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祝九風(fēng)說:“沒什么,就是覺得……只有狗才會往人身上撒尿,還沾沾自喜?!?/br> 他的話音剛落,立刻便被人一腳踩中了腦袋。 對方狠狠拽住他的頭發(fā),冷笑道:“是嗎,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時候!” 外邊是萬里晴空,碧空如洗。 秋梨卻驀地感到心口微寒。 “秋梨,你臉色似乎有些不好?”寶婳輕聲關(guān)懷。 秋梨緩了緩,身上那股莫名的感覺才散去,她搖了搖頭,“沒什么,只是寶婳,你果真不同我回將軍府去了?” 寶婳想到還在生氣的梅襄,連忙搖了搖頭。 她要是這時候離開他身邊,只怕他是真的很難再哄好了。 “秋梨,圣上他要你去他身邊伺候,我總覺得心中有些不安。” 寶婳緩緩說出自己的想法。 秋梨看向她,她才又遲疑說道:“我只是覺得,許多事情不該那樣巧合,你是祝大將軍的meimei,也是祝九風(fēng)的meimei,圣上他留你在他身邊,會不會……” 寶婳不是很懂朝堂上的事情。 可秋梨作為當(dāng)初平息叛亂兩大功臣的meimei,天子他為何心血來潮,會想要讓秋梨去伺候他? 而且,寶婳離那太監(jiān)最近,可那太監(jiān)卻先將托盤遞給了秋梨。 可也許……太監(jiān)是看身份挑人,也許不是…… 秋梨見她為自己憂心,不免笑說:“寶婳,就連你也要開始去揣摩這些事情了嗎?” 寶婳見她話中揶揄自己,心口那團疑云又立馬散了,對秋梨輕聲道:“秋梨,我只愿我們往后都好好的。” 她也只是經(jīng)歷得事情有些多了,很難不去開始聯(lián)想。 她也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而已。 馬車到了分岔路口上,秋梨便下了馬車,上了祝家的馬車上,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等到寶婳到府里時,終于鼓起勇氣去看梅襄,他卻并不在屋里。 “二爺他在浴房里。” 他這些日子傷口不能沾水,所以用巾帕清理身子反而清理得更是勤快起來。 寶婳微微詫異。 二爺他還真是……比她都還要愛干凈啊。 她推門走近浴房里,繞過一道水墨屏風(fēng),便瞧見梅襄正躺在一張?zhí)梢紊希砩吓⒅患┌桌镆?,露出精壯白皙的胸口,叫人看得微微眼熱?/br> 她轉(zhuǎn)開目光,瞧見他臉上還覆了塊白帕,長發(fā)散在一塊細布上,似乎在等頭發(fā)干透。 寶婳走到躺椅旁半跪在他身旁,便瞧見他半點反應(yīng)都沒有,分明已經(jīng)睡著了過去。 他才沐浴過,身上正是氤氳著水汽,鬢角濕潤,尤其是那張薄唇,似被熱氣蒸得微微發(fā)紅,竟也如花瓣般,頗是誘人。 他是真的很好看,不生氣,不發(fā)火,尤其是安靜睡著了的時候,他的睡容便足以叫寶婳挪不開眼。 可惜他平日里太兇,像一朵霸道的食人花,只會咂巴著嘴露出獠牙來飲血吃rou,看得寶婳甚是心驚rou跳。 寶婳看得久了,愈發(fā)臉熱,她鼓足了勇氣才湊到他唇邊偷了個香,發(fā)覺他的唇竟也是軟綿的。 只是她往日里都被他壓著迫著,他這樣安靜地給她親一次也沒有過,叫她偷了一口竟十分稀罕,心口也似揣了個小鼓一般,噠噠作響。 她忍著急促的心跳,正要退開,下一刻梅襄卻摘開了臉上的白帕,那雙冷清的眸子便冷不丁地對上了寶婳做賊一般的視線。 寶婳僵了僵。 她……她還以為他睡著了呢。 他還生著她的氣,還沒同她和好呢,這會兒她偷偷親了他一口,竟顯得她十分尷尬。 “我剛瞧見二爺嘴邊有根頭發(fā),才幫二爺拿開的。”寶婳甚是心虛地解釋道。 第56章 梅襄哪里就是那種隨隨便便什么人都能接近得了的? 她倒是以為她自己想偷就能偷得著的……偷完以后還尋了個這么蹩腳的借口。 “二爺還生氣么?” 寶婳見他面無表情的, 也揣摩不透他的心思,只好又小心翼翼地問他。 “婳婳不是要將二爺讓給旁人么?” 梅襄漆眸凝向她,語氣卻是透著涼意的嘲諷。 寶婳一聽他這話, 便知曉他心中對此耿耿于懷,只慶幸自己當(dāng)時頭腦清醒,沒說出什么糊涂話來, 叫他給捉去把柄。 “二爺,我已經(jīng)都與桑若說清楚了……” 她又語氣頗是討好地對他道:“這么好的二爺,我是絕對不會把二爺讓給旁人的?!?/br> 梅襄意味不明地打量著她的神情, 隨即道:“你恢復(fù)記憶了,可是想起了什么?前兩日怎么都不來見我了……” 說來說去, 他記恨她的, 竟遠不止一件事情。 而且她確實一直沒有與他提過她和祝九風(fēng)的事情。 寶婳想到自己沒去看他的原因又羞得轉(zhuǎn)過頭去, 口中囁嚅著,“我……我倒也沒想起什么, 就是在想另一件事情?!?/br> “什么事情?” 寶婳眼睛心虛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想來能叫二爺忘了她的不好的法子, 也只能先倒打一耙了…… “婳婳在想,婳婳現(xiàn)在沒名沒分地跟著二爺,日后豈不是就像是無根的浮萍一樣可憐得很……” 寶婳輕輕地顰起眉, 好似一下就哀愁了起來。 “好端端的,你怎么忽然想到這個?” 梅襄倒不是覺得她不應(yīng)該想,而是她這個人粗心大意, 哪里會知道為自己打算多少。 這話一看就是有人提前同她說過什么。 “二爺難道沒有想過?”寶婳問他,對這個問題好似也突然產(chǎn)生了興趣。 她自己怎么看待自己是一回事兒,可二爺怎么看待她,卻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自然是想過, 可是你無父無母,二爺想要給你一個名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你竟然是個連身份都沒有的人。” 小門小戶也就罷了,大戶人家,尤其還是出生在國公府的梅襄,想要娶個人回來,焉能隨意擺個酒水就打發(fā)? 況且他并不是要領(lǐng)一只阿貓阿狗回來,而是要一個活生生的人。 偏偏寶婳的情況不同于常人,她還不是什么普通的小門小戶。 她是沒門沒戶。 寶婳微愣。 她倒是沒有留意梅襄話里的意思是叫她做妻還是叫她做妾,她只是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世。 梅襄見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到底不忍叫她生出愁腸,只緩緩對她說道:“二爺為你物色了一戶人家,主人家雖只是個尋常的小官,卻也有頭有臉,二爺想讓你認他們?yōu)楦改?,這樣你也是個有身份的人了?!?/br> 寶婳下意識搖頭,“二爺,寶婳有自己的家人,只是一時沒有找到……” 梅襄卻皺眉,語氣似不滿,“那些人必然是拋棄了你,找他們做什么?” “況且,你找到了家人便要回家去了,難道你想和二爺分開?” 寶婳又是遲疑。 她似乎沒有梅襄想得那樣好說通,他便坐起身來。 寶婳生怕他牽引到傷口,忙又扶著他點。 他只放軟了聲音對寶婳道:“婳婳,你只能留在二爺身邊,乖乖地聽二爺給你安排好么?到時候二爺都給你安排好了,便每日都不再同你分開?!?/br> 寶婳聽了這話,杏眸中微露茫然,“可即便不是真正的家人,認下以后,不也一樣要分開,得要我先回家去嗎?” 梅襄勾起唇角,將她細嫩的手指納入掌心磋磨,“那也只是掛名罷了?!?/br> 他這樣說,竟讓寶婳更是迷惑。 二爺?shù)陌才牛袝r候確實是令人很難看透。 他的語氣又似誘哄一般,輕柔道:“你信二爺,二爺做的這一切,也只是希望你我可以永遠在一起罷了?!?/br> 寶婳思緒溫吞無比,她凝著眉心,似乎左搖右擺的,梅襄卻忽然按住她的后頸,將自己的唇送上。 在寶婳反應(yīng)過來之前,那張涼沁而綿軟的唇便在她唇上似輕羽般滑過。 他這般溫柔,觸不及防地輕柔微撩的觸碰……讓寶婳如觸電一般,連指尖都忍不住泛起一陣酥軟。 只是她還未來得及細細感受,他又輕笑一聲退開幾分。 他的語氣含著戲謔,輕輕說道:“二爺嘴邊的頭發(fā),日后也都只能讓婳婳這么撿走,旁人想都不要想?!?/br> 寶婳一下就明白過來,他竟是知道的……那她方才扯的謊話,可真是太拙劣也太蹩腳了。 寶婳熱著臉,理智好像都被他方才那誘人的一觸給撩撥去了。 她掩著心跳,看著他溫柔淺笑的俊容,聲若蚊吟地“嗯”了一聲。 二爺……二爺他也只是想要和她永遠在一起而已,她答應(yīng)他就是了。 桑若離開了宣國公府。 她和府里的那些丫鬟們不一樣。 她的賣身契,很早以前便被梅襄拿了回來。 她在宣國公府做事,也只是為了月錢罷了。 她將她攢了數(shù)年的銀子,裝了一部分在荷包里,遞給了一個面容猥瑣的獄卒。 獄卒掂量著分量,笑著讓她進去,最多不超過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