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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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又打著我的招牌誆秦婉婉來著?”陳懷瑜對楚更實在是太了解了,他一開口,他就知道他又干了什么好事。 “沒有,只是讓她做了點膳食?!币环菰⒁馍羁痰亩胖倥殴菧?,和一份至今她在書里還沒翻到的九層糕。 “時至今日,你還真的把她當個小婢女使喚呢?”太子殿下馬車儀仗,到玉珍樓打鐲子的事,如今可是已經傳遍了街頭巷尾。 “喜歡,就收了吧,哪個皇子王孫身邊,沒往屋里收幾個人的?”那幾個教引宮女都被趕出去了,再這么清心寡欲的,怕是真的要憋出病來。 “二公子說,收什么?”秦婉婉笑著進來,方才他們的對話,她聽得不真切。 打開湯盅,香氣撲鼻。果然,今日是喝杜仲排骨湯......陳懷瑜瞟了一眼楚更。 “呃......沒什么。我在路上收了一個女娃子,家里沒人啦,底子干凈得很,我在跟殿下說,將那女娃送到東宮來呢。” 自從許瑩瑩走后,秦婉婉一個人形單影只的。楚更早就囑咐了他,這一路上若是尋到合適的,再找個女孩到她身邊伺候。 “二公子,當時也是把我的底子也查得清楚呢吧?”秦婉婉也想通了,她當時去大相國寺,目的也不單純。以己度人,她能夠理解。因此,再說起來便是笑著打趣。 陳懷瑜有些掛不?。骸斑?.....”。事情已經過去了,但是秦婉婉還真是有些記仇啊。 “二公子說那九層糕好吃,我怎么翻遍了那幾本書,也不曾找到有這么個糕點?”以至于那日她也沒做出給太子殿下吃,好端端的又被罰寫了一張大字。 “什么九層糕?”陳懷瑜瞧著楚更那張面癱臉,猜出又是他在冒名誆她,卻偏偏要故意戳破。 “就是你在江南吃的那個很好吃的.......”婉婉話還沒說完,只覺得陳懷瑜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了同情!楚更終于憋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殿下!是你在誆我?!”秦婉婉終于反應過來了,生氣地叉腰質問。 作者有話要說: 婉婉:殿下啊,你好像笑了挺多次的,都忘了打欠條了...... 楚更:兩個金鐲子還不夠? 婉婉:...... 親們,因為在雙開,本文要開始隔日更了哦,存稿足足的,不會坑文:) 謝謝支持! ☆、杜仲 秋云黃,日月忙,又是一年秋闈時,登選才俊收詞章。 各省的鄉(xiāng)試緊鑼密鼓的開考了,其中不乏有錦繡文章、青年才俊。待到今年秋闈結束,入選的舉子們明春赴京參加會試,又能為朝中選賢任能,增加不少新鮮血液。 原本科舉之事,有太學院和禮部負責,不過皇帝存心要歷練太子。趁著楚更幽閉東宮思過,皇帝便命他好好品評這些舉子們在秋闈應試中的文章,順便再與沈尚佑一道,參謀參謀明年會試備選的試題。 楚更剛剛讀完了一位士子的文章,其中針砭時弊,直指朝廷中高官厚祿的重臣攬權貪賄,痛罵朝廷積弊,可謂針針見血。 “老臣也覺得,此文寫得極好,此文作者還不足二十歲,若是明春能金榜題名,朝堂之中定能多一位直臣!”沈尚佑為人太過耿直了些,選文章也偏愛與他性格一樣直接的。 楚更合上試卷,說道:“太傅慧眼識珠。今年的秋闈試題中,的確不乏一些可堪重用之人,有些嶄露頭角。學生也隨意選了一省的試題,答了一張卷子,還請?zhí)蹈!?/br> 楚更極為尊師重教,他恭恭敬敬地起身行禮,雙手將自己的答卷遞到沈尚佑面前,沈太傅亦還了一禮。 沈尚佑不緊不慢地看過,評價道:“嗯,殿下此文,與這位舉子的文章各有千秋,論點也各有所長。殿下跟著陛下學習治理朝政,格局視野自然不是普通世子可比的,這文章的格調嘛,的確是更勝一籌?!?/br> “嘖嘖嘖,堂堂太子殿下,被責罰思過,困在這東宮之中,空余報國之志,卻只能與舉子們比試比試文章,可悲、可嘆哪!” 一個略帶邪魅的聲音傳來,再往外看時,只見一名身著蟒袍、頭頂玉冠的年輕男子正瀟灑隨性地倚在門口,手里還拿著一把折扇搖搖晃晃。 “老臣見過平南王!”沈尚佑趕忙見禮。 林明朗虛還了一禮,趕緊將他扶起:“太傅德高望重,晚輩少時也曾與太子殿下一道,聽老師授課。如今,我怎么能受您老的禮呢。” “老臣愧領了!那,殿下,這是您讓老臣謄抄的今年舉人所作的詩,先放在案上了。你們聊著,老臣就先告退了?!?/br> “好?!背┝艘欢Y。 十年未見了!一見如故,仿佛分別就在昨日。 楚更上回與林明朗見面,還是他入大相國寺之前,彼時,林明朗還只是平南王世子,被送到京中,與皇子公主們一起入太學。 直到十年前,朝堂變故,驚濤駭浪,林明朗才被接回了云南。兩年前,老平南王去世了,林明朗方才襲了爵位。 楚更面容清淡,不過還是放下手中的卷宗迎了出來:“平南王是何時入京的?本宮竟然不知道?!?/br> 羲國自立國之時,兵馬大權就牢牢把控在皇帝手中。只有云南和靖北兩處,分別由異姓的平南王林氏和靖北候蕭氏領軍鎮(zhèn)守。 林明朗含笑:“太子殿下見諒,本應遞了帖子再來拜會,只不過我聽昭陽說,你被皇上責罰,幽居在這東宮之中閉門思過。反正殿下也出不去,我也就只好貿然前來看你了?!?/br> “這么說,你已經見過小七了?”兒時,林明朗就曾經戲言過,將來尚主,要做楚更的妹夫。他和昭陽公主是從小的青梅竹馬,雖然陛下并未指婚,但是長輩們都知道,倆人心底都已認定,便也都樂見其成。 “臨近中秋了,陛下特旨,命我回京過節(jié)。順道,還得去為晉王的大婚慶賀呢?!绷置骼蕮]了揮折扇,一幅逍遙自在的樣子。 如今南境安寧,邊境互市頻繁,從上一代平南王開始,就已經少有征戰(zhàn)了,反倒是流水的稅銀收進來,平南王府的日子也就越過越愜意了。 “中秋人月兩團圓,平南王此次,應該不急著回去了吧?”特旨回京過節(jié),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陛下這也是存了要為他和昭陽公主指婚的意思了。 他們的好事怕是也近了,若是云南無事,父皇又一向疼愛昭陽,在京城建一座公主府,以后就長居京城,也未嘗不可。 “咳咳,老頭子不在了,我的事,還不是全憑陛下做主。反倒是你,聽昭陽說,你新選了一個丫頭,很不錯?”果然是兩口子,昭陽公主在平南王面前,還真是知無不言。 “嗯,小七引薦的,是不錯?!背S花梨書案看了一眼,平日里,秦婉婉就坐在那里讀書習字的。 “我可聽說,皇后娘娘還想著將她的侄女兒配你呢?!币痪鸵獖Z嫡,要不,就要皇后的寶座一直留在他們輔國公府才好。無論哪頭的好,輔國公府都想占著。 “我與你畢竟不同,太多的事,身不由己?!背嫒舯庵虚W過一絲厲色。 “大相國寺十年都過來了,如今你再說身不由己,我聽著倒像是一個笑話了?!绷置骼适掌鹆藨蛑o之情,吸了吸鼻翼。 那時候,廢儲之聲甚囂塵上,老平南王為了保太子殿下,一怒之下可是跟皇帝拍了桌子的,轉頭就領著小世子林明朗回了云南。 “困獸之斗,我成日里也就只能在這東宮里看看折子了,得過且過?!苯涍^上次與輔國公府的過招,如今兩邊都消停了一段時日,想來,都在暗中積累實力,準備下一輪的博弈。 “溫香軟玉在懷,紅袖添香在側,我怎么覺得,你這樣得過且過法,讓人這么羨慕呢?”林明朗繞著書房看了看,見黃花梨案上有一頁秦婉婉寫的大字??磥恚幼赃€朝以來遠沒有他想象的過得慘,這閉門思過的日子,也實在太愜意了些。 “你來看看,這首詩怎么樣?”楚更打開方才沈尚佑給他謄抄的詩作。 “秋山宜落日,秀水出寒煙。欲折一枝桂,還來雁沼前。”林明朗就著楚更展開的宣紙念了念:“嗯,不錯。意境深遠,志存高遠?!?/br> 再一看署名:“杜仲?嗯,這個舉子的名字好有意思。” *** 秦婉婉定過親,還是指腹為婚的娃娃親。 彼時,杜家也還只是昌平縣里的一戶中等人家。因為一同處置了縣里的惡霸,為鄉(xiāng)民們出了口惡氣,秦端之與杜相公一時之間成了除暴安良的名人,兩人成為了八拜之交。 秦端之指著婉婉娘隆起的肚子說:“若生了個閨女,便嫁給二娃子當媳婦兒?!倍畔喙袀z兒子,小的那個才兩三歲。為了好養(yǎng)活,便特意取了了賤名,叫杜二。 杜相公喜滋滋地答應下來,又鄭重其事地打了一對鎏金纏枝花紋的鐲子當信物,這娃娃親便定了下來。 可是,那年縣里的年成不好,又是蝗災,又是地震,終釀成禍,糧食顆粒無收,便鬧了饑荒。鄉(xiāng)鄰們四散討生活,秦端之也就是在那一年擱下了參加秋闈的筆,為了吃飽肚子,他報名參軍離了家。 分別的時候,秦端之對婉婉娘說:“兒女的親事定下了,不能改哩。且挨過這日子,會有再見的時候。常寫信呢?!币援敃r秦家的境遇,能夠把婉婉嫁到中等人家去,可是一門極好的親事呢。婉婉娘篤定地點了頭。 過不多久,生活還是過不下去了。村里的中等人家也不得不居家搬遷投親靠友。杜相公也舉家搬遷了。初時,兩家還有書信往來??墒?,隨著秦端之的拋妻棄女,杜家的往復遷徙,秦杜兩家之間便漸漸斷了聯(lián)系。 從此以后,婉婉娘就將定的這娃娃親爛在了肚里,再也不曾與人提起。一輩子長著呢,杜家沒有音訊,她可舍不得讓婉婉被秦端之當年的一句話,困死。 若不是婉婉來了京城,秦端之可能也不想再去打聽杜相公一家人的下落。若不是秦婉婉如今在太子身邊,一步步卷入了漩渦之中,秦端之可能也不會著急找到他們。 那杜二也是爭氣,自小書讀的還不錯。因為杜二這個名字實在是太不講究了,便按照字義改了一個名字:杜仲。 杜仲也參加了今年的秋闈,若非如此,秦端之也沒真么快能找到你們。兩家重新通了書信來往,杜家本不在京城居住,許多內情并不了解,杜相公見秦端之如今在京中為官,倒是樂意認親。就這么著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剛好杜仲明年就要上京趕考了,兩位父親一合計,便將兒女的親事提上了日程。 好呀,好呀,一切都朝著秦端之希望的方向發(fā)展著。只要不讓秦婉婉卷入太子和晉王之間,哪怕杜二是個傻子,他也樂意她嫁過去,更何況,如今杜仲還是個舉人? 婉婉入東宮侍候,到底是陛下欽點,解鈴還須系鈴人啊。于是,秦端之趕緊上了一道折子,主動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了,請求陛下恩準,讓婉婉回家嫁人。 誰知道,等來的卻是太子殿下的批示。兩個字:“不準”。 作者有話要說: 楚更(醋意大發(fā)):杜仲、杜仲,你還不承認自己認識杜仲? 婉婉(一臉無辜):認識啊,不是已經燉了排骨湯了嗎? 秀才何翩翩,王許回也賢。暫別廬江守,將游京兆天。秋山宜落日,秀水出寒煙。欲折一枝桂,還來雁沼前?!?nbsp;李白《同吳王送杜秀芝赴舉入京》 ☆、靖北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今日是圓空方丈開壇講經的日子。 成婚在即,晉王妃在出閣前,想著與閨中小姐妹們最后一次相約拈香。天色尚早,戶部尚書家的女兒烏媛菲剛從自家的馬車里下來,一下馬車便見到徐相家的女兒徐嘉敏。 “我當是誰家的姑娘,原來我們的晉王妃今日也來得這么早?!?/br> 徐嘉敏自小與烏媛菲就是手帕交,她的性格要溫婉許多,一直十分羨慕烏媛菲活的隨性瀟灑。此時被打趣了,不由得臉上飛起一抹紅霞:“菲菲,你這副嘴還是這么不饒人的,我倒要看將來皇上把你許給什么人家?” 烏媛菲十分自然的拉起周嘉敏的手,笑道:“晉王很好,我們自小在閨中,你可曾聽到過有說晉王不好的?” 遠遠望見輔國公府的馬車聲勢浩蕩地過來了,烏媛菲努了努嘴,略有些無奈地安慰道:“輔國公府怎么說都是晉王的外家,便是看在皇后娘娘的份兒上,你今后也多讓著點那位吧?!?/br> “去去去,什么人找死的,不長眼,竟然敢攔輔國公府的馬車?”剛好是在一處急彎的岔路口,一輛馬車要來,一輛馬車要走,車夫用力勒住了馬,還好來人趕著馬的速度不是特別快,才沒有撞到。 “哦?原來是輔國公府的馬車?”馬車上坐著一位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長得十分伶俐的樣子,臉上卻馬上掛起了與人無害的笑容:“打擾了,打擾了”,便示意車夫先退到了一旁。 兩架馬車交匯之時,一身華服的秦媚兒剛好從車窗瞥了一眼對面,微風吹起窗簾,便瞥見了坐在車里的秦婉婉。 不是冤家不聚頭!秦婉婉怎么會在這里?! 與她目光交匯的瞬間,秦婉婉看見媚兒用帕子遮了遮鼻子,似乎聞到了什么難聞的氣味一般,同時臉上露出嫌惡和鄙夷的神色。 快速的放下車簾,就聽到秦媚兒低聲對馬車中的安伊說道:“表姐,那車上好像坐著秦婉婉?”她如今一提起秦婉婉,安伊就恨得牙癢癢。 “秦婉婉?她不在東宮,這么早來大相國寺干什么?”安伊果然氣鼓鼓。 “為這些人生氣沒得失了身份,我們還是快走吧?!狈凑赝裢褚沧吡耍€是不要提了吧。 秦媚兒和鎮(zhèn)國公府的安伊一同下了馬車,便見徐嘉敏和烏媛菲早已立在那里了。 “都是要當晉王妃的人了,怎么還拋頭露面的?!卑惨辽頌殒?zhèn)國公府這一代的嫡女,又有做皇后的姑母寵著,自小的性格難免嬌縱任性,此時見徐嘉敏她們滿臉笑意,想到剛才被撞車時的窘態(tài),必然是被這兩個人看見了,安伊心里一時又浮起一絲不快,說出來的話便不怎么客氣。 輔國公府安老太爺膝下有二女三子,分別是當今皇后娘娘,輔國公安耀揚,秦媚兒的生母,以及另兩個庶出子。 今日出門時,舅舅和舅母剛剛囑咐過,要她提醒著安伊不要太任性了。 秦媚兒悄悄拉了拉安伊的衣袖稍作提醒,自己已經福身見禮:“見過二位jiejie!” 烏媛菲和徐嘉敏虛還了一禮,貌似對著秦媚兒道:“還是媚兒懂事,快好好跟你林jiejie行個禮。嘉敏今時不同往日了,待到成了婚,成了正兒八經的晉王妃,即便是安姑娘,也是要對王妃行禮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