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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她自己的院子,便見院子里已圍坐了許多人,宋辭、宋媼、宋昭,并著顏秀,都憂心忡忡的看著她。 宋媼見她回來,忙起身扶著她坐下,又命顏秀端了一碗早已備好的牛乳茶給她喝了,方道:“四meimei,你多少想開些,很多事情都只是謀事在人,可成事卻在天?!?/br> 謝莞不懂她話里的意思,只挑眉斜睨著她,道:“二jiejie,你在說什么?” 宋媼不安的看了宋辭一眼,便見宋辭走了過來,道:“燕離可和你說了?” 謝莞遲疑著點了點頭,道:“說了?!?/br> 宋辭眼睛一亮,順勢湊近了些,道:“你可答應了?” 謝莞搖了搖頭,道:“沒有。” 宋辭哀嘆了一聲,惋惜道:“罷了,時也命也,總是爭不過的?!?/br> 謝莞見他們一個兩個都哭喪著臉,心里不覺有些發(fā)毛,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們快告訴我。” 宋辭嘆了口氣,道:“你竟還不知道么?也難怪你不肯答應燕離了……燕離這個人,當真是一點違拗你心意的事都不愿做的。” 他說著,嘖嘖的嘆息著,站起身來搖頭晃腦的走了出去,嘴里還念念有詞的,仿佛是在感慨世事的多變和緣分的深淺。 謝莞看向宋媼,道:“二jiejie,你千萬告訴我,你們這樣瞞著我,我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沒底的很?!?/br> 宋昭也在一旁催促著,道:“二jiejie,四jiejie慣常是個有主意的,你倒不如告訴了她,她也好早做打算,事已至此,再沒什么受不住的。” 宋媼點點頭,她長吸了口氣,看向謝莞,道:“方才宮里來了旨意,是蕭皇后的意思,要為大jiejie和燕離賜婚,已命了他們二人明日去宮中謝恩了。” “什么!”謝莞一怔,險些摔了手中的茶盞,她急急站起身來,道:“什么時候的事?旨意可曾下了?” 宋媼閉著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道:“旨意已下了,方才你不在,咱們宋府上下都跪在院子里接旨呢。父親和母親還打點了好些銀錢給那宣旨的宮人,想來如今忠勇侯府也得到旨意了?!?/br> 是了,若非燕離知道了此事,又如何會求她與他私奔呢?他是世家養(yǎng)出的公子,若非有不得已的理由,是決不會走到這一步的。 而自己,竟然只想著報仇,只想著自己的事,卻全然沒有想到,他會有多么絕望。 謝莞呆呆的坐下來,雙眸呆滯,可內里卻波濤洶涌。她聽不見耳邊宋媼的勸慰,聽不見宋昭焦急的呼喊,只能聽見她心底的聲音,而那些聲音,一字一句,都是指責。 她猛然站起身來,沖進屋子里,隨便整理了幾樣要緊的東西,便匆匆出了門。 任憑宋媼在后面如何喚她,她都置若罔聞。她只知道,她要挽回這一切,她不能傷燕離的心,不能。 她朝著忠勇侯府走去,一步比一步更堅定。因為她太懂得失望的滋味了,她不愿燕離再去體味那種感覺。 天色漸漸暗下來,橙黃色的云裹挾著日光,一點點的消失在天的盡頭,很快,就看不到太陽了,只有鑲著金邊的云朵,是太陽曾經(jīng)存在過的證明。 她很輕松的就從忠勇侯府的圍墻跳了進去,她雖只來過幾次,卻也大致記得燕離的院子在什么地方,沒費了什么功夫便找到了。 她躲在院子外面,探出頭去朝里看著,只見屋子里燈火通明,隱隱的有些人聲。 謝莞伏低了身子,悄悄的溜了進去,從窗欞的縫隙中細細朝屋子里看著,只見忠勇侯、忠勇侯夫人,并著燕離都在里面。 燕離跪在地上,沉沉的低著頭,背卻挺得筆直,道:“父親、母親,我實在沒辦法娶宋姝,明日我便進宮去,求皇后收回成命。” 忠勇侯夫人伏在桌上,不停的擦著眼淚,道:“這是造的什么孽?耽擱了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宋家老夫人點了頭,又遇到這種事……皇后指婚也就罷了,多少也該與我們商量一下,如今她下了旨意,又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呢?” 忠勇侯背著手,不停的繞著圈子走著,恨道:“你說的是什么話?自古陛下、皇后指婚,哪有和下面人商量的?想來是皇后覺得咱們與宋家沾著親,宋姝又是嫡女,便當是一場佳話,隨便指了婚?;屎笾划斨富槭菍υ蹅兗腋呖戳艘谎?,雖不求著咱們感恩戴德,也不想生出這么多怨念來。若是明日燕離進宮去回絕了此事,無論此事成不成,只怕都在皇后心里扎下了一根刺,將來哪還有好的?” 忠勇侯夫人捂著臉道:“我可憐的孩子,怎么姻緣如此坎坷?如若不然,我便豁出這條命去,親自進宮去求皇后收回成命,她若是恨,就恨我一個人罷了。我活了這把年紀,也不在乎什么死活了?!?/br> “糊涂!”忠勇侯斥道:“無論你們兩個誰去,皇后都會把帳記在咱們府上,到時候就不是指婚,是下獄了!” 他咬著牙道:“你們兩個誰都不許去,此事已定,便是覆水難收,再沒有轉圜的余地了。燕離,你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如若不然,你就直接殺了我算完,反正咱們府里上下,遲早都要被你害死?!?/br> 謝莞聽著他們的話,心里漸漸冷靜下來,沒人比她更清楚,蕭皇后是怎樣一個記仇的人,若是他們今日私奔了,駁了蕭皇后的面子,只怕無論是忠勇侯府還是宋家,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