻并未立刻離開,而是在床榻前看了寶婳一會兒,隨即拿出了一包香粉,忽然俯身對著寶婳的口鼻吹了過去。 寶婳毫無防備,只聞到了一陣香氣,意識便徹底地陷入黑暗之中。 秋梨見她腦袋又往枕頭里沉了沉,知曉她已經(jīng)中了藥。 她仍是沉默著,卻抬起手指輕輕勾住寶婳松垮的后領(lǐng)。 于是她便看到了那抹由祝九風(fēng)親手紋上去的梅花圖案。 她看了一會兒,便在頭上拔下一只樸素的簪子。 她捏著簪身一擰,簪子竟又脫了層殼,露出更為尖銳的簪尖。 這般鋒利的簪尖若在細(xì)嫩的皮rou上輕輕劃過,足以令皮rou翻裂。 她抿了抿唇,看著寶婳的胎記,便要刺了下去,卻忽然聽見身后傳來一道輕緩低柔的聲音。 “若她少了一根汗毛,我便拔了你的指甲,叫你自己捧到她的面前去謝罪。” 秋梨手指一顫,不可思議地回過頭去,瞧見了那位看似溫良如玉的梅二公子。 她嚇得掉了手里的簪子,下意識又要俯身去撿,那簪子卻先一步被人踩入鞋底。 “你在做什么?” 秋梨眸中微慌,面色卻仍是保持著沉靜,“這話應(yīng)該我來問梅二公子才是,二公子深夜進(jìn)了寶婳的屋里,又是在做什么?” 梅襄挑起唇角,目色冰涼地看著她,“你是祝九風(fēng)的人是么?” “有人告訴過我,最近還曾瞧見你去過祝府,竟還能全須全尾地離開?!?/br> 秋梨聞言,臉色驀地煞白。 她進(jìn)祝府并沒有預(yù)謀,也沒有提前告知任何人。 到那祝府門口被人捉進(jìn)去不過是瞬間的事情,他怎么能知道? 她的掌心滿是冷汗,“你不要告訴寶婳?!?/br> 她說完竟立馬又從懷里抽出一把匕首,竟是要對準(zhǔn)自己。 然而在刀尖刺到她之前,梅襄掐住她的手腕重重一捏,令她匕首亦是不得不落在地上。 “她還什么都不知道,你這樣死了,豈不是要她自責(zé)一輩子了?” 他松開她,她竟也脫力一般,跌坐在地上。 她仰眸看向他,卻忽然問他,“梅二公子,當(dāng)初你又是為什么接近寶婳?” 梅襄看著她,似不屑一般答她:“自然是因為有利可圖?!?/br> 秋梨更是篤定了心里的想法。 他和祝九風(fēng)果然都是一丘之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