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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不懂生意,自然夫君說什么就是什么,只是點頭應(yīng)好,又張羅著一家人吃菜。 倒是安若聽完,心間卻踏實了不少。 ——如今爹已經(jīng)平安將蜀錦運回,上輩子的厄運應(yīng)該可以扭轉(zhuǎn)了。更要緊的,是爹知道那蜀州艱險,已經(jīng)打算今后不再冒險。 這樁橫在心頭許久的擔(dān)憂,終于可以放下了。 至于獨孤珩…… 她心間頓了頓。 只要爹娘安好,她就不必再去江南寄人籬下,也就不會再遇見高霽,再遇見他。 上輩子她并沒有害過他,卻是因為他而死。 而這輩子,她也依然只是小小商戶女。 她沒什么宏圖大志,不會去做攀上枝頭的夢,只要爹娘親人安好,家宅平平安安,就好。 ~~ 慶州。 陽春三月,正是一片大好春色。 王府總兵趙達一路匆忙趕到,待通傳后入書房,立時恭敬行禮,“趙達參見主上。啟稟主上,阮家商隊已平安離開龍門,屬下一直暗中護送他們到達京畿,眼下應(yīng)是已經(jīng)到汴京了?!?/br> “辛苦了,平身吧?!?/br> 書案后的年輕藩王發(fā)話道。 他身著玄色冕服,令冷峻的眉眼更添威儀,縱使年輕,卻自帶強大威壓,叫別人絲毫不敢無禮。 趙達應(yīng)了聲是,這才敢立起身來。 此時房中還有其他幾位文臣,見此情景,紛紛順勢拍起了馬屁。 “年后主上開通龍門要塞,已有不少商隊經(jīng)過,主上宅心仁厚,不僅不收他們的通關(guān)銀兩,還保障他們平安,實乃百姓之福。” “主上此舉實乃一步妙棋。與咱們而言,不過開通一個關(guān)口,多安排些駐兵,卻可在大周百姓中揚名,為王爺今后之大業(yè)打下民心基礎(chǔ),還可繁榮沿途之城池,實乃一舉兩得的好事?!?/br> 這些話入了耳,座上的藩王依舊神色如常。 趙達卻悄悄茅塞頓開了。 ——主上此次開通龍門關(guān),來往的大多數(shù)是替朝廷運茶與織物的商隊。他先前實在想不明白,那汴京的朝廷早已不給軍費,這些年全憑主上自給自足,現(xiàn)如今主上還為什么要打開與蜀地的關(guān)口龍門,保障高氏的峨眉雪芽與蜀錦? 他們王府早已兵肥馬壯,踏平汴京不過瞬息之事。何苦還要對高氏那幫孫子俯首稱臣! 如果他是主上,一定二話不說,先去砍了高氏那幫軟蛋。 畢竟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而眼下聽文臣們這番分析,他才曉得此舉長遠(yuǎn)之處,一時間心服口服,趕忙也附和道,“主上高明!” 哪知話音而下,主上卻忽然問他,“阮家家主可有與你交代什么?” 趙達趕忙稟報,“那位阮東家頗為客氣,起初硬是要贈屬下金銀錦帛,見屬下不收,便又將他們在汴京的商號告知,還說若屬下去汴京,定要好生招待。” 身為邊城武將,他也是難能交到一個汴京的商人朋友,曉得那阮家家主也是實在之人,提起當(dāng)日之事,趙達忍不住露出了笑來。 誰料沒等他笑完,卻聽主上又道,“正好,孤今日收到汴京召見,此次你隨孤啟程?!?/br> 趙達一怔,又趕忙應(yīng)是。 圣旨是方才到的,因此房中其他人已經(jīng)知曉,此次乃是高氏景帝千秋節(jié)召見。主上守孝已滿三年,依照禮法,自該要去的。 只是聽方才二人的對話,他們又都生出了好奇—— 能勞動主上派趙總兵暗中保護,且還不準(zhǔn)透露身份,這汴京阮家,究竟是什么厲害人物?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早見,么么啾~~ 依然有紅包~~ 第4章 桃花開過,海棠接上了茬兒,汴京一日熱過一日,眼看已是春末。 夏日在即,春衣已經(jīng)嫌厚,先前阮青嵐特意給女兒及妻子留了幾匹從蜀州帶回的春羅,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而秦氏的產(chǎn)期快到,已經(jīng)不適宜再出門,就安排了紅菱及小竹隨兩個女兒去裁縫鋪里做夏衣。 ——好料子當(dāng)然得好裁縫做,否則便是糟蹋,但無奈時下城中的好裁縫們都太忙,等不到上門,只能自己去裁縫鋪找。 不過女兒們已經(jīng)在家陪了她許久,有機會出去逛逛,正不知有多高興呢。 汴京最好的裁縫鋪莫過于繡巷的粹心坊,衣料卻還需先去自家鋪子里取——秦氏臨盆在即,為了萬無一失,家中近來不敢隨意搬動?xùn)|西,因此那些衣料自打從蜀州運回,便一直在鋪子里存著。 安若四人乘車出門,到了鋪子里,紅菱與小竹下車去拿衣料,姐妹倆在車上等,等二人回來時,掌柜伍茂才也跟著過來了。 “見過大姑娘二姑娘?!蔽槊判呛堑木狭艘还?。 這人同阮青嵐差不多的年紀(jì),又跟隨阮青嵐多年,看上去很是忠厚老實。 若非經(jīng)歷過上一世,安若也不會想到,此人原來是忘恩負(fù)義之徒,曾在最緊要的關(guān)頭將爹娘逼到了死路。 是以芳若笑嘻嘻的叫了聲伍叔,而她只淡淡點了下頭。 伍茂才似乎并不介意這點異樣,反而貼心提醒道,“二位姑娘可是要去粹心坊?今日官府封了城中幾條路,馬車怕是過不去了?!?/br> “封路?” 姐妹倆連同趕車的車夫俱都意外起來,芳若趕忙問道,“官府為何要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