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旁人的眼里，像他這樣的，叫愛國忠君，且文采斐然。

    周遜知道皇帝過去最愛周采這一套，視他如知己。

    如心上朱砂。

    屏風(fēng)外的皇帝也因他這一番話微微張開了嘴，似乎像是被他這一番話所打動。

    周采洋洋灑灑地說了一段，皇帝總算打斷了他，眼神中有些觸動：“夠了?！?/br>
    周采停下。

    皇帝道：“論文采你雖然這輩子都比不上他，但為人能想得開，在認(rèn)清自己的同時還能這么樂觀，也算是你的優(yōu)點?！?/br>
    是嘛，有誰的文采能和語文書精……語文仙人比呢？

    周采：？

    周遜：？

    兩個大大的問號，再次同時出現(xiàn)在了這兩人的心上。

    皇帝又道：“不過你也別總想著和比你強的人去比，他啊，比你的積淀多太多了。你也挺能說的，是個寫材料的好手?！?/br>
    周采勉強笑了笑，周遜在屏風(fēng)后怔怔地發(fā)神。屏風(fēng)外，兩人閑聊了一陣，末了，他終于進(jìn)入正題：“其實微臣還有一事，要向皇上相求?！?/br>
    皇帝頓了頓，問他：“何事？”

    周采還未開口，皇帝又道：“朕先聲明，俸祿之事與升職之事得按制度來，這種事兒不能為私人關(guān)系破例的。做什么事情都得有章程，有制度，才能長久。”

    周采：……

    “臣要說的，與俸祿無關(guān)。”

    “那你說吧?！?/br>
    周采一撩袍子跪下：“懇請皇上，將臣弟放回家中。臣聽聞昨晚皇上將臣弟帶回養(yǎng)心殿一夜，是也不是？”

    在瞧見皇帝神色后，周采的心微微一沉。

    不等皇上回答，他又說：“周遜行事荒唐，但畢竟是臣的弟弟，臣多年來想要盡長兄職責(zé)管束于他，只是他自小便性子冥頑，心有余而力不足。臣知道皇上心胸寬大，但皇上是一國之君……”

    “這……”皇帝愣了愣道，“朕與他只是秉燭夜談。昨日周公子的幾句話語，甚有哲思，讓朕想起一位……不，許多故人……而且他……”

    周采繼續(xù)義正辭嚴(yán)道：“然而在旁人眼中，此舉豈不是與鄧通、董賢之流無異……”

    “他們怎么能和他相比呢？”皇帝似乎大為震驚，“他們只是一群凡人而已??！他們怎么比得上他微言大義！”

    皇帝居然如此維護(hù)周遜！

    周采咬了咬牙，他想皇帝或許剛嘗過周遜味道，正是情濃之時。自己說這句或許不太合適。他想了想，只好以大義壓人：“以臣為例，臣雖為肱骨文臣，也時常和皇上就國家大事進(jìn)行商討，與皇上有多年交情，卻也從來沒有因為幾句話的原因便留宿養(yǎng)心殿的道理，此事實在是逾矩……”

    皇帝：“你怎么能和他比呢？！朕和他的交情，可比和你的深得多了！”

    周采：“？！”

    皇帝：“朕就是日夜都念著他，也沒什么可奇怪的！朕了解他！朕熟讀背誦……不，朕知道他的中心思想！”

    周遜：？？？

    周采徹底被噎住了，他臉上青白交錯，甚至懷疑是自己的耳朵又或者腦子出了問題。

    什么叫“他怎么能和周遜比？！”

    他是狀元，是江州才子，從小到大都是他壓著周遜一頭。五王爺戀慕他，他便送周遜去當(dāng)他的替身。

    周遜才華勝于他又如何？！周遜容貌勝于他又如何？！到頭來當(dāng)了狀元，一日看盡長安花的人還不是他？身為天子寵臣的、被眾人所傾慕的人還不是他？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從皇帝的嘴里得到這樣的評價！

    這短短的幾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一向?qū)λ僖腊夙樀幕实劬尤划?dāng)著他的面，質(zhì)疑他“怎么能和周遜相比”？！

    昨夜，皇上和周遜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周采到底是好脾氣，他按耐住自己，繼續(xù)道：“皇上，請您聽臣一言，讓臣替您細(xì)細(xì)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