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柏菡打包著自己的行李,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并沒有多少可以帶走的東西,倒是省去了一筆請搬家公司的錢。 三個行李箱,其中一箱半是書,重若千斤。 徐姨看在眼里,心里其實已經(jīng)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但是她心疼柏菡,這偌大的房子時常只有她們兩人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柏菡如果自己不告訴晏家,她也不會多嘴。 這幾天晏瀝也沒有回來過,她走得毫無阻礙。 由于地鐵口距離出租屋太遠,提著這三個沉重的箱子,柏菡顯然會累死在路上。 打車,這段距離得要六十,柏菡望了望天,決定在存夠一萬之前將摳搜進行到底。 坐公車。 她一個一個抬上車,一個一個抬下來,心里感慨還好自己的身體素質(zhì)不錯。 當晚,柏菡就交了錢,只鋪了床,就住了進去。 室友名叫韓馨,在師范學(xué)院讀大二,以后打算當幼師,性格活潑。 公用區(qū)域的東西有些雜亂,柏菡收拾了一下,還算看的過去。 晚上她躺在這張一人床上,盯著天花板,墻壁的漆有幾處透著裂痕。 空調(diào)開到一定度數(shù)后,有一股很難形容的臭氣刺激著她的鼻腔。 柏菡起身關(guān)了空調(diào),多加了一件衣服再睡進被褥中。 平時她一個人睡著雙人床,只要沒有被角禁錮著她,睡夢中她總是翻來覆去,從一個盡頭到另一個。 她需要些時間來習慣單人床。 第二天的凌晨四點半,柏菡突然從睡夢中被貓叫聲吵醒。 樓底的野貓三五成群地嚷個不停,聽起來像是發(fā)|情了。 二樓的樓層低,玻璃窗的隔音效果差,她便聽得一清二楚,根本無法入睡。 不僅如此,她坐起來發(fā)現(xiàn)房間里似乎有什么東西讓她過敏,她的過敏性鼻炎犯了。 鼻水一直流,噴嚏也打不停,整張臉癢得很,身體逐漸變得無力。 她趕緊穿上衣服,跑出門,只有新鮮空氣能讓鼻子好受一點。 等天亮了,她得去醫(yī)院配藥。 柏菡坐在一家早餐店內(nèi),點了碗餛飩,等著天亮。 而此時晏瀝卻回到了三月湖邊的家中。 他望著人去樓空的臥室,站在漆黑中。 被灰色窗簾阻隔的窗外天空,升起了晨光,驅(qū)散黑夜,迎接黎明。 第16章 正被旭日照得暖洋洋的柏菡終于等來了醫(yī)院開門。 距離出租屋最近的是一個社區(qū)醫(yī)院,柏菡顧不得多,掛了五官科,配了藥和洗鼻器。 她正用生理鹽水洗著鼻腔的時候,手機提示音響了,但癢難耐,接連不斷打了好幾個噴嚏,洗了手,她才拿起手機看。 是徐姨給她發(fā)了消息,但又迅速撤回了。 過了會兒,又發(fā)來一條:對不起,太太,我發(fā)錯了。 柏菡:沒事。 柏菡:徐姨,以后不用再叫我太太了,叫我柏菡吧。 柏菡回到出租屋,稍稍整理了房間,換身衣服準備去h大。 臨走前,她朝著另一間臥室望了一眼。她的室友韓馨忘了鎖門,門大剌剌地敞著,地面上有很多吃完的零食袋。 柏菡心想,她應(yīng)該是還不習慣有人一起住,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晚點她要提醒韓馨記得鎖好臥室的門。 今天的h大西南角這塊比平時冷清不少,遠遠望去,柏菡能看到學(xué)生都集中在大禮堂,鬧哄哄地圍成一片,似乎是有人要開演講。 柏菡素來沒有湊熱鬧的習慣,低頭徑直走向了話劇社,一路上她被認出了很多次,一一回絕了要聯(lián)系方式的請求。 今天來主要是答應(yīng)了emma,幫她和社團看一下新編排好的舞臺。新完成的劇本上有幾處糾結(jié)的地方也想請柏菡指點一下。 雖說她不目前并不專業(yè),但社團成員一個個都是她的小迷妹,深愛她寫的《狗尾》,很相信她。 一下午,她都和話劇社的人窩在教室內(nèi)。 下了課的人趕來,快上課的人又趕去,進進出出,效率并不高,這才拖到很晚。 一來一去,竟已經(jīng)將近五點。 此時他們還不知道,校園論壇上又炸鍋了,一時間浮現(xiàn)出了好多的新帖子。 ——金融系最知名才子回校演講 ——震驚??!請在座的各位好好欣賞一下這位的盛世美顏![附圖] ——我看他們絕配!才子佳人!你們看看這夫妻相![附圖] 每一層樓都蓋得很高,回帖數(shù)蹭蹭地往上躥。 “給你們看看我用手機拍的生圖!生圖!完全不輸明星!” “比明星還好看好嗎?” “你別說,和柏菡真的挺有夫妻相?!?/br> “他們倆是人嗎?怎么長的?為什么我和他們長得不一樣??” “他們當年貌似是同屆欸——同歲的?!?/br> …… h大一直以食堂好吃聞名,這里出去的學(xué)生特別喜歡炫耀美食,學(xué)校也越來越重視這一方面。去年,又新建了一個九食堂,位于校園湖邊,不僅味道好,超現(xiàn)代的裝修風格也讓九食堂在一時間內(nèi)成為了學(xué)生們的最愛。 話劇社忙完,emma熱情地邀請柏菡去九食堂吃晚飯,盛情難卻,柏菡應(yīng)了。 她們穿過體育館,經(jīng)過大禮堂時,晚霞已經(jīng)為整塊天空染上了火紅色,湖面上波光粼粼,漣漪輕漾,把如詩如畫的天空揉碎在水波中。 柔和的夕陽襯得人也金光燦燦。 大禮堂內(nèi)的演講似乎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一會兒,陸陸續(xù)續(xù)有學(xué)生走出來,里面寥寥幾個還不肯走的,多半是在提問。 紅色的漆門敞著,禮堂內(nèi)音響傳出的聲音雜亂,維持秩序的老師透過話筒講著話,邊上學(xué)生嘰嘰喳喳,激動、興奮的聲音不停地干擾著老師。 柏菡駐足,向里望了一眼。 emma見狀向她解釋道:“今天好像有個校友回來演講,聽說當年是金融系的大才子。我對金融不感興趣,不懂他們的瘋狂?!?/br> 說著說著,emma就瞧見了自己的兩個舍友從禮堂里興高采烈地跑了出來。 她喊住了她們:“干嘛呢干嘛呢,一臉蕩漾,咋回事啊,你倆什么時候?qū)鹑谘葜v感興趣了?” 她們閨蜜之間的講話沒有拘束,自在為主。 “切~叫你一起來你不來,你就后悔吧。你真當這么多別系學(xué)生是來聽演講的啊?來看帥哥的好嘛!” emma放開了挽著柏菡的手,頓時目光炯炯:“帥哥?哪里有帥哥!” “就今天演講的那個啊,當年潘教授帶的,叫啥來著?” “晏瀝啦晏瀝,你什么破記性!” 她們之間歡快地調(diào)侃著對方。 那兩個字,仿佛帶著魔力侵入了原本心不在焉的柏菡耳中。 一瞬,柏菡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沉了下去,即將到來的夜晚的寒冷提前浸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柏菡發(fā)怔地望著磚紅色的禮堂,一步一步后退,繞開正門走到側(cè)邊。 “哎!柏菡師姐!柏菡師姐——你等等我呀!” emma在她身后呼喊她的名字,匆忙和舍友說了“回見”就追了上來。 柏菡站在樹干后等著她,睫毛忽閃忽閃,不安地往四周看,像在找尋或躲避著什么。 emma的這幾聲呼喊吸引了一批學(xué)生,他們迅速圍上前來,鬧哄哄的一片。 一群人仿佛剛參加完一場簽售會,又來一場,熱情不減。 柏菡頭疼了起來。 她被堵在這,人群之中,太顯眼。 她想溜,但溜不出去,她的周圍被學(xué)生們圍得水泄不通。 emma站在前頭還不停地宣傳她,拉都拉不住。 最后無奈之下商定了一起拍了幾張大合照放她走。 幾個男生圍著柏菡,有意無意地在搶離得近的位置,拉拉扯扯間,有個人腳下踩到石塊,一滑,整個人傾倒了。 倒下去的人,就像多米諾骨牌般,絆倒了一個又一個。聚成一團的人在剎那間變得歪歪斜斜,將要散架。 混亂中,一個男生的手推在柏菡的腰上,往上一寸便是柔軟處。 這一推,柏菡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后栽去,眼看就要摔進身后的草坪,躺進泥里—— 一只手撐在了她的腰上。 “謝謝?!?/br> 柏菡連忙借力,扶著樹干站了起來。 抬眼間,周圍的嘈雜聲默了。 …… 從禮堂偏門出來的晏瀝撞見的正是這樣混沌混亂的場面。 他站在偏僻的角落里,望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