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抓人
壽宴之后,新年將至,各國使臣都已經(jīng)陸續(xù)離開了北離,都趕回去過新年,那沐長勉全身都被自己抓爛了還被潑了黑狗血,全身上下沒一處完好的地方,自然是不能走遠路便留在北離養(yǎng)傷。 琉玉百無聊賴地待在降淙宮,淳于谷坐在她旁邊手撐著下巴一聲聲地嘆氣。 “我說你年紀輕輕地嘆什么氣啊,當心老得快”琉玉斜著眼睛睨她。 ‘唉’淳于谷又生生嘆了口氣,“我都好幾日沒見小懷子了,也不知道他跑去哪兒了!” 琉玉直翻白眼,“你整日黏著他都不知道我怎會知道?” “所以我沒有問你啊,是你自個兒回答我的”淳于谷眨巴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語調(diào)上揚。 琉玉無力撫額,這世界真是沒愛了! “郡主,長公主殿下那邊來人想要見您”一小宮娥走進來,恭恭敬敬道。 琉玉無聊的抬了抬眼皮,“讓她進來吧!” “是” 小宮娥去而復返,帶了一名同樣穿著的宮娥進來,那宮娥規(guī)整地行了禮,“見過玉華郡主” 琉玉認得她,夜汐兒身邊的貼身宮女,“免禮” “謝郡主” 宮娥直起身便聽琉玉問道,“不知棲凰公主有何事找我?” 宮娥低垂著頭恭敬道,“公主殿下想請郡主到棲凰宮做客,望郡主賞臉前往” 琉玉垂下眼,正對上淳于谷那雙眨巴眨巴的無辜大眼,那眼里散發(fā)著晶亮的光芒不斷朝她傳遞信息,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琉玉微微一笑抬頭對那宮娥道,“本郡主的meimei仰慕棲凰公主已久,不知可否能隨本郡主同往?” 那宮娥壓低了腦袋,“自然是求之不得!” “煩請姑娘帶路”琉玉和淳于谷起身,極有禮貌道。 那宮娥呆了呆,見琉玉看向她她連忙福了福身在前頭引路。 “郡主這是要去何處?”楚韻從屋里出來,見琉玉和淳于谷正要出去便走上前詢問。 琉玉以眼神指了指那宮娥,“棲凰宮” 楚韻瞧了那宮女一眼,但對方低垂著頭,一副恭敬的模樣,她不放心道,“楚韻陪你去” 琉玉點頭道,“好”,你宮女卻身形微頓。 琉玉將她的這一頓收入眼中,臉上劃過意味深長的笑,“走吧” 三人跟著那宮娥離開降淙宮,在皇宮里七拐八拐,專挑人少的地方走,那方向顯然也不是棲凰宮的方向。 淳于谷一路上都很興奮,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完全沒發(fā)現(xiàn)異常,琉玉和楚韻對視一眼眸中劃過深意。 “到了” 那宮娥抬起頭看向眼前的宮殿。 三人同時看過去,入目是一連串荒涼凄清的宮殿,宮門上的牌匾赫然寫著‘冷宮’兩個大字。 “不是棲凰宮嗎怎么來了冷宮?”淳于谷后知后覺道。 那宮娥轉(zhuǎn)過身來,臉上露出森然的笑,“妙谷公主不知道嗎我們的方向一直都是冷宮” “你,你怎么知道我,我的身份?”淳于谷指著她結(jié)巴道。 琉玉和楚韻同時蹙眉,看向眼前的宮娥,心里同時劃過不好的預感,她們預算失誤,這個人不是沐長勉派來報仇的,因為小谷的身份這個宮里沒幾個人知道。 “你是誰?”琉玉眸色冷了下來,銳利的目光直射眼前之人。 “我是誰?”那人輕笑,緊接著撕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張風華絕艷的臉來。 “舞傾城”琉玉微微訝異,“你沒死?” 舞傾城魅惑一笑,“托您的福,我本來應該是死人了卻在關(guān)鍵時刻活了下來,倒是多虧了你那把火,我情相思上下七十人全部葬身那場大火里,卻讓太子殿下臨時改了主意放過我,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你呢?” 琉玉眉頭舒展,原來舞傾城被沐長情帶走了根本不在情相思,難怪她能活下來,本來該死的人因為情相思一夜之間的滅口讓沐長情改了主意留下她來。 “是該好好感謝我的,若不是我那一把大火傾城姑娘早已身首異處”琉玉勾唇。 舞傾城氣結(jié),沒想到琉玉臉皮這般厚,她嗤笑,“但是你殺了我六十七個姐妹和情相思的嬤嬤,這個丑怎么算?” 琉玉了然,“原來你是來報仇的!” “是”舞傾城并不掩飾,“今日我就要為情相思眾家妹報仇!” 琉玉不動聲色將淳于谷拉到身后,后者還保持著張大嘴瞪大眼的驚奇模樣。 舞傾城將琉玉的動作看在眼里,嗤笑一聲,“都自身難保了還在逞英雄,我今日便要你嘗嘗痛不欲生的滋味” 說完,她身形一閃已經(jīng)欺近跟前,五只成爪朝琉玉抓來。 她速度極快幾乎是轉(zhuǎn)眼間就到了眼前,一旁的楚韻突然一揮袖一陣白煙飄向舞傾城,后者迅速后退躲過那白眼,有些震驚地看向楚韻,“你是庭君子的夫人!”不是疑問句而是無比確信的肯定句。 楚韻臉色微微一變卻是沒有回答她,她攤開手一枚圓滾滾的彈藥咕嚕嚕滾到舞傾城腳下,‘砰’一聲爆破,白煙裊裊遮了視線。 “走”兩人迅速轉(zhuǎn)身,琉玉一把抓了淳于谷的手往后疾奔。 舞傾城被白眼瞇了眼,短時間內(nèi)不能視物,她摸了顆藥丸塞進嘴里然后朝三人追去。 琉玉三人才沒跑幾步就被人阻了去路,數(shù)十名黑衣人擋在跟前,舞傾城也在這個時候追了上來,真真是前無門后無路。 “憫落”琉玉看著黑衣人為首的女子,冷靜吐出兩個字。 后者冷笑一聲,一把撕了黑巾,還是那張冰冷得毫無溫度的臉,“郡主,好久不見” 琉玉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是許久不見,不知這次長情太子又布置了什么殺招?” 憫落臉色不變,“主子想見你,請跟我們走一趟” “想見我?”琉玉淡淡嘲諷,“是想殺我吧!” 她腦袋一歪,語意不明道,“我倒是低估了長情太子的能力,北離皇宮這般森嚴的防衛(wèi)也能把你們送進來!” “請郡主跟我們走一趟,別逼我們出手”憫落再度開口,聲音里明顯有了不耐。 琉玉不屑勾唇,“就憑你們?” 憫落眉眼間劃過惱意,“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能帶著兩個不會武功的人逃走嗎?” 她又看向楚韻,“我們并不想為難楚姑娘,只要楚姑娘不插手,我保證不會傷到楚姑娘分毫” “好”楚韻直接應下,引來一群人詫異的目光,“我可以不插手,前提是放我和妙谷公主離開” “我不走,要走你走”淳于谷睜大眸子瞪她,想不到她竟是這般貪生怕死之輩,可惡! 楚韻兵不理她,只看向憫落道,“如何,你答不答應?” “楚姑娘是想去通風報信么?”憫落冷聲質(zhì)疑。 楚韻淡然輕笑,“你完全可以派人跟著我,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還能逃過你的人的眼不成?” 憫落垂首,“好”說完她抬手指了兩個人上前相應站在楚韻和淳于谷身后。 “我不走,我不走”淳于谷緊緊拽著琉玉不放手,腦袋跟撥浪鼓似的不斷搖晃 琉玉看向她,“小谷聽話跟楚韻jiejie先走” “我不要!”淳于谷堅持不同意。 琉玉干脆一個手刀敲暈她,然后將她交給楚韻,“快走吧” 楚韻深深看她一眼,眸中是只有琉玉讀得懂的信息,她接過淳于谷然后跟著兩名黑衣人離開。 “郡主請吧!”兩人離開后,憫落上前兩步冷聲開口。 琉玉卻是兀自一笑,“誰說我要跟你們走了?” 憫落臉上一閃而逝的不耐,“郡主別妄想拖延時間,楚韻救不了你,若是能救她也不可能丟下你不管了” 琉玉沉默,她知道,楚韻比她更清楚,下毒只有在出其不備的情況下,憫落等人既然已經(jīng)知道她的身份自然提前做好了準備,何況他們?nèi)藬?shù)眾多下毒的成功率并不大,所以先離開才是正理。 憫落自然也知道楚韻的打算,但她自信自己的人不會中計,所以才敢放她走。 “人不救我我自救,憫落姑娘未免太自信,這里是北離皇宮,而非你東晉”琉玉臉色淡淡,鎮(zhèn)定自若。 “好個人不救我我自救,那就讓憫落討教討教數(shù)月不見郡主的手段又上升到了何種境界,給我拿下” 她揮手,黑衣人身形閃動如一陣黑煙般席卷琉玉。 琉玉摸出匕首,銀白的光芒閃動,黑衣人身形極快,琉玉出手也不慢兩相對上就是一陣‘乒乒乓乓’兵器碰撞聲。 ‘磁——’匕首劃過鋒利的劍身,發(fā)出刺耳的嘶鳴,鐵與鐵相撞火光四濺。 —— 楚韻帶著淳于谷一路從冷宮離開,兩名黑衣人一左一右守著,兩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楚韻,只要楚韻有任何的一點小動作他們就出劍。 一路上楚韻都沒有下藥的機會,當然她也沒有下藥的打算,一旦她下藥失敗她就完全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 庭歌從聽到冷宮傳來的那聲爆破之后,正在切著藥材的刀險些切在手指上,他一把扔了菜刀和草藥就奔了出去,一路朝著冷宮的方向走,遠遠就看見楚韻抱著淳于谷,身旁還跟了兩名黑衣人。 他閃身躲進一旁的假山后,從懷里掏出一根迷香點燃,裊裊的迷煙飄散鉆入人的鼻息中。 楚韻在問到那淡的幾乎聞不到的味道時迅速鼻息順便捂住淳于谷的口鼻,另外兩名黑衣人見她有異還來不及出手就已經(jīng)‘砰’一聲栽倒在地上。 庭歌從假山后出來快步走上前,“你沒事吧?” 楚韻搖頭,“沒事,郡主還在冷宮,你先去救他我去叫人” “好” 庭歌點頭,沒有絲毫猶豫迅速朝冷宮門口掠去,楚韻抱了淳于谷往人多的地方走,現(xiàn)在去降淙宮顯然來不及,主子也不在宮中,而北離宮中防衛(wèi)森嚴四處都是巡邏的士兵,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搬到救兵。 但是當庭歌趕到冷宮的時候,那處哪里還有琉玉的身影,只剩下荒涼凄清的宮殿和地上斑斑點點的血跡,連尸體都沒有。 沒一會兒的功夫,一大群侍衛(wèi)趕到,連夜負雪也來了,他裹著厚厚的狐裘,臉色因為走得急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不斷地咳嗽著,他問,“人呢?” 庭歌搖頭,“我趕到的時候就已經(jīng)不見人了,不過我在附近發(fā)現(xiàn)不少被襲擊的侍衛(wèi),還有兩個被我迷暈的黑衣人,楚韻說對方是沐長情的人無疑,來者是沐長情手下護衛(wèi)憫落和情相思花魁舞傾城” “舞傾城不是死了嗎?”夜負雪冷聲問,臉色有些陰沉語氣更是不善。 “應該是沒死,那現(xiàn)在怎么辦?”庭歌道。 “立刻封鎖城門,就是把負雪城給我翻過來也要把人找出來”夜負雪沉聲下令,火氣似乎有些大。 “是” 一道命令一層層傳下去,片刻功夫城門封鎖所有人不得進出,一對對士兵在城中各處盤查,酒樓客棧甚至花樓都逐一搜查過去。 琉云笙還沒進宮就聽到了消息,當下也顧不得手上的事情一道命令下去,掩藏在負雪城中的庭七立刻帶著‘云庭司’的人暗中搜查。 夜負雪在明,琉云笙在暗,整個負雪城都翻了天,可是一無所獲。 淳于谷醒過來后狠狠將楚韻數(shù)落了一陣,什么難聽的話都用上了,楚懷解釋了千遍萬遍那只是計策是為了救琉玉,淳于谷非不聽。 “現(xiàn)在人都丟了她是說什么都有理,誰知道她當時是怎么想的,她就是貪生怕死丟下jiejie一個人” 楚懷苦口婆心地勸,“楚韻她只是為了找借口脫身好去搬救兵。 “那救兵呢?”淳于谷就是認準了死里鉆定了牛角尖的不依,“jiejie呢?那就是她的借口” “庭歌當時真的趕過去了,只是那個時候郡主就已經(jīng)不見了” “所以她就是罪魁禍首”淳于谷憤怒地指責,“她自己貪生怕死還要帶走我,如果我在jiejie身邊,說不定......” “說不定什么?”楚懷打斷她,“如果你當時在,郡主只會分心更加撐不了多久” 淳于谷語塞,好像的確是這樣,但她就是認定楚韻有錯,“但是她就是貪生怕死了!” “好好好”楚懷不想再多說廢話,“你先休息,郡主現(xiàn)在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我現(xiàn)在也去找人你好好待在這里哪兒也不許去”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淳于谷拉住他堅持道。 楚懷原本相反對但看到她執(zhí)著的小臉也好答應,“好吧,一起去,但前提是你不能搗亂” “保證不會”淳于谷舉雙手。 —— 負雪城內(nèi)已經(jīng)找了一天一夜但是完全沒有線索,那群人就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般消失不見,沒有任何蹤跡可尋。 “主子,可是要去城外找?”楚辭提議道。 “不”琉云笙抬手,篤定道,“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封鎖城門,他們又人數(shù)眾多根本不可能來得及撤走,他們一定就在城內(nèi)” “可是我們找了這么久也沒有找到,屬下?lián)娜f一他們已經(jīng)撤走了我們遲遲不追只怕......” 琉云笙眉目間劃過冷色,“沒有萬一,人一定就在城內(nèi),讓楚韻一塊兒去找,他們既有可能易了容” “易容者是舞傾城,屬下恐怕也不能一眼看穿”楚韻猶豫道,雖然她的易容術(shù)精湛到連舞傾城都發(fā)覺不了,但作為觀察者還是很難以一眼之力洞穿一個精通易容術(shù)之人的手法,尤其是她還沒有見識過舞傾城的真正本事。 “看不穿也要看,他們那么多人只怕已經(jīng)混入了人群,所有有易容嫌疑之人全部抓回來仔細研究”琉云笙鳳眼微垂,低沉冷然的聲調(diào)不給人任何反駁的機會。 “是” 負雪城中又是一陣天翻地覆的搜查,城門口外等了許多要進城的人見這城門還沒有要開得意思,人群中開始響起罵罵咧咧的聲音,不滿地在城外叫囂著,要求開城門。 這件事情傳到皇宮里,小太監(jiān)向夜負雪稟報了城外的情形問,“陛下,百姓們已經(jīng)開始不滿了,可是要將城門開了?” 夜負雪正在批閱著奏折,上面有不少大臣都諫言將城門開了,他不耐煩地將一堆奏折掀翻在地,然而由于情緒太過激動引起好一陣咳嗽,“咳咳,咳” “陛下”小太監(jiān)連忙替他順氣,擔憂道,“陛下千萬別激動,保重身子” 夜負雪揮手,臉色蒼白得緊,“朕沒事” 小太監(jiān)收回手恭敬地立在一旁等待他的決定,城門到底開,還是不開? 殿中一陣沉默后夜負雪才道,“再等等,一旦開了城門放走賊人,那么尋找郡主就等于大海撈針” 小太監(jiān)微微詫異,“可是陛下,百姓們的抱怨不能不理會??!” “承迄”夜負雪冷了聲音,“朕的決定何時輪到你來反駁了?” 那名叫承迄的小太監(jiān)連忙躬下身子,“奴才該死” 夜負雪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xue,“罷了,也不怪你” 承迄微微直起身子,聽夜負雪又道,“但是這件事情朕已經(jīng)決定了,在找到郡主之前絕不會打開城門” 承迄動了動唇,卻只在心里嘆了口氣,陛下的脾氣向來犟得很,通常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一旦決定的事情除了長公主殿下沒人能勸得住,雖然也不知道陛下此次為何這般堅決。 負雪城中亂成了一鍋粥,從天明到天黑都有一隊隊士兵巡邏搜查,每一家客棧酒樓都被查了許多遍,但是并沒有結(jié)束。 今日又是一遍搜查過去,百姓們都開始抱怨。 “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這么一日日地搜查我這生意根本就沒辦法做下去??!” “可不是嘛,這都一連好幾天了我這魚一條都沒賣出去,每次好不容易有人買魚吧又被巡邏的人嚇走了,這日子可沒法活了” “你說咱們陛下到底怎么想的,南陽的郡主丟了讓他們南陽的人去找啊干什么為難我們這些老百姓?!” “我這酒樓都完全沒生意就快關(guān)門大吉了!” “......” 要說這負雪城中哪家客棧生意最好,就是每日被巡邏搜查的士兵打擾那住客也是絡繹不絕,那當然是三百年老橋九曲廊橋?qū)γ娴摹t塵客棧’,人家那生意做得可是有聲有色,房間幾乎日日客滿,那是為什么呢,因為人家環(huán)境好床鋪軟衛(wèi)生收拾的勤?。?/br> 紅塵客棧一間房內(nèi),一男一女,一坐一站,男子溫潤俊朗,女子橫眉冷對。 “你到底什么時候放我走?”琉玉坐在凳子上冷冷瞪著站在窗前換了一張臉的沐長情,她是真沒想到為了抓她連沐長情都親自來了北離,她就想不通了,她不就將他丟盡了冥山一次,燒了他的情相思一次么,她還沒怪他設計置她于死地,還害琉云笙受傷呢,他倒好還追到北離來要殺要剮的。 沐長情轉(zhuǎn)過身,目中含笑,“我說過要帶你會東晉,并沒有打算放你走” 琉玉一腳踹翻眼前的凳子,站了起來,眸光銳利如刀,“你說你一個大男人這么斤斤計較有意思嗎,我到底是殺了你爹還是宰了你娘你這么追著我不放?” 沐長情眸光微閃,他上前兩步站定在琉玉面前作勢去拉她的手,琉玉推開一步避開,“有話說話” 沐長情眉目垂下,收回手,“你既沒有殺我爹也沒有宰了我娘,你只是不小心惹到了我,所以我必須帶你回東晉” 琉玉冷哼一聲,“我惹到你,什么時候惹到你了?是你設計將我和世子爺逼進冥山,是你一心要殺我” 沐長情眉頭微攏,他欺近她,目光灼灼,“在浦洛鎮(zhèn)的時候是誰打劫了我一百兩黃金?至于殺你,那是因為我不知道你就是膽敢打劫我的那個女人” 琉玉退兩步,一把拉過身旁的桌子橫在自己和沐長情中間,“好好說話,再敢靠近我,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沐長情輕笑出聲,卻是沒再靠近她,“你這么介意我靠近你,是要為誰守身嗎?” 琉玉擰眉,“你什么意思?” 沐長情揚了揚眉,“你已為人婦!”他一字一句,一個字比一個字咬的重,似乎在壓抑著什么難言的情緒。 琉玉訝了訝,卻沒反駁。 沐長情自嘲一笑,“果真如此么?”他原本只是在負雪城外茶棚里聽到那老板娘和老板的對話,心里有些猜測,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個男人是琉云笙?”他又問,臉上已經(jīng)沒有了笑意。 琉玉抬頭望著他,一字一句,“是誰與你何干?” 沐長情眸中一暗,卻是自嘲而笑,“是啊,與我無關(guān)” 他抬腳往外走,恰在這時有人敲響了門。 沐長情頓住腳步,“進來” 一人一身店小二的裝扮,正是這紅塵客棧里的小二,他對沐長情拱手道,“主子,如您所料,城中百姓已經(jīng)鬧了起來,想來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城了” 沐長情揮手,示意他知道了。 店小二離開,他轉(zhuǎn)身對琉玉道,“上一次讓你逃走了,這一次你絕對飛不出我的手掌心!” 琉玉高傲地揚起下巴,“走著瞧” 她一定會逃出去,也相信琉云笙一定會找到她。 棲凰宮 夜負雪躺在寢殿的軟榻上,夜汐兒耐心地替他揉著頭,她低頭問,“皇兄可是在為郡主的事憂心?” 這城中發(fā)生的事她也有所耳聞,百姓越來越大聲的抱怨,城門口越來越大聲的叫囂,還有大臣們一本一本呈上去的奏折,所有的都是要求夜負雪開城門恢復負雪城的秩序,但是夜負雪這次卻鐵了心般不為所動。 “郡主的事的確棘手”夜負雪道,也只有在夜汐兒身邊他才會毫不掩飾地說出自己的困擾,這是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慣,從小時候開始。 夜汐兒起身替他倒了一杯水遞給他,“皇兄為何執(zhí)意不肯開城門?” 夜負雪擰著眉接過水,一雙藍光氤氳的含情目中盡是冷意,“東晉的人此刻一定就在城中,若是開了城門讓他們逃出去,再想找人可就難上加難了!” 夜汐兒了然一笑,卻是語氣沉沉,“皇兄,郡主是南陽人”言下之意就是,這里是北離,當以北離百姓為重,郡主的事是南陽的事,百姓的事才是北離的事,作為君王自然要以百姓的利益為先,如今這般打亂百姓的生活秩序確然不是君王所為。 夜負雪緊了緊手中的杯子,“但是郡主是在北離的皇宮丟的” 夜汐兒又道,“皇宮的墻又不是銅墻鐵壁,那能有不漏風的地方,況且在皇宮里又不是只有郡主一個南陽人,有誠安王殿下,南琉世子,劫人的又是東晉的人,還是東晉長情太子手下的人而非北離的人,那么郡主的事情自然怪不到北離頭上” 夜負雪眉頭輕蹙,看向夜汐兒,“汐兒,你這是在推卸責任” 夜汐兒卻道,“汐兒只是站在北離的角度考慮,皇兄是北離之君,自然也應該將北離放于首位” 夜負雪霍然從軟榻上站起來,聲色微冷,“今日的話我不想再在你嘴里聽到第二遍,這件事情我也已經(jīng)決定了,在找到郡主之前絕對不會開城門”末了他又補充一句,“百姓的生活亂了可以從新恢復,但是郡主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誰知道沐長情會把她帶去哪里!”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皇兄”夜汐兒急忙喚住她,“汐兒方才的話只是玩笑話,皇兄你別當真” 夜負雪更是不滿,“人命攸關(guān)的事情豈可玩笑,汐兒你讓朕失望了!” 夜汐兒一下子急了,她三兩步跑上前拉住夜負雪的衣袖,她急切道,“皇兄,汐兒知錯了,汐兒只是看皇兄那么關(guān)心郡主卻這么多日都不來看望汐兒,汐兒就是想知道在皇兄心里汐兒和郡主誰的地位更重,汐兒絕對沒有推卸責任的意思” 夜負雪緩下語氣,卻是沒有了往日的萬般溫柔寵溺,“你是朕的皇妹,自然你更重要,往后這等無聊的試探不要再有,朕沒有那么多耐心”然后他扯開夜汐兒的手往外走去。 “皇兄”夜汐兒又追上去兩步,見他沒有停下來的打算,知道他是生氣了,她連忙道,“皇兄,汐兒有法子或許可以找出郡主” 夜負雪頓住腳步。 夜汐兒面上一喜,忙道,“東晉九王爺不是還在宮里嗎,若是九王爺遇險長情太子一定不會不坐視不理,東晉陛下也不會同意,用九王爺做交換換回郡主” 夜負雪沉默半晌,才道,“或可一試,但不一定有效”畢竟皇家沒有真感情,哪怕是父子何況兄弟! 當然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為在夜汐兒的心里他們就是最最親密的兄妹,其實她不知道,那是因為整個北離夜家只有他們一對兄妹從小沒有母親,從小相依為命,所以更多了些真感情。 夜負雪離開后,夜汐兒無力地垂下雙手,她從脖子上掏出一塊玉,泛著淡黃的暖光,放在手心里那暖意直入骨髓。 夜汐兒輕輕撫著那塊玉,嘴里呢喃出聲,“什么公主,什么郡主,屬于我的你拿不走” 今日負雪城中巡邏的士兵不再巡邏,而是貼起了皇榜。 皇榜上不是求醫(yī),不是找人,也沒有懸賞萬金的重酬。 “東晉九王宮中遇刺,命在旦夕,邪醫(yī)庭君子揚言,若是東晉長情太子愿意交出南陽玉華郡主,便出手救九王爺一命”有百姓將皇榜上的內(nèi)容念出來。 周圍有人發(fā)聲,“原來劫走玉華郡主的是東晉太子!” “東晉太子為何要這般做呢?” “這個我知道,當初東晉太子求娶郡主但是被郡主拒絕了,怕是不死心想強行把人帶走吧!” “有道理有道理” 有人又問,“但是這位郡主和庭君子是什么關(guān)系啊,庭君子怎么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這個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我爺爺?shù)呐畠旱恼煞虻墓霉玫膬鹤拥膍eimei的兒子在宮里做侍衛(wèi),我昨兒個才聽他說起這庭君子啊與南琉世子有些交情,還有庭君子的夫人大家還記得吧?” 眾人一致點頭,“記得記得” 那人嘆了一聲道,“庭君子那位夫人啊與郡主是閨中好友,庭君子呢曾經(jīng)又為郡主治過傷,所以啊郡主丟了庭君子的夫人心急,庭君子自然而然也心急了!” “喔,原來如此”眾人一致點頭。 “......” 紅塵客棧 沐長情聽了店小二的稟報,他手里的杯子瞬間被捏碎,沐長勉那個廢物蠢貨,盡會給他找麻煩。 “主子,可要換?”店小二顫微微道。 “換什么換,是真是假都還不清楚”沐長情冷聲怒道,“立刻吩咐下去,今晚去宮里探探情況” 店小二埋頭,小心翼翼道,“主子,恐怕會有詐” “有詐也得去”沐長情不耐道,這件事情絕對有詐,但是他有什么辦法,沐長勉是父皇那個寵妃的兒子,如今自己正被冷待,若是因為自己沐長勉丟了性命他就完全失去了翻身的機會。 “是”店小二恭敬退了下去。 憫落在門口與擦身而過,殿小二與她點了點頭離開。 憫落走進屋里,對沐長情拱手道,“主子,我們的人已經(jīng)被南琉世子抓走了不少,若是再不能出城只怕夜長夢多” 沐長情眉目一沉,“抓了多少?” “十之有三”她們一共帶了一百號人全部偽裝成普通百姓每日在街上打探消息或者煽動百姓反抗,琉云笙的人也混在人群里,白日里鎖定目標夜里就動手抓人。 有楚韻和庭歌兩位醫(yī)毒雙絕在,他們的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再加把火,盡快逼夜負雪打開城門”沐長情道。 “是” 憫落離開,于是當日午時負雪城中就發(fā)生了暴亂,巡邏的士兵毆打反抗的百姓,百姓傷亡不在少數(shù),百姓們怨聲載道,兵民相爭,吃虧的自然是老百姓。 但是老百姓們?nèi)滩涣诉@口氣,紛紛跑到宮門口鬧,要求打開城門停止搜查,百姓們越聚越多,宮門口被堵的水泄不通。 大臣們要求開城門止搜查的奏折往夜負雪的龍案上越堆越厚。 楚辭將城中的情形報給琉云笙,后者沉吟一瞬后道,“去見北離皇!” 琉云笙去了重嵐宮面見夜負雪時,庭歌正在給夜負雪探脈。 見他來,他哂笑道,“怎么,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琉云笙挑了挑眉卻不說話,待庭歌探完脈收好他那粉色的sao包醫(yī)藥箱后才對夜負雪道,“開城門吧!” “咳,咳”夜負雪看向他,忍不住咳嗽了兩聲,“為何?” “琉云笙你瘋了吧!”庭歌也吼道,“開了城門還不得讓沐長情帶著玉丫頭逃走,到時候你上哪兒找人去?” 琉云笙面色不改,語意淡然,“就是要他逃” “你……” “世子的意思朕明白了,朕即刻下令開城門”夜負雪打斷庭歌的喋喋不休,點頭道。 “多謝”琉云笙淡道。 夜負雪眸中藍光微轉(zhuǎn),“應該的!” 琉云笙眼尾上挑,鳳目微閃。 “我看你們倆都瘋了”庭歌不滿地叫嚷,可惜只換來兩人看白癡一樣的眼神。 “看什么看,本來就是”庭歌瞪大眼。 “……” ―― 紅塵客棧 “主子,九王爺受傷是假的,但是身上確實傷的不輕,應該只是前幾日中毒所致”去宮里打探的人成功回來。 沐長情手搭在桌上,眉眼深深,“果然是假的!” “主子”又一人進來,“城門開了” 沐長情手指微微蜷起,“明日出城” “主子,城門突然大開,恐怕有詐”其中一人擔憂道。 沐長情眼中帶笑,看向他,“所以才要出城” 兩人不解,但還是恭敬退出去,“屬下這就去準備” 隔壁的琉玉唇角勾起弧度,想出城,恐怕沒那么容易! 她摸了摸臉上的人皮面具,眸中劃過點點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