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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話音剛落, 外面的簾子就被人掀開了，林碗站在門口，面色陰沉沉的盯著沈曉明。

    他說的那些話, 自己都聽到了, 個欺師滅祖的玩意兒, 居然敢質(zhì)疑他師傅，活膩歪了。

    別說是蒸一鍋米飯比他們做的好吃, 就算是放個屁都比他們做出來的菜香。

    沈曉明一下子就慌了，他哪知道自己師父什么時候來的。林碗脾氣大，就算他是小舅子也該批評的批評, 該教育的教育?，F(xiàn)在看著對方的臉色, 他直覺不好。

    “師, 師父?！?/br>
    林碗一哼聲, “別叫我?guī)煾? 我沒有你這樣……”欺師滅祖的徒弟。

    “您就是我?guī)煾赴? 我、我只是懷疑一下米飯是做不出這種味道的而已，也沒說什么。不信您問張文躍和孫林, 我們?nèi)黄鸬??！?/br>
    張文躍早就看到自己師父的臉色挺難看的，這會被沈曉明一說, 趕緊往后退了一步，憨憨一笑。

    “我覺得廖師傅廚藝確實不一般，以后我會跟廖師傅學(xué)習(xí)該如何蒸飯的?！?/br>
    孫林也扯開嘴角, 看著廖清歡的眼神都充滿了欣賞。

    “之前確實有點不服氣，但現(xiàn)在明白了師父的用意，廖師傅很厲害。”

    他們倆撇開了，把沈曉明留在原地獨自承受師父和師叔的怒火，兩條腿都要打抖了。

    林碗確實生氣, 原想著把自己的小舅子也兼任自己大徒弟的沈曉明送過來，能表現(xiàn)出自己對師父的尊敬。來之前還千叮嚀萬囑托 ，一定要小心對待。誰知道過來就聽到沈曉明在里面嚷嚷著，懷疑師父蒸米飯還加了別的東西。

    跟兩位師弟的徒弟對比起來，他的怎么就這么能給他落面子呢？

    他看著旁邊站在的廖清歡，“廖師父……”

    廖清歡懶懶的一搖頭，“質(zhì)疑也是應(yīng)該的，因為他們蒸不出這樣的米飯，他們蒸不出來，那就是你們師兄弟幾分沒教好?！?/br>
    這幾位師兄弟當(dāng)年可都是守著灶臺蒸米飯的，蒸得不好就回鍋重新來過。

    林碗張瓢羞愧的低下頭，他們確實沒有像以前那樣注重蒸米飯，因為現(xiàn)在糧食珍貴，也沒那么多糧食能給他們糟蹋。再就是時間一長，他們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菜品上面，也忘記了當(dāng)年師父是怎么叮囑他們一定要蒸好米飯的。

    自己師父面對這位廖師傅居然羞愧得低下頭，這種明顯尊敬的態(tài)度廚房里眾人看得清清楚楚。能讓他們的師父都這么尊敬的人，他們確實應(yīng)該尊敬。

    “是我沒教好?！绷滞氚逯粡埬槪吧驎悦?，你帶人回家去，叫你二師弟帶人過來?！?/br>
    沈曉明驚恐的抬頭，“師父，我……”

    “不需要說了，回去，再做一年學(xué)徒的事，掌勺的事不用你插手了?！?/br>
    林碗一搖頭，堅定的說道。

    做一年學(xué)徒的事，就意味著打雜。他都這么多年沒做過學(xué)徒的工作了，連菜都很久沒切了。再加上他做大師傅這么多年，現(xiàn)在去干學(xué)徒的活，他那些師弟還有徒弟們要如何看他??？

    他下意識的看向兩位師叔，希望他們能替自己求求情，結(jié)果倆師叔也非常不滿意的看著他。

    “你還有意見？還是說覺得我不該這么罰你？”林碗越發(fā)的不滿意了。

    沈曉明一低頭，掩飾住自己不滿，“沒有，我現(xiàn)在就回去?！?/br>
    廖清歡一直冷眼看著，期間一點話都沒說，她知道如果自己求情，沈曉明就不用做學(xué)徒的事情。在他們干廚子這一塊，被打回去做學(xué)徒工作除了落面子，也意味著你學(xué)藝不精，師父對你非常失望。

    她不幫著說話的原因，是因為沈曉明確實學(xué)藝不精，甚至心態(tài)還很不穩(wěn)定。

    太不懂得收斂了，也太驕傲自大了，這樣的性格做出來的菜品味道好不到哪去。

    這三位徒孫做出來的菜，從她的觀察來看，張文躍是做得最好的，非常的用心，味道上并沒有大問題。孫林次之，雞rou煮老了一點，土豆放的時間也不對。而沈曉明做得最差，表面上看沒什么問題，實際上從腌制到烤制的過程都沒到位，甚至那魚rou還有點腥氣。

    這樣來看，其實回去做學(xué)徒對沈曉明是有好處的，磨一磨性子。

    沈曉明帶著自己的幫廚從后院離開，因為林碗干脆利落的處理了自己的徒弟，后廚其他人都被震到了，這會壓根不敢說話。

    廖清歡自然不會被震到，她只是看著站在門口的三位徒弟，“你們別杵那了，去后院吧。紅星，給大家倒些茶來?！?/br>
    劉紅星清脆的應(yīng)了一聲，去倒茶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幾位師父身后還站著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一臉激動的看著自己師父。

    廖清歡確實沒注意到，只以為徒弟們是過來看自己的。

    她說完就去了后院，洗了一把手和臉。

    “你們都不用呆在自己飯店是不是？沒事被老往這邊來，忙自己的就是了?！?/br>
    她拿著手帕擦臉，眼睛微微瞇著站起來，一轉(zhuǎn)身就看到了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這老頭還挺激動的，眼眶都紅了。

    廖清歡眨巴眨巴眼睛，上上下下的看著這小老頭。

    “小鍋？”

    “師父……”

    呂鍋激動的喊道，旁邊的林碗等人也跟著激動，盡管昨天都已經(jīng)見過了，可現(xiàn)在還是激動。

    廖清歡一抿唇，感慨了一句，“你現(xiàn)在看起來都能當(dāng)我爺爺了?！?/br>
    呂鍋則笑了，“都四十年了，我連外孫都多大了。您現(xiàn)在的年紀(jì)看著比我外孫還小，確實可以給您當(dāng)爺爺了?！?/br>
    廖清歡都怕自己大徒弟站久了累著，趕緊讓人坐下說話。

    “你不是在京城嗎？怎么今天就到這了？”

    就算是昨晚上他們告訴了大徒弟，那也沒得這么快啊。

    “我來之前都不知道，在火車上。去了三師弟和四師弟呆的飯店，他們才告訴我的。原本我還以為他們在開玩笑，畢竟這種事……”

    呂鍋坦然說道，他年紀(jì)大些，作為大師兄性格也比較沉穩(wěn)，跟廖清歡說話的時候一向跟朋友似的。

    廖清歡理解的點頭，“確實，一般人都不信，你們能信已經(jīng)不是一般人了，不愧是我徒弟。”

    她很驕傲的一抬頭，這樣子把徒弟幾個都看樂了。

    劉紅星端著茶過來，就看到自家?guī)煾冈谶@些大師傅面前自在得不行，而這些大師傅還都看著自己師父笑。

    他在心里暗暗贊嘆一句，不愧是自己師父。

    “師父，茶來了?！?/br>
    劉紅星端著托盤過去，將茶壺放到石桌上，然后又把茶杯都擺好。

    “師父？”張瓢疑惑的看了眼劉紅星。

    廖清歡端著自己的為人民服務(wù)大茶缸，略一點頭，“對，我新收的徒弟，人不錯。”

    劉紅星傻嘿嘿的一笑，“嘿嘿，師父也很好?！?/br>
    這么一說完，也不知道哪不對，他注意到幾位大師傅看著自己的眼神馬上就變了。

    怎么說呢，是一種又高興又奇怪又同情的表情，他丈二摸不著頭腦，挺茫然他們?yōu)槭裁催@么看自己。

    “那我就進(jìn)去了，師父您們聊?！?/br>
    廖清歡應(yīng)了聲，“去吧，外面的客人吃完了，把桌子收拾好啊?！?/br>
    呂鍋看著劉紅星進(jìn)廚房，然后對廖清歡說道：“看著是個心思純厚的?！?/br>
    “跟我一樣?！绷滞胫刂攸c頭。

    “就是年紀(jì)太小了，比我最小的徒弟都小。”張瓢摸了摸下巴。

    “不知道廚藝如何！”楊盆憨憨的開口。

    “那我們?nèi)ピ囋囆煹茉趲煾干磉厡W(xué)到了什么，對了，師父您還沒吃飯，我們師兄弟幾個給您露一手，讓您嘗嘗這么多年了，我們的廚藝有沒有進(jìn)步?！?/br>
    廖清歡抿了一口茶，見幾個年紀(jì)都這么大的徒弟蠢蠢欲動想要去折騰劉紅星，將口中的茶咽下去。

    “別把人嚇到了?！?/br>
    幾位徒弟噌一下站起來，就連小老頭呂鍋都精神抖擻的邁著腿往廚房去，廖清歡看著幾人的背影，噗嗤一下笑了出聲。

    這會陸長纓從廚房出來，手里拿著個食盒，她放下杯子。

    “給巧姐拿飯啊，就在后門嗎？”

    “嗯，在后門等著呢！”

    廖清歡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跟陸長纓一塊去后門，“我還沒跟她打過招呼，正好跟你一道去。下回她要是來得早，就進(jìn)來坐著休息會，就這么在后門等算什么事?！?/br>
    陸長纓將后門打開，廖清歡一眼就看到了拄著拐杖的馮巧巧。

    從陸長纓那她也知道馮巧巧四十多年前會經(jīng)常到廖家酒樓吃飯，這會見著人，她微微一笑，熱情的跟對方打招呼。

    “巧奶奶，您好，前些天都沒出來見過您，實在是太不好意思了?！?/br>
    馮巧巧愣了下，看了眼陸長纓。

    “這是之前給您做豆花的廖師傅?！?/br>
    陸長纓簡單的提醒道。

    “是廖師傅啊，謝謝你謝謝你，我這每天還麻煩你做菜呢！”

    廖清歡一邊搖頭說沒事，一邊仔細(xì)的看著馮巧巧，雖說面容大變樣，但五官還是很熟悉的。以前好像是個性格挺活潑的女人，挺喜歡吃酒樓做的糟鹵豬蹄。這女人每回見到她，都還挺熱情的跟她說話，還時不時會問她有沒有喜歡的對象。

    她打量著馮巧巧，馮巧巧也打量著她，從小小小少爺嘴里經(jīng)常聽到廖師傅的名字，也能感覺到小小小少爺對這位廖師傅不一樣。這些天沒見過，她也無從去看。這會真看到人了，還真有些吃驚。

    是一個挺胖的姑娘，身段一點都不窈窕。這么多年了，她都沒見過胖成這樣的姑娘。但笑眼彎彎的，臉上rou乎乎的，臉上的皮膚也很白凈，一看就是很有福氣的小姑娘。雖然是沒見過這么胖的姑娘，但人年紀(jì)大了，就喜歡這種胖乎乎有福氣的長相。

    “長得真好，圓乎乎的，有福氣?！?/br>
    她暗暗贊賞的瞥了眼陸長纓，小小小少爺眼光真不錯。

    廖清歡掛在臉上的笑容僵住，說實話，圓乎乎什么的，形容孩子還可以，形容她就不像是夸獎了。但對方年紀(jì)都這么大了，說這樣的話那確實是夸獎，她也不能說些什么。

    目送著人拎著食盒走遠(yuǎn)，廖清歡一捏臉蛋，“真的有那么圓嗎？”

    陸長纓轉(zhuǎn)過身，微微彎腰盯著她的臉，他突然挨這么近，廖清歡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對方那張冷峻的臉就湊到了自己眼前。

    對方又像是在認(rèn)真觀察，所以她干脆屏住呼吸，還有點手足無措。

    “你你你看什么？”

    陸長纓唇一勾，臉上冰消雪融，他一抬步院子里走去。

    “確實圓乎乎，挺可愛的。”

    被人夸過漂亮好看的廖清歡從沒被人夸過可愛，這種詞還是從陸長纓嘴里說出來的。她臉一下子就紅了，伸手拍拍臉蛋，rou軟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