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你好歹把這些年他送你的珠寶首飾和名牌包包帶上,還能賣一筆錢呢。”許為寧的小臉皺成了苦瓜,她感覺丟失這筆錢財?shù)姆路鹗亲约海磸匦撵椤?/br> 柏菡笑而不語。 她不是沒想過帶一些出來,可以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些。她靠不了父母,只能靠自己。 但是,她更不想被晏瀝看不起。她曾自嘲地想過,自己真是又當(dāng)又立,這么多年吃他的穿他的,臨了還要裝得清高。 她覺得自己這人其實(shí)挺沒勁的。 柏菡說:“我打算去當(dāng)編劇,可能過得拮據(jù)些,但總歸和文學(xué)有關(guān),我學(xué)得進(jìn)去,我也信我能做好?!?/br> 她不想自我懷疑下去了,跟在晏瀝身邊的日子,她的自信心已經(jīng)煙消云散了,總覺得自己一個人做不成事。 許臨終于開口了,他說:“你有住的地方嗎?” “我會去找房子租。我不會現(xiàn)在就離婚。我有認(rèn)識的編輯,我可以寫雜志稿、公眾號稿,總之這段時間先攢一些錢,攢夠三個月的房租和生活費(fèi)——就離。” 她想盡快些,這幾天悶著頭寫稿子,喜歡的不喜歡的題材都寫。痛苦,但她需要錢。 “我可以幫你找?!痹S臨低聲說。 “不用,我已經(jīng)有看中的地段了。”柏菡笑得疏離。 她這輩子沒和晏瀝以外的男人走得親近過。 不,她其實(shí)從來沒和晏瀝親近過。 有些事,她沒法在一時間看清或想清,但她辨得出前路。 哪條路走下去才能不狼狽,哪條路才不會再活得木訥無趣。 她和晏瀝終歸是要分道揚(yáng)鑣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聲)女兒下一章就搬出去住啦! 普天同慶 第15章 臨城的天暖了兩日,氣溫又回落了,伴隨著綿綿陰雨。 連著半個月,幾乎天天下雨,潮氣侵蝕到每個角落,洗了東西就難曬干??諝庵谐錆M著黏膩的青草被割裂后的氣味,帶著人的心情也濕答答的,很不痛快。 柏菡這幾天忙著寫文章,所有她能找到的正在征稿的地方她都投去了。 大部分的稿酬需要等上些時日才能到手,只有認(rèn)識的編輯那兒幫她周旋到了一筆1500的稿費(fèi)。 她找了幾處房源,冒著雨去看,弄得一身狼狽,卻沒找到合適的。 柏菡覺得自己有時太嬌氣了。 臨城這樣的地方,交通發(fā)達(dá)的地段租金昂貴,偏遠(yuǎn)的郊區(qū)雖然便宜了,但又麻煩不少。 讓她猶豫的還有房子的老化程度和合租問題,押一付三的一次性錢款也是個不小的難點(diǎn)。 離開晏家,好像真的會變得很不容易。 她沒過過這樣的日子。 柏菡心里正猶豫著,卻迎來一位不速之客——鄭書藝。 她撐著傘,穿著一條酒紅色的包臀裙,把庭前的石子路當(dāng)成t臺走。 她一進(jìn)門,就看到柏菡正抱著腿在看書,書的封皮上印著兩個大字《劇本》。 鄭書藝一笑,坐到柏菡邊上說:“真羨慕你,每天有空在家窩著,什么也不用做?!?/br> 柏菡抬頭,并沒有冷臉相待,莞爾:“還行?!?/br> 一個說她最近太忙,一個說她太閑,真有意思。 鄭書藝見柏菡又低下頭看書了,打扮精致的臉上露出一絲尷尬。 她扭動了下身子,凹了一個造型,把掛著包的手伸到前頭。 “今天我去拍了套雜志圖,累死了。經(jīng)過你這里,來看看你。” 柏菡盯著書上的一行字,心不在焉,淡淡說:“晏瀝不在這兒?!?/br> “我又不是來找他的。我知道他在哪,當(dāng)然不在你這?!?/br> 一字一句,無一不透露著炫耀。 合上書,柏菡這才抬眼細(xì)細(xì)地審視了鄭書藝今天的穿著。她的姿勢仿佛就是為了展示身上這套華麗的衣服。 這一身酒紅色的打扮,像一瓶香醇的葡萄酒,很顯氣質(zhì)。頭頂上穿戴著一頂bo,細(xì)白的脖頸上掛著一串珍珠項鏈,緩緩?fù)嘲l(fā)上一靠,便有了歐洲古典感。 “雜志圖?你是模特?” “嗯?!彼⑽⑻鹣掳停半m然我剛從布拉格回來,還沒有對未來的計劃。但也不能被人養(yǎng)著,就做做模特,賺點(diǎn)閑錢?!?/br> 柏菡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并不在意,只是隨著目光向下移,她終于注意到了鄭書藝背著的包。 很眼熟。 許久,柏菡反應(yīng)過來那是在布拉格的時候,自己親手挑的禮物。 晏瀝那藏著掖著的要送禮的神秘人,原來就在眼前。 她突然覺得很可笑。 鄭書藝人就在布拉格,他卻要帶著自己飛越萬里,跑去她那兒,替她買禮物,還要讓她看著他們約會。 她像個隨行的侍從,為了他們二人的“許久不見”做盡助攻,卻還在那兒滿懷憧憬,像個小丑。 鄭書藝順著柏菡的目光看,發(fā)覺她終于注意到了那只包,唇邊勾起一抹笑:“我聽晏瀝說,這是你挑的?你的眼光真好,我特別喜歡。” “不客氣?!?/br> 柏菡輕飄飄的三個字,噎住了鄭書藝。 她試圖從柏菡的表情里讀出一點(diǎn)嫉妒,又或者是難過。 但都沒有。這讓她有一絲挫敗感。 她重振旗鼓,清了清嗓,準(zhǔn)備開始她的“演講”:“我和晏瀝認(rèn)識了十五年,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上Ш髞砦腋胰税崛チ私菘?,很難見面了。不然我們的關(guān)系完全可以更進(jìn)一步?!?/br> 柏菡聽著她不知道的故事。 “他有八年沒有給我過生日了。所以這次我讓他把禮物都補(bǔ)給我,一個也不能少?!?/br> “柏菡姐,你的眼光真的很好,你挑的禮物我都喜歡。” 小她一歲,叫一聲姐,不過分。 柏菡定定看著鄭書藝,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那你想聽我和他的故事嗎?” 鄭書藝怔住了。 只聽柏菡如山間清泉的聲音響起,她輕柔緩慢地敘述著故事:“我和他認(rèn)識十九年,喜歡他十三年,結(jié)婚快四年。” 她只是說了數(shù)字,鄭書藝反倒激動起來,每一個數(shù)字都壓著自己,仿佛是柏菡在向自己炫耀。 “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說。你比我認(rèn)識他更久又怎么樣?結(jié)婚了又怎么樣?當(dāng)初伯母是想讓他娶我的,誰知突然就變了心意,不然也輪不到你。而且,我知道你們雖然結(jié)婚了,但晏瀝根本不住這,他根本不在乎你?!?/br> 柏菡發(fā)覺鄭書藝比她想的更幼稚。 “聽我說完?!?/br> “我現(xiàn)在告訴你,我不喜歡他了。我會和他分開,很快。” “所以你不用想著怎么刺激我,不用來找我,讓我一個人待著。” “你說謊!” “你那么喜歡晏瀝,在布拉格見到我從晏瀝房里出來你就哭了,你怎么可能放開他?” 窗外的天放晴了,撥開一小團(tuán)云,灑下滿片金色的光。 柏菡說:“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但可以走了嗎?我們不是朋友關(guān)系,又心知肚明對方在想什么,這么聊下去,全是演戲。我最近真的很忙、很累,沒功夫陪你?!?/br> “你看,天放晴了,這個時候回去最好,不會打濕你的鞋?!?/br> · 送走鄭書藝,柏菡一個人窩在沙發(fā)里許久。 平復(fù)了心情,她穿上板鞋,踩著雨后未干的積水向外跑去。 她以前很少這么跑。 鄭書藝到訪的這一趟,并不是完全沒刺激到她。 她成功加深了柏菡“要盡快離婚”的念頭。 她不想跟晏瀝那兒的人有瓜葛,不想聽他們從前的、現(xiàn)在的、以后的故事,都不想。 今后,她只想用筆寫下自己喜歡的故事。 這一趟出門,她是去租房的。 這一套房位于老小區(qū)的二樓,采光很差,家具陳舊,而且需要合租。位置不靠近市中心,但好在也不算在郊區(qū),不近也不致于太偏遠(yuǎn)。地鐵口離家2000米遠(yuǎn),有段路程,并不方便。 租下這套房的是個大學(xué)生,她打算當(dāng)二房東轉(zhuǎn)租其中一間。 這套房處處是缺點(diǎn),但有一個她眼下無法拒絕的誘惑。 這個大學(xué)生答應(yīng)可以不收押金,而且房租每月按時交就可以。 不走中介,沒有具有法律效益的合同,不安全。 但快。 柏菡不想等自己攢足四個月房租了,她等不下去了。 確認(rèn)了周圍環(huán)境不算亂,柏菡就和這個大學(xué)生簽了份不受法律保護(hù)的“合同”,約定好了三天后就搬進(jìn)來,并且把第一個月的房租打給她。 聯(lián)系搬家公司還要一筆不少的錢,柏菡頓時一個頭兩個大。 這些時日,接踵而來的各式各樣的問題都讓她忙得焦頭爛額,她懂了生活真的不容易,也發(fā)覺只要忙起來就不會想晏瀝了。 · 三天,過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