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他們都是想要利用寶婳…… 她想到梅襄這么巧就在這時候入府來,更覺細思極恐。 梅二公子很不簡單。 他這時候顯然不是為了小兒女的情腸混入將軍府里,況且他對寶婳都未必有情。 她看到他的腳緩緩挪開,將那碾斷的簪子露出。 “記住我的話?!?/br> 他警告著她,秋梨便顫著手指抓起地上的東西落荒而逃般出了屋去。 梅襄走到秋梨方才所在的位置,瞥見寶婳后領(lǐng)被扯下后露出的胎記。 他抬起指腹摩挲了幾下,上面沒有一絲破損的傷痕,他這才確定秋梨沒有真的傷到她的皮rou。 他想起方才瞧見了那一幕,便一把掀開她的被子。 她身上那股幽香混著被底暖風撲面而來,梅襄垂眸看去,便瞧見她發(fā)絲凌亂,那件舊衣貼著她身段,半點也未曾走光。 即便如此,卻也是異常養(yǎng)眼。 寶婳白膩瑩柔的手腕露在外邊,似晶瑩藕段一般,令人甚想在這細潤無暇處留下齒痕。 他眸色幽暗無比,這么想著,也這么做了。 寶婳睡夢中顰眉嚶嚀,不知夢見了什么,但就是醒不過來。 —————————— 早上寶婳醒來,這一覺竟睡得無比香甜,令她精神飽滿。 與先前那樣噩夢連連的感受全然不同。 可她慢慢想起昨兒夜里的怪夢,微微遲疑,卷起了自己的袖子,便發(fā)覺袖下竟有著齒痕。 寶婳慢慢愣住,臉頰一點一點燒紅。 不怪她昨兒夢里一直都夢不安寧……原來竟是真的! 她不用細想都知道這么做的人是誰。 二爺竟一次比一次過分,竟連夢里……那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 寶婳羞得將自己蒙回到被下,是真的覺得自己要沒臉見人了。 離祝九風那句三日之期已逾期幾日。 早上起來的時候,除了外面降了雨,卻并沒有任何事情發(fā)生。 這般的風平浪靜,讓寶婳不免松了口氣。 她的心情也慢慢轉(zhuǎn)好。 她甚至覺得,自己就是噩夢做的多了,才產(chǎn)生了那樣可怕的預感和錯覺。 只是陪同著她的秋梨卻越來越心不在焉,甚至刺繡的時候針扎進了手指里都毫無知覺。 若不是寶婳眼尖,她還不知道要走神到幾時。 寶婳忙將她的手指含入口中,見血止住才慢慢反應(yīng)過來,才發(fā)覺秋梨神色復雜地看著自己。 她后知后覺有些臉熱道:“我……我真是不愛干凈,都忘了自己在哪里養(yǎng)成的壞習慣。” 她說著忙給秋梨擦了擦手指,訕訕地給她用帕子包了包。 可秋梨卻并不是因為這個,才心情復雜。 “寶婳,要不……你還是回祝大人身邊吧?” 她終于將心中反復斟酌已久的念頭說出了口。 寶婳迷惑地看著她,秋梨卻說:“我覺得,梅二公子不像是個好人?!?/br> “我知道……” 寶婳輕聲道:“現(xiàn)在想來,他也許早就知曉我的身份了……” 二爺那樣遠瞻之人,知道了什么,也并不奇怪。 他從一開始接近寶婳的時候,就有所圖謀,若非趨利,梅襄與祝九風先前就不見得能在寶婳的身上花了那樣大的精力去設(shè)計她欺騙她。 秋梨看著窗外頗為陰冷的雨,有些怔愣道:“如果你不是大將軍和祝大人的meimei,也沒有藏寶圖,你覺得那位梅二公子還會多看你一眼嗎?” 在秋梨看來,若沒有藏寶圖在,梅襄必然不會再多看寶婳一眼了。 他那樣的人,恐怕都未必會有那耐心陪寶婳周旋半分。 寶婳愈發(fā)不解,隱隱發(fā)覺秋梨似乎對梅襄忽然注意了起來。 秋梨卻心思沉重無比。 三日之期已過,祝九風是絕對不可能輕易饒過寶婳。 他的手段未必是對寶婳身體上的傷害,他真正想要的,也許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摧毀寶婳。 等到寶婳一無所有、凄慘無助的時候,也許最終還是不得不乖乖地回到他的身邊。 而梅二公子,秋梨雖不曾了解過他。 可他僅僅不經(jīng)意間展露給她所知道的,便在于誰也不知道祝九風下一步要做什么,他也許卻能知道。 這也許正是這位梅二公子此行的目的。 他們……都是很可怕的人,是一條路上的同路人。 “秋梨……” 寶婳輕聲喚她。 秋梨才回神道:“也許祝大人會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未必會太過為難于你?!?/br> 寶婳搖頭,“已經(jīng)過了三日之期,想來他到底也是我的哥哥,就算再怎么生氣威脅我,也不忍心真狠下心來對付我的,之前都是我太緊張,想多了?!?/br> 然而寶婳這時候不緊張,秋梨卻緊張不安得很。 她甚至后悔,自己當時被寶婳的天真所打動,只想著自己也能解脫,卻并不為寶婳的處境深深著想。 寶婳什么都不知道,可她卻知道,祝九風將寶婳當做meimei的替代品,那么只要寶婳不那么忤逆他,他還是會像從前那樣始終疼愛著寶婳的。 那樣就很好,至少寶婳可以永遠是他們的meimei……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寶婳隨時都會遭到來自祝九風的報復。 “哎喲,外面這雨真是惱人……” 沈婆子罵罵咧咧地走進來,她將油紙傘放在門外,拿著絹布擦著身上沾上的雨珠,發(fā)髻還被毛刺的傘骨勾了一縷下來,和著雨水黏在脖子上,真真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寶婳令她坐下歇會兒,她這才笑著告了謝,坐到了寶婳和秋梨的對面。 “外面不知道哪里來的一個野丫頭,賴在門口哭哭啼啼的,偏要我過去看一眼,真是惱人的很?!?/br> 寶婳隨意問道:“可是在府上有認識的人,誰差了她家錢銀未給?” 遇到這種事情,寶婳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錢。 沈婆子搖頭,“她自稱是大將軍的meimei……” 她說著又冷笑一聲,“要不是大將軍老早將姑娘你找回來了,指不定真就上當受騙了?!?/br> 她話音落下,秋梨身軀微顫了顫,那細針又偏刺入指尖,好在寶婳正認真聽沈婆子說話,并未留意到自己,她便趕忙蜷起手指,將那血珠一道握入掌心。 寶婳臉色愈發(fā)詫異。 沈婆子忙又說道:“姑娘不必憂心,外面正在趕人呢。” 寶婳心里感到十分的奇怪。 她問沈婆子,“那女子真這樣說?” 沈婆子點頭,“這個女子瘋了一樣,不停地在門口磕頭求門房,腦袋都磕破了,若不小心毀容的話有她受著呢,不知道圖什么……” 寶婳放下手里的東西緩緩起身,“她為何要這樣做?會不會是認錯了人,不如將她帶進來問問,若是認錯了人,也省得在外面求錯了門,白白磕頭……” 秋梨伸手將她拽住,“寶婳,將她趕走就是了?!?/br> 寶婳垂眸,神情幾乎茫然到了極致。 沈婆子也說,“是啊,將她趕走就是了,姑娘一身清貴,何必與瘋子計較?!?/br> 可寶婳卻覺得很不自在。 那種感覺……非常難受。 她覺得自己分明應(yīng)該知道什么,可除了本能產(chǎn)生的感受,卻想不起任何事情。 她反手撥開了秋梨的手。 “帶她進來吧,就引到廳中,我想問問她?!?/br> 寶婳潛意識里覺得自己問問對方,也許能安心些。 沈婆子想了想,倒也有些不忍。 那女子磕得頭破血流,外面還凄風苦雨,她跪在泥水里磕頭,其實多少都有些敗壞大將軍的名聲,等天晴了,指不定要惹出什么非議出來。 再者說,那女子倒是真得蠻可憐的,雖然沒有寶婳這樣嬌美,卻一樣是個白皙清甜的樣貌,瞧著便是個惹人憐惜的小模樣。 第47章 外面的雨不見小。 廳中坐著一個狼狽的少女。 那少女生得眉清目秀, 唇紅齒白,黑鴉鴉的濕發(fā)貼在雪白的臉上,渾身微微哆嗦, 她怯怯地看著周圍,額上還滲著血,看起來確實叫人極為不忍。 寶婳過去的時候, 祝東風卻不知從哪里得來的消息,也匆匆趕了回來,梅襄也在角落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似在看一場好戲。 那女子淚光泛濫,輕盈的聲音傳到寶婳的耳朵里。 “外面都說大將軍的meimei身上有個梅花胎記, 我才想起來我也有這樣一個胎記, 而且, 我只記得小時候家里很窮,有兩個哥哥, 后來不知道怎么就走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