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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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君如揮揮手遣散緋檀:“難得二公子來一回,你快去廚房尋些吃的。阿淵喜歡栗子糕,去端一些過來。” 緋檀領(lǐng)命離開,顧君如便親熱的拉著周羨淵坐在椅子上。 “這幾日忙的很,都沒抽出空去看看你。身上的傷如何了?”說著話就要去挽周羨淵衣袖,后者臉黑了一瞬,不動聲色的將顧君如的手推開,道:“多謝記掛,我的傷早已經(jīng)好了?!?/br> 周羨淵無心與顧君如寒暄,便開門見山的問道:“聽聞你與葉家娘子打賭,要與她比試丹青?” “啊……”顧君如揮揮手,莫名的有些心虛:“不過都是些女兒家的玩鬧罷了,阿淵可不必放在心上。” 周羨淵將那桌子上的畫扯到面前瞧了瞧,冷笑道:“這女子確實有些功底,你與她比,定然是要輸了?!?/br> 他這定論下的十分干脆,饒是顧君如心里有了準備,還是忍不住有一瞬的失落。 不過輸歸輸,也并非全無好處。至少她與周羨魚的婚事又可以拖上一陣子了。顧君如自然不會將這番打算說與周羨淵聽,只卷起畫卷,笑呵呵的道:“既然阿淵如此說,阿姐便去找那葉娘子認輸就是。左右不過一場比賽,輸了便輸了,至多叫人看一場笑話。” “有我在,你不會變成笑話?!敝芰w淵輕聲呢喃一句,不待顧君如聽清,便又說道:“我有辦法,可助阿姐贏過那葉家娘子?!?/br> 顧君如聞言,眼睛倏地一亮。 接下來這兩日,周羨淵清早便會準時的出現(xiàn)在顧君如小院里。緋檀備好朝食,二人默默吃完,而后便將婢子全部趕出屋子,只余二人在屋里嘀嘀咕咕,氣氛十分神秘。 緋檀和青霜無所事事,又不敢離主子太遠,便只好在門口回廊中候命。時常聽見屋內(nèi)傳出笑聲,透過窗戶縫隙,緋檀看見顧君如與周羨淵面對面坐著,二人皆是神情專注的俯首望著書桌,也不知道在勾畫些什么,兩顆頭幾乎都要捱到一起。 那樣的場景溫馨中透著莫名的和諧,青霜忍不住喟嘆:“你還別說,若不知道的人看見這一幕,還當真以為她們是親姐弟呢。” “這世上的事又哪像你想的那般簡單……不過,娘子開心就好?!本p檀搖頭笑著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我回來啦~~近來很忙,隔了好久才更這一章,下一章更新時間不定,寶貝們可等到完結(jié)再看啦。無論如何,今年會努力把本文完結(jié)噠。么么~ 第18章 周羨淵接連往顧君如那里跑了兩日,終于還是驚動了周家母子。這一日傍晚,他吃過晚飯從君如小院出來,遠遠的便看見了有一輛輪椅停在院外那棵桃花樹下。 入周府這么些年,他鮮少與這位名義上的兄長碰面,每每相遇,也是如陌路人般點頭而過。今日亦然,縱使知道他是刻意等在這里,周羨淵仍舊選擇無視,擦著輪椅邊緣走了過去。 小徑狹窄,周羨淵的衣袖幾乎都要纏在了輪椅上。衣料摩擦聲極輕,卻還是驚動了輪椅上的人。 “阿淵?!敝芰w魚輕聲喚他。 “何事?”周羨淵回頭,目光疏淡冰冷。 “多謝你照顧阿如。” “我與她之間的事,何須你來言謝?!敝芰w淵皺眉,臉色隱隱發(fā)青。 “畢竟,她也算是你的嫂嫂呢?!彼坪鹾敛唤娴僦芰w淵的態(tài)度,周羨魚輕笑。 “現(xiàn)在還不是?!敝芰w淵抿唇,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與年紀不相符的倔強。左右這三句話的功夫,他已然明白周羨魚的來意??峙率怯X得他這幾日與顧君如走的太近,特意來警告自己的罷! 只是,他這具身體目前才十三歲,難道還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成! 周羨淵冷笑一聲,不待兄長再說些什么,冷然拂袖而去。 他這廂走的決絕,卻未聽清那輪椅上的人一聲輕嘆:“很快便是了……” 轉(zhuǎn)眼便到了三日花賽之期,因著之前顧君如與葉家娘子鬧的太過轟動,幾乎大半個縣城都知曉她要與人比賽的事。故而這一日,縣城里有頭有臉的人幾乎都登上了周家的門。 顧君如一大早便收拾妥當,帶著兩個婢子走到中庭,尚未跨過弄堂門,遠遠的就聽見嘈雜人聲。饒是她這樣見過場面的人,也不由得一怔,下意識就躲到了門后。 今日風和日麗,周夫人便命人將桌椅搬到庭院之中。左右兩側(cè)各坐一方人馬,左側(cè)上首處坐的是周家母子,右側(cè)則以錢夫人為首。 周夫人素來鋪張,今日亦延續(xù)了以往的風格。只見她身著天青鶴紋長衫,內(nèi)里罩著水粉色齊胸襦裙。發(fā)髻高高挽起,繁復的金玉首飾在發(fā)髻之上閃閃發(fā)光,太陽底下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與之相比,對面的錢夫人便顯得樸素了許多??匆婎櫨缤约海X夫人高傲的昂頭冷哼:“不知死活,竟也敢跟言兒比試丹青?!?/br> 顧君如聞言瞇了瞇眼睛,朗然笑道:“夫人這話便說的錯了,未到最后關(guān)頭,誰死誰活還真的不一定呢?!?/br> “如此,老朽便拭目以待了?!闭f話者坐在錢夫人身側(cè),觀年紀約五十多歲,頭戴儒巾,身穿道袍,聽這憤然的語氣,約莫就是那葉言的父親了。 此情此景,令顧君如微微有些失神。她這個年紀,想來也是父母雙全,只可惜失去了記憶,想尋也無從尋起。 陸陸續(xù)續(xù)的,周府的學子們也都來到了中庭。周夫人見人已經(jīng)全了,便吩咐底下人端上筆墨紙硯等物,兩張桌子橫擺在眾人中間。 “既然你二人約定了這場花賽,今日定然要盡全力,切不可弄虛作假?!敝芊蛉俗焐险f的義正言辭,目光卻緊緊地盯著顧君如。今日這場花賽,對于旁人來說或許只是一場熱鬧,對于顧君如而言,卻是攸關(guān)婚姻大事。 顧君如比誰都清楚她在提醒著什么,實則到了這一刻,她心里始終還在搖擺不定。倘若她今日稍稍偷點懶,不那么盡心盡力的比賽,輸了花賽,或許也就可以躲過與周羨魚的婚事了。 只是,一想到周羨淵那般專注認真的教授自己作畫,顧君如一顆心又忍不住軟了下來。自打她重生開始,周羨淵始終對她冷言冷語,而今好不容易才有了緩和的契機,她不想再做什么讓他失望的事了。 顧君如心里想著事,下意識轉(zhuǎn)頭張望。不出所料,周羨淵果然也來了。他身材瘦小,夾在一眾學子之中,努力的抬頭望著顧君如。四目相對,周羨淵微微點頭,目光中隱隱有鼓勵之意。 顧君如心思一動,便在這一瞬間做了決定。 那廂葉言已經(jīng)準備完畢,提筆便開始勾描作畫。顧君如抬頭望她一眼,見那宣旨上隱約出現(xiàn)花朵輪廓,想來應該又是寫景。顧君如看過葉言的畫作,知曉她擅長描景。她卻也不急,只支著頭在桌邊坐著。待那廂葉言已經(jīng)將一幅畫畫出了大半,這才開始動筆。 只見她提筆沾墨,也不管著色深淺,揮毫便向那紙上涂抹開來。不出半刻,一張上好的宣紙便被染得亂七八糟,絲毫沒有章法可言,更瞧不出半分美感。 先前她那般不疾不徐,眾人皆是心存三分好奇。眼下見她像個孩童似的信手涂抹,心中皆是嘲笑不已,索性也無人再去關(guān)注她那邊了。 卻說葉言不愧是出身書香世家,做起畫來一板一眼,姿態(tài)拿捏的十分到位。約一炷香的功夫,一幅《荷塘月色》便已經(jīng)畫好。 有畫師忍不住上前觀摩,半晌點頭贊道:“工筆細膩,著色上佳。對于你這樣的年紀而言,能有此功底,實屬難得?!?/br> 葉言聞之喜不自勝,連忙俯身施禮:“多謝先生夸贊。” 底下坐著的人雖不懂什么筆法功底,但見葉言那畫上荷花栩栩,便也由衷的跟著贊美,仿若徹底無視了一旁的顧君如一般。 錢夫人心中得意,昂頭對周夫人道:“周夫人,我看這花賽大約是有了結(jié)果了罷?!?/br> 不待周夫人說話,坐在一旁的周羨魚便搖頭道:“還需等一等,阿如的畫還未做完呢。” 錢夫人瞥了一眼顧君如,嘲弄道:“還等什么,她那紙上涂得黑乎乎跟墨缸似的,傻子能看的懂畫的是什么。” 周羨魚笑著搖頭,卻不再說什么。見他這般執(zhí)著,旁人也不好掃興,只得耐著性子等顧君如涂完。 葉言心中得意,忍不住走到顧君如身前顯擺:“瞧你這亂七八糟的樣子,要不然本姑娘行行好,幫你一把?” 顧君如用筆桿子撓撓眉毛,干脆的拒絕:“不用,你就等著輸吧?!?/br> 葉言忍不住捂著嘴笑出了聲。 也非是她狂妄,實在是顧君如畫的太差勁了些。葉言左看右看,也看不出那一團一團究竟畫的是什么。 葉言這廂笑聲未落,顧君如卻停了筆。她似乎對眼下的涂鴉十分滿意,沉吟著點了點頭,又令人取來一碗清水,仿若洗筆似的將狼毫在水中攪了攪,而后沿著先前所畫墨跡的邊緣,將清水一圈一圈的繼續(xù)往紙上涂抹。 清水洇透紙背,將墨跡暈染開來,霎時整張紙都花掉了,簡直不忍目睹。 “快住手吧……這上好的宣紙,你快別糟踐東西了。”葉言皺眉,忍不住心疼的呵斥道。 顧君如手中沒停,復又換了一只干凈的筆,沾了點朱砂,在圓圈空隙中勾了幾筆。這一次葉言卻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她是在畫鯉魚。一條一條的鯉魚扭著尾巴,仿佛在努力的躍出水面。 經(jīng)此提醒,葉言不由得靈機一動:“你這是想畫鯉魚躍龍門?鯉魚畫的倒是有幾分像,可惜實在看不出龍門的模樣?!?/br> “看不出來就對了,若是叫你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我還拿什么與你比?!鳖櫨巛笭栆恍?,落下手中筆,伸手利落的將那張用來作畫的宣紙掀起,毫不猶豫的團成了一團。 “啊,你……”眼見著顧君如毀掉自己的畫,葉言吃了一驚??僧斔皖^看見桌子上的時候,這種吃驚便又變成了一種不可言說的震驚。 顧君如掀開那張畫的下面,端端正正擺著一張完整的畫作。青山連綿分立兩側(cè),中間沉寂著一方湖水,水面波光粼粼,點點暈開的墨色仿若將山影倒映水中,一條條紅鯉魚扭著尾巴努力的躍上水面。 與葉言那種一筆一劃規(guī)規(guī)矩矩的畫法相比,顧君如這幅畫做的實屬豪邁了些。因她落筆隨性,青山群起連綿,山與山之間高低錯落,仿若天成。 葉言呆呆的望著這幅畫,許久之后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竟能畫出這樣的東西……我當真是小看你了?!?/br> 顧君如抱肩輕笑,很想告訴葉言這畫法便是她最看不起的周羨淵教授給自己的??墒寝D(zhuǎn)而又想,周羨淵身負本領(lǐng),卻從不在人前顯露,恐怕也是有他自己的緣由和考量,故而也就忍著沒戳破。 周夫人距離顧君如最近,眼見著她做出這樣一副驚艷畫作,心中自是喜不自勝,慌忙命那幾位畫師上前品評。 平心而論,顧君如這幅畫做的實在是沒什么技巧,可它偏偏又有山有水有意境。那幾個畫師將兩幅畫并在一起,品頭論足爭論許久,終究還是以一票之差讓顧君如險勝。 聽聞這樣的結(jié)果,葉言氣的臉色發(fā)青。猶豫半晌,終是拱手對顧君如行了一禮:“輸了便輸了,向你賠不是便是。” 顧君如端著肩穩(wěn)穩(wěn)受了她這一禮,嘴上仍舊不依不饒的道:“葉娘子可還記得,當初打賭那日如何與我約定的?” “你說輸了便要跪在地上叫我三聲姑奶奶,眼下既然我贏了,那可是少一聲都使不得。” 第19章 “顧君如,你可不要欺人太甚!”聽聞顧君如一席話,葉言氣的渾身顫抖,險險昏死過去。那日她與顧君如打賭,篤定她不能勝,卻不曾想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眼下顧君如抓住她小辮子不放,倘若真的當著這么些人的面跪下來叫她三聲姑奶奶,無異于將臉面扔在地上任人踩踏。更何況,她的背后還有錢家。 “姑母!”葉言面容哀戚的望向錢夫人。 錢夫人三番幾次栽在顧君如手上,臉色亦是難看的緊。她將那粗胖的拳頭緊了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顧娘子,不過是女兒家的嬉鬧罷了,何苦這么較真?!?/br> “女兒家的嬉鬧?”顧君如輕笑一聲,不疾不徐的道:“她那日辱我與二公子的時候,我看倒是認真的很。怎么,如今輸了便不敢認了?” “你!”錢夫人臉色不虞,亟待拍案而起,卻見葉言已經(jīng)搶先一步對著顧君如叩了三個頭,磕一下叫一聲姑奶奶,聲音顫抖,動作極快,幾乎沒等錢夫人反應過來,她已經(jīng)起身跑遠了。 聽著葉言那一路的啜泣聲,錢夫人心疼不已,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望著顧君如。 顧君如心中高興,甚至還有幾分小得意。周羨淵上次被打,那滿身血淋淋的傷痕始終是她心頭的一根刺,而今從葉言身上討回來,倏而便覺得心中暢快不少。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扭頭去尋周羨淵,想確認他的心情,是否與自己一樣高興。 錢少帶著人去追葉言,周羨淵身側(cè)便空了一塊??匆婎櫨缤蜃约?,他便下意識往前走了幾步,略顯寬大的長衫在微風中搖擺,面容舒朗,眸中仿若映了萬里晴空。 難得見他這般開心,顧君如心中一熱,邁步便向周羨淵走去。 倏而橫空伸出一只手,緊緊的將顧君如拉住。手掌修長,骨節(jié)分明,仿若一根繩子,緊緊將她牽制住,再往前半步也走不得。 周羨魚抬著頭溫柔的望著顧君如,嘴角噙著淡淡笑容:“每年的對花節(jié),我總會在那棵梧桐樹上掛一盞鳳凰燈。心里常常祈禱,望老天厚待垂憐,能賜我良人相伴,以慰平生孤苦。阿如,這一日,我的夢想實現(xiàn)了。 ”他緊緊握著顧君如的手,面對眾人,似是宣告:“今日我周羨魚愿對天起誓,余生定與顧君如相伴白頭,絕無二心?!?/br> 周羨魚話音方落,便有下人提來兩盞花燈。一盞是周羨魚的鳳凰燈,另一盞便是顧君如手殘做的兔子花燈。這兩盞燈并在一處,俞顯得兔子燈有些不倫不類。顧君如覺得可笑,勾了勾嘴角,終是沒能笑出來。 直到此時她方才發(fā)覺,卻原來,她也沒自己想的那么大方。經(jīng)歷過前世種種算計,周羨淵死的有多慘,她就多么恨周家母子。正是他們那般苦心孤詣的算計自己,她最后變成了一把刀,一刀一刀的剮了周羨淵,乃至叫他尸骨無存。 而今這一世,她抱著贖罪的念頭而活。至于那周家母子,卻也不可獨善其身。前世今生,因果輪回,惹下的罪孽,終究還是要付出代價。 顧君如心思復雜難辨,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周羨魚。正當她愣神之際,身邊已然響起此起彼伏的道賀聲。今兒這日子湊巧,縣城里有頭有臉的都在,周羨魚這一通當眾宣誓,無疑是直接將婚事定下了。 周夫人喜愛顧君如,更是疼愛兒子,如今這最愛的兩個走到一起,心中亦是高興的緊,連忙招手叫來管家,吩咐備宴款待眾人。 錢家人才在顧君如手上吃了虧,自然沒有心思吃酒。宴席方開,錢夫人便尋了借口要走。周夫人有意為顧君如這個準兒媳立威,聽聞錢夫人要走,也沒多加挽留,只口上客套幾句,便揮手令管家送客。 席間男女客分堂落座,周羨魚在東花廳招待男客,周夫人則帶著顧君如留在中庭與女客吃酒。沙縣民風開放,女客亦是豪爽。席間有人與顧君如敬酒,她也未推辭,來者不拒都喝進了肚子里。 人人都道顧君如高興,只有她自己清楚,對于這場婚事,她從無期待。正因無所期待,所以才覺得備受折磨。 月上中天,客人散去,顧君如微醺,歪歪斜斜的往自己院里走。夏日夜風清爽,蟬聲陣陣,花香撲鼻。顧君如遣散身邊婢女,一個人閑庭信步,鬼使神差的,竟走到聚英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