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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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dāng)緋檀在心里盤算之時,忽見青霜原地竄起,抱了那湯甕便要往外扔:“今日便是豁上我這條命,也不能叫娘子將這湯喝了。否則,她以后定然會責(zé)怪我的……” 緋檀連忙伸手將她攔住,極為冷靜的說道:“既然周羨魚打定主意要對娘子使手段,即便你今日倒掉了湯,明日他依舊會換一種方式端過來。與其如此折騰,倒不如想個辦法,今日便將這事了結(jié)。更何況,下人的命也是命,即便旁人不在乎,咱們自個兒也得在乎自個兒?!?/br> 青霜抱著湯甕沒動,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哭著說道:“大公子那么厲害,他想要做的事,誰又能攔得住……” “我能攔得住!”緋檀一咬牙,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將青霜懷里的湯甕奪過來,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證:“你去暖閣伺候娘子,這里交給我就是。記住,今夜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一律不準(zhǔn)讓娘子回來?!?/br> “緋檀jiejie,你到底要做什么?”見她這副模樣,青霜一時六神無主,不知該怎么做才好。緋檀卻不容她多問,拉著人行至門口,一把將青霜推到門外?!翱熳?,莫驚動主屋里的人?!?/br> 顧君如的房間離著主屋本就不遠(yuǎn),二人在門口撕扯之際,恍惚聽見主屋那邊傳來輪椅推動的聲音。青霜怕極了周羨魚,叫這動靜嚇得不輕,連忙頭也不回的往外跑。 這廂緋檀輕輕將門掩上,吹熄了桌上紅燭,抱起湯甕,仰頭便將那湯灌了下去。 第28章 一夜宿醉的后果就是,天還不亮,顧君如便被渴醒了。掙扎著起身,四下一望,顧君如反倒被嚇了一跳。她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好么樣的,怎么跑到暖閣里來了? “緋檀,給我倒點水來?!鳖櫨缫宦暦愿溃T外很快有了動靜。片刻之后,青霜抱著水壺跑了進(jìn)來。 顧君如喝了半杯溫水,抬頭望著青霜:“眼睛腫的跟兔子似的,這是怎么了?” 青霜垂著頭,無精打采的搖著腦袋道:“沒事,奴婢就是有點想家了?!?/br> “你四歲就被爹娘賣了,哪來的家……”顧君如皺著眉頭,目光犀利的望著青霜:“老實同我說,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說來她也不是遲鈍的人,自從嫁到桃花閣之后,青霜的行為一直都很不對勁。起初顧君如以為是柳英那廝惹得,可是他走之后,青霜仍舊未見好轉(zhuǎn)。如今看來,定然是另有隱情了。 這一夜忐忑,青霜心中本就沒底,如今叫顧君如這么刨根問底的一問,立時淚如雨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嚎啕道:“娘子,您快回桃花閣看看吧。緋檀、緋檀jiejie她恐怕要出事了……” 青霜這么凄慘的一哭,顧君如便覺得腦子一涼,酒勁立時就醒了。連忙趿鞋披衣,大氅都來不及披,掀開簾子就往外跑。 此時天色蒙蒙未亮,府中只有幾個清掃院子的雜役起了床。顧君如頂著冷風(fēng)一路飛奔,到桃花閣時,竟然累得氣喘吁吁,滿臉都是熱汗。 桃花閣的下人原本不多,也是顧君如嫁過來之后,為了避免人手不夠使,才又調(diào)過來幾個。又因著周羨魚喜靜,這些人素常鮮少扎堆聚集,偏偏今日是個例外,顧君如一進(jìn)院門,便看見六七個下人圍在一起,對著她的屋子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不知說些什么。 顧君如心下一沉,穩(wěn)了穩(wěn)心神,板著臉道:“這是怎么了?” 那些人回頭看見顧君如,目光十分訝異。彼此看了一眼,側(cè)身讓開一條通路,卻仍舊沒有離開。與此同時,顧君如聽見自己房里傳出一陣響亮的打耳光聲。若非她離的近,那耳光又打的太過響亮,顧君如原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聽出來,可偏偏那聲音大的嚇人,但凡是個長了耳朵的,都能猜出來里面在干什么。 雖不知前因后果,但聽到自己房里傳出這樣的動靜,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事。顧君如急的冒火,三步并作兩步跑到門前,一腳便將那門踢開。 此時在她的房間里,坐著一人,站著一人,地上還跪著一人??辞宄锩媲樾?,顧君如氣的快笑了:“我這一夜未歸,這房里倒是熱鬧的很?!?/br> 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嚇了屋中人一跳。墨生手中抓著一只鞋底,正輪到半空,到底還是沒敢再抽下去。 緋檀跪在地上,上身只穿著一件肚兜,幾乎算是赤身。顧君如見狀便往前走了兩步,回頭吩咐青霜將門關(guān)上,擋住了外面那些人探究的視線。 周羨魚坐在顧君如的床上,衣衫不整,發(fā)髻散亂。看見顧君如進(jìn)門,先是慌張了片刻,隨后慘白著臉色,怒氣沖沖的同顧君如告狀:“阿如,你養(yǎng)的下人真是不錯,竟敢偷著爬主子床了?!?/br> “是么?”顧君如瞇著眼睛瞅了瞅周羨魚,轉(zhuǎn)身走到緋檀面前,抱著肩膀冷眼睨著她:“我竟不知,緋檀竟然還有這般膽色。” 緋檀半邊臉被抽的腫成了個饅頭,聽到顧君如諷刺自己,仰頭諂媚一笑,含混不清的說道:“這做奴婢做的久了,也覺得挺煩人的。日日伺候主子,嘗盡了旁人臉色。左右我姿色不錯,拿出來搏一搏,說不定真就能翻身呢。今日我斗膽睡了大公子,娘子……您可千萬別生氣啊?!?/br> 周羨魚原就一肚子火氣,聽到緋檀如此挑釁,更是氣的火上澆了油。厲聲吩咐墨生:“給我往死里打!” 顧君如也氣的哆嗦,劈手將墨生手里的鞋底子奪過來,抖著嗓子道:“我自己的人,我自己會教訓(xùn)。外人給我滾到一邊兒去!”言罷,噼里啪啦的將鞋底子往緋檀臉上招呼。瞧這架勢,倒真像是在打奪夫的仇人。 緋檀平時是個溫溫柔柔的性子,說話慢聲細(xì)語,也是個極為嬌氣的人兒。如今被打了,卻現(xiàn)了倔勁,挺直著脊梁骨,任由血水順著嘴角淌了一地,愣是咬著牙一聲不吭。 看到緋檀這副慘樣,青霜哭著跪下給她求情:“緋檀jiejie沒有錯,娘子快饒了她吧……”她這廂話才起了個頭,周羨魚便已經(jīng)開始皺眉。不動聲色的給墨生使了個眼色,后者連忙走過去將青霜拉起,半是寬慰半是威脅的道:“緋檀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妄圖勾引公子。青霜你雖與她交好,卻也不可不分是非黑白,倘若再給她求情,只怕你也要同她一樣的下場了?!?/br> 事情演變到這種地步,青霜索性也豁出去了。她正打算將昨晚的事說出來,卻見顧君如停了手,氣喘吁吁的吩咐道:“今日這事鬧的太大,便是我也做不得主。青霜,你去將阿姑請過來,就說緋檀不要臉的爬了主子的床,這府里怕是要翻了天了?!?/br> 周羨淵聞言臉色一變,唯恐周夫人摻和太多查出昨晚的勾當(dāng),連忙阻攔顧君如:“阿如,還是算了。母親近來身體欠安,還是不要驚動她老人家的好?!?/br> 顧君如扔掉手中鞋底,目光沉凝的望著周羨魚,倏而自嘲笑道:“倘若你們今日沒有發(fā)生事實,這件事大可以到此為止,偏偏你們已經(jīng)……如今這事已經(jīng)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了,還是叫阿姑來處置吧。” 顧君如雖性子清淡,卻絕不愿委曲求全。她打定主意要將事情鬧大,周羨魚無力阻攔,只能眼睜睜看著青霜跑了出去。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周夫人便帶著丹朱匆匆趕到,她在路上便已經(jīng)聽青霜說明了情況,一只腳方邁進(jìn)門,口中便開始尖聲嚷道:“這還了得,□□爬主子的床。丹朱,給我狠狠地……” 打字還沒說出口,看到緋檀腫的跟血饅頭似的臉頰,周夫人便愣住了。來時途中她只聽說緋檀爬了主子的床,卻不成想狀況竟然這般慘烈,更沒想到,顧君如真的能對自己貼身婢女下此狠手。 “阿如,這件事讓你受委屈了。”拉著顧君如的手,周夫人心疼的寬慰道:“歸根結(jié)底,緋檀是你的人,如今鬧出這般丑事,究竟要怎么處置,還需要你自己拿個主意才是。” 顧君如昨日宿醉,臉色原就不好看,如今聽周夫人這么一說,更是難看的緊。糟心的揉了揉太陽xue,道:“既然阿姑將此事交予我處置,那么我便不客氣了。緋檀膽大妄為勾引主子,雖與我有著主仆情誼,然罪孽不可姑息,且給她個痛快的……拖出去杖斃吧?!?/br> 此話一出,滿室寂靜。青霜叫顧君如一席話唬的不輕,跪在地上哭的幾欲要昏過去:“娘子,求您發(fā)發(fā)慈悲,放過緋檀jiejie……” 顧君如沉著臉,寸步不讓:“我與她發(fā)慈悲,誰又來與我發(fā)慈悲?早知今日結(jié)果,又何必做出那等齷齪糊涂事!” 她這廂咬牙切齒的罵緋檀,惡毒言語卻刺痛了周羨魚的心。仿佛被一把刀刺穿了心肺,周羨魚呼吸急促,霎時白了臉色。 周夫人臉色亦是不怎么好看,說白了,這件事畢竟?fàn)砍兜氖撬膬鹤?,傳出去毀的也是周家的臉面。須知周羨魚雖身負(fù)殘疾,卻是個極重視聲譽(yù)的人。這么些年,他在沙縣人心中干凈的猶如一朵白蓮花,如今平白無故叫婢子睡了,這事若傳出去定然會成為笑柄。她想保住兒子的聲譽(yù),便不能由著顧君如對緋檀下毒手。畢竟那也是一條人命,倘若鬧大了驚動官府,保不齊會將這件事傳揚(yáng)到京城里去。 如今顧君如越是要置緋檀于死地,周夫人便越要想辦法保住她。只是依著顧君如的脾氣,倘若只是隨隨便便的將人保下了,難免日后又遭毒手。這思來想去,心中便生出了一個永絕后患的好主意:“依著我看,既然這二人已經(jīng)有了事實,倒不如將人收到房里,做個妾吧?!?/br> 第29章 “阿姑這是何意?”顧君如睜大了眼睛,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周夫人會做出這么離譜的決定。 “沒什么別的意思,只是想找個人代你伺候伺候阿魚。緋檀是你的貼身婢子,做這件事最為合適不過?!彪m知此決定有些對不住顧君如,然與自家兒子的聲譽(yù)比起來,一點小小的委屈又能算得了什么?周夫人起身,不容置喙的同顧君如說道:“這件事暫且壓下,過幾日風(fēng)頭過了,便擺個酒席將婚事辦了吧?!?/br> “母親,納妾還是算了吧……兒子此生有阿如就夠了,身邊斷也容不下旁人?!敝芰w魚輕聲勸了一句。 “你懂什么,我這還不是為了你好?!敝芊蛉髓F了心要給周羨淵納妾,唯恐兒子壞事,連忙吩咐墨生:“這里亂糟糟的,快將公子推走。說到底都是女人之間的事,我一人做主足矣?!?/br> 周羨魚也知母親心中在顧慮什么,長嘆一聲,終究還是沒再阻攔。 周夫人居高臨下的望著緋檀,神情冷厲:“雖給了你妾室的身份,然地位與從前也無甚區(qū)別。從今以后,你不光要好好服侍公子,且還得盡心盡力的伺候你的娘子。倘若再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我可就不會像今日這般手軟了?!?/br> “奴婢省得,多謝夫人開恩。”緋檀乖巧的給周夫人磕頭謝恩。不管怎么說,這件事能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已然出乎她的意料。 “且去外面跪著吧,什么時候你娘子允你起來,你方可起來,否則便是跪死,也不準(zhǔn)給我挪動一步?!?/br> 周夫人一聲吩咐,青霜忙給緋檀披上衣服,半是攙扶的將她拖到了門外。寒冬料峭,緋檀衣衫單薄,終是有些不好受。青霜便將她半抱著,與她并排跪在一處。 周夫人留在屋中復(fù)又寬慰顧君如幾句,直至她火氣消去了些,這才旁敲側(cè)擊的提點道:“緋檀只是個妾,斷也不會威脅到你什么。且趁著這段時日阿魚身體好,你便抓緊與他圓了房。過幾個月懷上孩子,這地位也就穩(wěn)了。” “今日這事你也別怪阿姑,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常事。便是今日不給他娶,明日他自己也得鬧著要娶。與其在身邊放個不認(rèn)不識的,倒不如安插個自己人來的放心,你說呢?” 顧君如垂頭,懨懨的沒什么精神:“三妻四妾什么的,阿如不懂。既然阿姑覺得合適,那便這么做吧。一切都聽阿姑的就是?!?/br> 對于顧君如的回答,周夫人十分滿意。拉著她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且放心就是,不管緋檀與阿魚將來如何,你永遠(yuǎn)都會是這府里的少夫人?!?/br> “多謝阿姑。” 周夫人滿意的點點頭,轉(zhuǎn)而帶著丹朱出了門。待她離去之后,青霜終是忍不住,跪在地上抱怨道:“娘子也真是糊涂,這件事分明是為了她好,怎么連個解釋的余地都不給!” “娘子自然有娘子的打算吧……青霜你快別說了?!本p檀被折磨了一夜,憔悴的不成模樣。聽見青霜這通埋怨,強(qiáng)打精神勸了她一句。 青霜兀自有些不服,噘著嘴嘀嘀咕咕,好一通抱怨。卻沒想到這一抱怨,就抱怨到了天黑。太陽落山之后,外面天氣更加寒冷,緋檀身上本就有傷,這么一通冷風(fēng)吹下來,幾欲要凍得昏死過去。青霜迫不得已,只得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勻給她一件,兩只手死死的抱著緋檀,試圖渡給她一絲溫暖。 冷風(fēng)呼呼的吹,青霜凍得臉色發(fā)青,忍不住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對著屋里喊叫:“顧君如,今日緋檀若是死了,我下半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屋門緩緩打開,顧君如披著衣服出現(xiàn)在門口。黑漆漆的庭院中,看不清她的臉?!皩⑺龓нM(jìn)來吧?!甭曇衾涞?,不復(fù)往日的溫暖。 青霜心中一喜,連忙起身,瘸腿瘸腳的將緋檀拖進(jìn)了門。顧君如房里燒著爐子,爐子上煨著一鍋米粥。青霜和緋檀在門外跪在一天,一日未曾進(jìn)水米。青霜將緋檀攙扶到軟塌上坐下,連忙去給她盛粥。 自打顧君如入府那日開始,青霜與緋檀便始終盡心盡力的伺候著她。三人名義上是主仆,實則卻好似姐妹一般親密。今日顧君如對緋檀下這般狠手,著實有些傷了青霜的心。故而從進(jìn)門開始,她便沒拿正眼看過顧君如。 青霜一肚子的氣,盛了粥正欲去喂緋檀。卻不想這一回頭,徹底傻了眼。顧君如挺直著脊背跪在緋檀面前,眼圈通紅,竟是滿臉歉疚之態(tài)。 “你這是做什么?”青霜皺著眉,費解的望著顧君如。 抬手輕柔的拭去緋檀臉上血跡,顧君如道:“緋檀受這份罪,確實是受了我的牽累。是我的過錯?!睂崉t從看到周羨魚出現(xiàn)在自己房中的那一刻起,顧君如便什么都明白了。畢竟在她的心里,周羨魚從來都不是什么好人。而緋檀,永遠(yuǎn)都不會是壞人。 感受到顧君如的撫摸,緋檀吃力的睜開眼睛。她雙眼迷蒙,吃力的對顧君如露出個笑容:“娘子今日那般憤怒,奴婢還以為你是真的動了火氣了?!?/br> “畢竟,也是才看清一個人的真面目??!”顧君如嘆息。前世周羨魚自稱有隱疾,從未碰過她一下。經(jīng)歷今日這件事,她總算才知道,他何曾有過隱疾,不過是對她沒有感情罷了。 知道自己前世被徹頭徹尾的利用,說不憤怒是假的,說不失望也是假的。畢竟這一世的周羨魚表現(xiàn)太好,前幾日他還在周夫人面前維護(hù)過周羨淵,那時候顧君如便想著,倘若他這輩子都做個好人,那么陪著他耗盡這一生也沒什么??扇缃穸殿^一盆涼水,讓她徹底斷了念頭。 得知顧君如未曾遷怒過自己,緋檀心中總算輕松了些,牽著顧君如的手,企圖將她拉起:“奴婢是娘子的奴婢,遇到事自然要維護(hù)娘子。今日這件事,只是緋檀盡了奴婢的本分罷了,娘子不需要對奴婢行這樣的大禮?!?/br> “你舍去這一身的清白,對我來說,不啻于救命之恩。當(dāng)受我這一禮?!鳖櫨绫愎蛟诰p檀面前,端端正正的給她磕了三個頭。 形勢發(fā)展的太過出乎意料,青霜竟是傻了眼。遲鈍好一會才上前攙扶起顧君如,匪夷所思的望著她二人:“可是,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白日里不是還打的挺狠的么,怎么一轉(zhuǎn)眼,又跪在地上開始認(rèn)錯了?并且看緋檀的模樣,她似乎一早就已經(jīng)猜到了什么似的。難怪即便在外面跪了一天,她也從未抱怨一句。原來這之中還有什么內(nèi)情么? 緋檀與顧君如默契的相視一笑,由于臉上還有傷,緋檀只得慢條斯理的同青霜解釋:“大公子原想用手段逼迫娘子就范,卻被我壞了事,依著他的性子,定然是氣急敗壞的。倘若娘子強(qiáng)行出面將這件事壓下,日后我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說的更嚴(yán)重一點,怕是連一條命都保不住?!?/br> “而偏偏娘子卻將夫人請了來。咱們都很清楚,夫人她一向?qū)⒐右暈樽约旱拿还馨l(fā)生什么事,定然都首先為公子考慮。今日我與公子這件事,說白了誰都不光彩……”緋檀黯然一笑,隨即又道:“所以為了保住公子的名譽(yù),夫人定然會將我留著。不光留著,還要堂堂正正的納了妾,如此傳出去,方可堵住旁人的嘴?!?/br> 這一番解釋合情又合理,青霜解開心中疑惑,隨即又開始皺眉:“可若如此,娘子大可以做做樣子罷了,何苦要我們在門外跪那么久!” “那也是給做給公子看的。我被強(qiáng)行納了妾,他心里定然不舒爽,倘若娘子待我太好,他定然還會不死心的伺機(jī)報復(fù)。而若是娘子對我恨之入骨,日日打罵折磨我,時日一長,他便也就懶得再對我出手了?!?/br> “原來如此,竟是我誤會娘子了。青霜給娘子道歉?!鼻嗨挂彩莻€耿直的性子,知道自己責(zé)怪錯了人,便跪在地上哐哐磕了幾個響頭。 顧君如將青霜扶起,接過她手中的白粥,一邊喂緋檀喝一邊頭疼的道:“從此以后怕是沒什么安生日子過了?!苯袢账c緋檀在周家母子面前做足了戲,日后倘若再在她們面前露面,定然要繼續(xù)做出仇恨的模樣。 “大不了,我們?nèi)蘸笊僭谒麄兠媲奥睹婢褪恰!本p檀卻想的很開,反過來安慰顧君如。 這一日的遭遇太過不同尋常,緋檀一身的傷,顧君如擔(dān)心她夜里發(fā)病,強(qiáng)行將人留在了自己房間里。不到半夜,緋檀果然又發(fā)起了高燒,顧君如和青霜守在床前,寸步不敢離開。就那么眼睜睜的看著緋檀,聽著她哭了一夜。 第30章 三日后,周夫人派丹朱遞了一封納妾文書,此外還賞了一匹羅布,三件銀首飾。相較于大戶人家納妾的聘禮而言,緋檀的聘禮著實太過寒酸。顧君如心疼緋檀,便偷著給她打了一套頭面,又做了幾身衣裳。余外她又準(zhǔn)備了十兩銀子,打算成親時給緋檀當(dāng)添箱。 轉(zhuǎn)眼便過了半個月,眼見著就要到緋檀成親的日子,桃花閣下人也開始忙碌起來??墒蔷驮谶@個要緊的關(guān)頭,邊關(guān)卻爆發(fā)了戰(zhàn)爭。幾乎是一夜之間,沙縣里擠滿了難民。這些人饑寒交迫,眼見著大雪封山尋不到吃食,便開始成群結(jié)隊的到大戶人家砸門鬧事。 周夫人害怕那些難民沖到府里燒殺搶劫,連夜將學(xué)子遣散,而后集結(jié)壯丁守在府邸的各個門口。那些難民也不知從哪聽到了風(fēng)聲,得知周家是此地首屈一指的富庶,便日日聚在門前吵鬧。逼不得已,周夫人只好命人往墻外扔了幾回糧食。那些人似是吃饞了嘴,安定了幾日之后,鬧的越發(fā)兇狠。 周夫人被這些流民嚇破了膽,終日躲在房里守著一屋子的珠寶驚恐哭泣。她近來身體抱恙,顧君如唯恐將她嚇出個好歹來,只得寸步不離的守著。 是日晌午,青霜熬了一鍋雞湯給顧君如送來。趁著周夫人休息,顧君如將她叫到一邊悄聲問道:“前邊怎么樣了?” “聽小丁說,那些流民還在門口守著。不過娘子放心,二公子已經(jīng)帶著管家到外面去了。有他在呢,那些人翻不起天來?!敝芰w淵雖然年幼,卻好歹也算周家的少主人。這種時候有他鎮(zhèn)守,那些守門的下人多少也能安心一些。 “這府里的下人都在議論呢,老夫人平時不拿二公子當(dāng)個人看,關(guān)鍵時刻,卻還得指著他給周家沖鋒陷陣,真是不公平?!鼻嗨僮?,似乎也有些為周羨淵鳴不平。 “是啊,阿淵他活的不易?!鳖櫨绺锌痪洌瑥?fù)又囑咐青霜:“一會你去前庭看看阿淵,就說是我的意思,讓他量力而行,能擋則擋,實在擋不住,就由著那些人闖進(jìn)來。只要咱們一家人能平平安安的活著,丟些財物也沒什么大不了?!?/br> “您這話叫老夫人聽了,指定又得挨罵。”青霜小聲抱怨了一句,轉(zhuǎn)身跑出了門。 顧君如喝了雞湯,復(fù)又回到里屋坐著。得知周羨淵在門口守著,她心里竟沒來由的踏實許多。本打算躺在塌上小憩一會,沒成想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再醒過來的時候,便聽見庭院里一陣嘈雜。屋內(nèi)漆黑一片,唯有墻角的一只火爐在徐徐燃燒。發(fā)現(xiàn)周夫人不在屋里,顧君如吃了一驚,一邊喚下人一邊往門口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