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緊張，掌珠沒有發(fā)現(xiàn)，他已句句以“我”自稱。

    蕭硯夕松開他，掀開被子下地，在掌珠一臉錯(cuò)愕下，掏出鳳印，單膝跪地，雙手捧到她面前，“明掌珠，在今后的數(shù)十年里，愿意與我風(fēng)雨同舟，不離不棄，一起扛起錦繡山河嗎？”

    簡陋的客棧房間內(nèi)，帝王曲起尊貴的膝，跪在女人面前，奉上鳳印，等同于奉上自己的心。

    掌珠僵坐在床上，不知所措。這等場景，不該發(fā)生在花燈映夜的七夕、亦或是百官見證的封后典禮上嗎？

    再說，眼前的人真的是蕭硯夕？昔日那個(gè)高高在上、對(duì)她冷嘲熱諷的男人？

    她揉揉眼睛，仔細(xì)看，不確信，又揉了揉。

    蕭硯夕好笑，“寶寶，再不答應(yīng)，你相公的膝蓋就要廢掉了?！?/br>
    掌珠反應(yīng)過來，抬腳踢他，“別胡謅?！?/br>
    哪來的相公？？

    蕭硯夕順勢握住她的腳丫，褪去足袋，俯身一吻。

    腳背上傳來溫?zé)岬挠|感，掌珠頭皮發(fā)麻，不自覺卷縮腳指頭。

    蕭硯夕沿著她的腳背向上，吻到膝蓋，俯身圈住她，“答應(yīng)相公，嗯？”

    掌珠被他眼底徒增的熱忱驚到，只聽他道：“相公愛你?！?/br>
    一聲“愛你”，如煙花綻放在心頭?？伤X得莫名，也不敢相信。

    對(duì)于女人的反應(yīng)，男人略有無奈，勾起她的衣襟，將鳳印放進(jìn)去，“不答應(yīng)也得答應(yīng)，相公都愛你了，你再不答應(yīng)，相公顏面何存？”

    “......”衣襟里傳來的冰涼感，令掌珠徹底清醒，又羞又兇道：“無賴?！?/br>
    蕭硯夕碰碰她的唇，“好像，女人喜歡無賴。”

    “......”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也不急于一時(shí)，往后余生，還有大把的時(shí)間，可以彌補(bǔ)過往的遺憾。

    他吹滅燈火，擁著她，躺進(jìn)被窩，“掌珠，抱歉?！?/br>
    “嗯？”

    掌珠扭頭看他，借著月光，見他闔了眼簾，沒有再開口。

    夢里，蕭硯夕又夢到了前世。一個(gè)人奔跑在黑夜中，沒有盡頭，亦無法回頭。他很累，卻怎么也停不下來。

    東方魚肚白，想必那里就是盡頭。他加快步伐，想要沖破無休止的夢境，卻絆倒在地。熹微的日光逐漸黯淡，他伸手去夠，嘴里念叨著：別走。

    “吖——”

    一聲稚嫩童音劃破暗黑，傳入耳畔，緊接著，腹部被什么壓住，使得睡夢中的男人警醒過來。

    母子倆的面龐映入眼簾，一個(gè)滿臉擔(dān)憂，一個(gè)吃著手指。吃手那個(gè)小崽子，還坐在他的身上。

    日光攏在眉間，天亮了。

    掌珠收回捂在他額頭的手，“你怎么了，一晚上嘀嘀咕咕，晃也晃不醒?！?/br>
    “我說了什么？”蕭硯夕捏捏額骨，有些怔愣。

    “聽不清?！闭浦樘嫠慈囝^部xue位，“你有心事？”

    “嗯，想聽嗎？”

    “你說吧，我聽著。”

    蕭硯夕閉眼淡笑，“求我，求我就告訴你?！?/br>
    “...愛說不說?！?/br>
    掌珠松開手，撫上崽崽的后背，“寶寶下來，別壓壞你爹。”

    崽崽不但沒下去，還顛悠兩下，嘿嘿樂。

    蕭硯夕悶哼一聲。掌珠蹙眉，“怎么了？”

    “昨兒不是傷到腰了么?！笔挸幭ψプ∷氖?，“給相公揉揉?！?/br>
    又胡說八道...掌珠拍他的嘴，“昨晚替你檢查了，沒受傷。”

    這話就意味深長了。蕭硯夕挑眉，“都檢查哪兒了？偷偷摸摸作甚，你想檢查，隨時(shí)可以。”

    掌珠臉蛋一紅，不搭理他。

    崽崽忽然“噗”一聲。

    兩人一愣，掌珠杏眸含笑，踢男人一腳，“兒子要出恭。”

    蕭硯夕磨磨牙，夾住小崽子，走向屏風(fēng)后，任勞任怨地做了一個(gè)父親該做的事。

    之后，掌珠給崽崽換了一套紅棉襖，舉著崽崽笑道：“寶寶真好看。”

    崽崽開心地直晃腿。

    蕭硯夕坐在桌前喝粥，見女人一身鵝黃色衣裙，鳳眸一閃。若是沒記錯(cuò)，自從她進(jìn)宮侍君，就再?zèng)]著過象征嫡女、正室的大紅色。

    心中說不出什么滋味。

    蕭硯夕放下勺子，走到女人身后，傾身抱住。

    掌珠一愣，趕忙抱緊崽崽，“怎么了？”

    蕭硯夕埋頭在她頸窩，緊緊環(huán)住，“等回宮，咱們多做一套紅裙。”

    掌珠微怔，一抹酸澀劃過心頭。她曾經(jīng)以為，只要走不出皇宮，此生再不能穿紅裙。

    得不到回應(yīng)，蕭硯夕擁著她輕晃，“寶寶？”

    沒等掌珠回答，小崽崽忽然扭頭，“誒”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　　提前更啦。

    今日份溫柔的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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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章

    客棧內(nèi), 小崽崽以為爹爹在喊他，扒著娘親的肩頭，探出頭, “誒?！?/br>
    蕭硯夕一愣，失笑著搖搖頭，“不是喊你?！?/br>
    “咦？”崽崽吃手手, 將口水擦在爹爹的衣襟上。

    蕭硯夕把小家伙抱過來，送去張懷喜屋里，“晚上再送回來?！?/br>
    張懷喜扶著崽崽的胖肚子, 挑挑眉頭，笑道：“老奴會(huì)照顧好小主子, 請(qǐng)陛下放心?！?/br>
    “嗯?！笔挸幭Φ皖^揉揉崽崽的頭, “乖乖跟張爺爺呆著, 爹爹爭取早日讓你看見meimei?！?/br>
    “吖——”崽崽又開始咬手手。

    張懷喜忙道：“淑妃娘娘身體還未完全恢復(fù)，怕是受不了孕, 至少也要再等四個(gè)月?！?/br>
    “朕知道?！笔挸幭澭⒅鴥鹤?，“想要meimei嗎？”

    崽崽以為爹爹要吃他的小拳頭, 笑嘻嘻遞過去。

    蕭硯夕作勢要咬，崽崽傻樂。

    小家伙是太善良，還是欠激靈？

    蕭硯夕掰開他的小手, 語重心長道：“這是手，不是豬蹄，不能讓人吃, 爹爹也不行?！?/br>
    崽崽張張五指，手背上呈現(xiàn)四個(gè)rou坑，“蹄——”

    一天學(xué)會(huì)一個(gè)字，怎么可能不機(jī)靈？蕭硯夕放下心來, 直起腰交代張懷喜道：“前半晌帶他出去曬曬日光?！?/br>
    “老奴明白?！?/br>
    蕭硯夕走后，張懷喜捧起崽崽的手，裝模作樣啃了幾口，加粗聲音道：“咕嚕咕嚕，小豬蹄真香。”

    “嘿——”崽崽興奮了，不停踢著小短腿，用左手指著右手，“蹄?！?/br>
    張懷喜又啃了幾口，“真香，配上一口酒就更香了?！?/br>
    崽崽笑出小乳牙，指著桌子。

    張懷喜抱起崽崽，走到桌邊，把他放在桌面上，“小主子想干嘛??？”

    崽崽踩著冰冷的桌面，縮了縮腳，本能的“嘶”一聲。

    受不了涼的小模樣逗樂了張懷喜。張懷喜抱起他，“老奴帶小主子出去走走？”

    崽崽指著窗外，極為認(rèn)真地“嗯”一聲。

    在垂暮的老者眼里，幼崽是那般美好。張懷喜笑彎了眼，眼尾的笑紋越發(fā)多了。

    崽崽戳戳他的眼尾，露出疑惑的表情。

    張懷喜慈笑，“這是皺紋，歲月的洗禮?！?/br>
    “爺?！贬提涕_口脆。

    張懷喜心弦一動(dòng)，四下無人，本可以應(yīng)一聲，滿足心中小小的渴望，卻始終張不開嘴。

    這是他的小主子，不能越矩。

    為崽崽裹好錦被，一老一小走出客棧，坐在后院外的秋千上，沐浴冬陽。

    崽崽坐在張懷喜懷里，揪著假胡須，揪掉一縷，就嘿嘿傻樂。

    張懷喜把假胡須貼在他臉上，用太監(jiān)獨(dú)有的嗓音，道：“嗯，給你了?！?/br>
    崽崽臉上貼了幾縷胡須，特別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