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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茂才依然笑呵呵的,“宮中陛下千秋節(jié)在即,番邦都派了使臣來朝賀,百姓需給使臣們讓行,這幾日都是如此?!?/br> 聞言車夫頓時發(fā)起愁來,“這可怎么送姑娘們過去?” 紅菱倒是機靈,忽然想了個主意,“前面不是甜水巷嗎,穿過后便離繡巷不遠了,可以走過去的?!?/br> 馬車走不了,看來只能步行,安若與芳若都點頭同意,便一同下了車。 正待行去,卻又聽伍茂才道,“姑娘們還要帶衣料,不如叫我送一送吧。” “不必了?!?/br> 安若一口否決,“衣料叫紅菱和小竹提著就可,伍掌柜還是先顧好店中吧。” 此人有多壞,她上輩子已經清楚的體會過,這輩子心里只有警惕,自然不可叫其輕易近身。 伍茂才只好應是,眼看著姐妹倆走遠,悄悄咂了砸嘴。 ——前頭不遠處有家盛和居,乃汴京第一食肆,今日武王世子包場,是他親眼見的。 大姑娘這相貌,若被那位風流成性的世子見到,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吧。 ~~ 晚春初夏,城中柳綠花紅,臨街店鋪熱熱鬧鬧,街頭游人如織。 因著今日原打算乘車,姐妹二人并未準備帷帽,此時在街頭行走,安若的美貌引來了不少路人注目。 她有些后悔,嘆道,“今日還是大意了些,該帶帷帽出來的?!?/br> 單純的芳若并不以為然,只嘻嘻笑道,“這街上許多女子都不戴帷帽呀,jiejie不必太過緊張,再說現(xiàn)在天熱,戴帷帽還嫌憋悶呢?!?/br> 話說完又咦了一聲,奇怪張望道,“伍掌柜莫不是記錯了,這路上明明有馬車通行啊?!?/br> 千秋節(jié)在即是不假,街頭也明顯多了一些異族人,但街道上依然有馬車在跑,只是速度稍稍慢了一些,并未如方才伍茂才所言那般封路。 思及那人的卑劣,安若心間起了些疑,對meimei道,“我們快些走吧,應該就快到繡巷了?!?/br> 小丫頭芳若嘴上唔了一聲,卻還是忍不住好奇張望,那些來往的異族人穿著打扮各有特點,或披著襖子,或卷著頭發(fā),實在新鮮。 姐妹主仆四人相跟著,眼看就到了鼎鼎大名的盛和居門外。 此乃汴京最有名的食肆,往常無論寒暑,皆是門庭若市,光門口的馬車就能排到街尾,然今日卻有些清凈,店門外僅有一輛馬車及幾匹駿馬,店中的客人也似乎不多。 芳若又好奇起來,看了眼僅有的那架馬車,悄聲對jiejie道,“今日也不知是哪個官老爺包了盛和居的場,好清凈啊?!?/br> 安若并不感興趣,連看都未看那馬車一眼,只是催道,“快些走吧,等會兒粹心坊人多起來,可是要等很久的。” 芳若只好哦了一聲,繼續(xù)被jiejie牽著走,紅菱小竹乖乖背著衣料跟在后面。 幾人誰也不知,她們的身影早已落入食肆二樓那僅有的一桌客人的視線中。 高霽把玩著手中酒杯,目光全系在那高挑又窈窕的少女身上。 江南與江北,美人各有特色,難得有一女子集合了兩處之優(yōu)點,聘聘裊裊,嫵媚綽約,看她蓮步輕移,看她朱唇輕啟,縱然高霽閱女無數,竟是也難得驚艷了一回。 “那個女子……” 只消開個頭,長隨連金便立即會了意,忙主動請纓道,“爺,容小的去問詢一下可好?” 高霽的桃花眼瞥了過來,哼笑一聲,“去?!?/br> 連金應是,抬腳往樓下跑。 高霽舉起酒杯,唇邊蕩起得意一笑,臨安府中都是江南女子,如今換個汴京的嘗鮮,倒也有趣。 哪知不過眨眼的功夫,又見連金急急忙忙跑了回來,同他道,“爺,鎮(zhèn)北王的儀仗到了,您可要下樓?” “鎮(zhèn)北王?” 高霽一頓,忙往窗外看去,果然見街道上已有侍衛(wèi)清路,從服侍來看,的確像是鎮(zhèn)北王府的。 他卻并不打算動身,只不耐嗤道,“區(qū)區(qū)獨孤蠻子,何須本公子親迎,當看不見就是了?!?/br> “這……” 連金卻面露難色,“爺,可馬車上有咱們武王府的名牌,如若您不去,怕不是要得罪鎮(zhèn)北王?王爺交代過,叫您今次千萬要小心他的……” 獨孤氏功高,雖為異姓,卻與高氏親王同級,而他高霽如今只是世子,從禮法來說,當然得去行禮。 高霽再有不服,到底還是忌憚獨孤珩的兵力,耳聽外頭的儀仗聲已經越來越近,終于哼了一聲,起身下了樓。 ~~ 銷金的朱傘,三色的旌幡,騎馬的侍衛(wèi)們整齊在前開路,其后才是鎮(zhèn)北王的車駕。 此時阮家姐妹正不得不被擠在路邊百姓之中,如眾人一道,恭候儀仗通過。 早在望見旌幡上鎮(zhèn)北王名號之時,安若就已經怔住,若早知今日獨孤珩進京,她一定不會出門做衣裳的。 然而世事正是這樣意外,正如她不知自己為何會重生一樣。 此時眼看他的車駕漸漸行進,上輩子隨他重回汴京的景象又回到了眼前。 那時她是高霽棄掉的妾,又有殘疾,縱然只是個“夫人”的封號,還是遭到許多人的反對。有大臣痛心疾首,說她是前朝禍水萬不能侍奉君王,但也不知為什么,獨孤珩硬是堅持把她帶回了宮中。 那時距離父母去世已有四年,芳若也已經不在,再踏入汴京時,她直覺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