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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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中了魔種?” 沒想到他們竟然連凡間界的國君都不放過,杜問夏心下閃過一絲不可思議。 忽得憶起現(xiàn)下已然不是從前,這凡間界也都人人尚武,且各州府都有測靈根的所在,培養(yǎng)有自己的高手,杜問夏望向風(fēng)不留的目光倒是多了幾分佩服。 “是?!?/br> 這不是什么無人知曉的秘密。 真要說,鐘老受傷才是。 手腕上還留有方才被握住的余溫,風(fēng)不留捻了捻指尖,莫名有些想提筆,將眼前這落日佳人傾注于筆尖。 “那還出來亂折騰?回去躺著?!毕胫@位畢竟還是一國之主,應(yīng)該給他點面子,杜問夏便沒有把他拎上那駕攆。 夕陽傾城,照亮半面皇城。 杜問夏跟在后面閑庭信步,拒絕了他同乘的邀請。 后來宮人回憶起那天的場面,所有人都記住了那女子道袍翻飛、飄然若仙的背影。 以至于后來天地補(bǔ)全,法則復(fù)位,顧培林時??吹奖菹?lián)嶂俏坏漠嬒裨诔錾瘛?/br>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乘風(fēng)殿高大巍峨,屋檐下風(fēng)鈴輕搖,發(fā)出“叮當(dāng)”的聲響。 頓住腳步在廊下望了那鈴鐺一眼,隱約之間剛好看到它的音波震走了一個小鬼,杜問夏微微挑眉跨步往里走,很快便進(jìn)入了內(nèi)室。 文景王朝以風(fēng)為國姓,故乘風(fēng)殿住的是他們無上的帝王。 說來風(fēng)不留也是她見到的,第一個能夠中了魔種而清醒著的人。 示意他躺下,杜問夏掌心是幾滴熾熱而guntang的極陽之水。結(jié)印緩緩將其打入他的體內(nèi),杜問夏有條不紊地一步步進(jìn)行剝離工作,將他體內(nèi)的魔氣逼出。 同樣一件事,剛開始做時,或許還會生澀。然而做了十余遍的杜問夏現(xiàn)下只覺信手拈來,根本無須細(xì)想下一步需要做些什么,便能做出對應(yīng)的反應(yīng)。 魔種剝離的那一刻,風(fēng)不留只覺胸口有什么東西,被驟然撕裂出去了。 肌rou不斷痙攣,終是努力壓抑住了面上痛苦的神色,風(fēng)不留臉色蒼白地起身,認(rèn)真向杜問夏行了一禮道:“多謝虛懷真人救命之恩。只是這王朝的鎮(zhèn)國支柱鐘老至今還昏迷不醒,不留實在心中難安。不知可否厚顏請求真人,也將他救醒?” 說這話時,他心中實在沒底。 當(dāng)時他送金令時,心中尚有疑慮,并未將此事告知于她。眼下他得寸進(jìn)尺,想來她也不會答應(yīng)。 既然如此,還不如保留和她的最后一絲友善。沉吟片刻開口,他決定再說些什么挽回一下眼下氣氛古怪至極的局面:“若是真人不愿也無事,先前朕允諾的國庫任選三件寶物,依舊會履行……” “我答應(yīng)了?!?/br> 一道平和的聲音將他有些牙酸的解釋打斷,風(fēng)不留微微一怔,隨即嘴角露出了一抹克制而喜悅的笑容。 身為國君的他,其實平日里對待旁人,遠(yuǎn)沒有眼下這般的平易近人,反倒是孤高和疏離的。 可此刻,他卻是身心都莫名舒展開來,連眉目都化作了春水。 這些日子他的精神,實在是崩得太緊了。 身體的朽敗,以及生命力的流逝,讓他感覺有心無力。 鐘老遲遲的昏迷不醒,讓他總覺頭頂向懸著一把利劍,晝夜難安。 朝堂上另立新帝的聲音從未停止,他從未見過那些大臣膽敢如此忤逆他。 “那便多謝真人。事成之后,吾定冊一王爵以表感謝。”招手之間,紫色的氣運(yùn)之龍從云端而下,附在了他的那身紫衣之上,風(fēng)不留發(fā)絲微揚(yáng),蒼白的面龐上浮現(xiàn)出一抹健康的血色。 瞳孔里有紫色的亮光在跳躍,他周身氣質(zhì)驟變,便是杜問夏都從中感受到了一絲微微的壓力來。 氣運(yùn)竟是還能這般用么? 思忖著這所謂的王爵約莫也和氣運(yùn)有關(guān),杜問夏倒也沒拒絕,只是跟著他踏入了一個世界碎片。 顛倒迷離,四處皆是鏡像幻影,杜問夏微微皺了皺眉,緩緩跟著風(fēng)不留往里走去。 若她沒有看錯,此地應(yīng)是幻界迷宮。曲折蜿蜒,暗藏殺機(jī),還會不斷變化,若是行錯一步路,足以讓人困死在其中,兇險異常。 并不想費腦筋考慮到底該怎么前進(jìn),在跟著風(fēng)不留頭昏腦漲地走了一段后,杜問夏對他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感嘆了一下這位國君還真是個狠人,人不可貌相誠不欺她,杜問夏終于在差點吐出來之前到達(dá)了目的地。 眼前豁然開朗,是大片的竹林和一間小屋,杜問夏總算松了口氣。 她本性其實隨性且恣意,明媚得一如盛開的美人蕉。然而多年的掌教身份,讓她學(xué)會了如何時刻保持風(fēng)度翩然的狀態(tài),以至于有時候她自己都分不清什么時候才是真正的她。 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從儲物戒指里掏出一把躺椅癱上去的沖動,她心想,自己或許還可以是條咸魚。 面上依舊是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姿態(tài),她緩緩朝小屋內(nèi)走去。 入目便是一道橫貫墻面的刀痕,邊上隱隱還帶出一股焦糊的味道,杜問夏默默驚嘆了一下,這襲擊之人竟然連這幻界迷宮都能通過。 上前望見那老者一臉灰敗,周身滿是黑色的斑點,杜問夏伸手捏住了他的手腕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你確定要救他,哪怕他只有一年壽元?” “是。” 說來可笑,這些年來靈力凋零,竟是造成了這樣后繼無人的結(jié)局。躺在這里的這位老者,也成為了文景王朝最后一位煉虛。 沒有再多問,只當(dāng)這位老者或許是他什么重要的人,杜問夏微微點了點頭開始救治。 清光閃爍,在剝離魔種之時,順手將黑色的不明物質(zhì)也一并帶出,杜問夏周身靈氣翻涌,眼里滿是專注。 她不是醫(yī)修,不講究什么大醫(yī)精誠。然而對待生命珍重的態(tài)度,她卻是一樣的。 況且修道者以天下蒼生為己任。 盛世遁深山,亂世濟(jì)世人,是她道門的情懷。 說來,門下那些小家伙,在出了秘境之后,應(yīng)該也都帶著護(hù)魂石下山了吧? “沒事了?!?/br> 將最后一抹魔氣散盡,杜問夏將一顆益壽丹塞入了床上那老者的嘴里。迎上風(fēng)不留那滿是錯愕的目光,她這才想起這益壽丹似乎在此時算是個極其罕見的丹藥,主藥難尋,也就是她有不少種子,所以才不缺。 并未解釋,杜問夏只是眨了眨眼望了回去道:“可以回去了嗎?” 頓了一下便在前面帶路,風(fēng)不留心里是飄搖的驚濤駭浪。 神情復(fù)雜,一時之間覺得自己國庫里那些東西頗拿不出手,風(fēng)不留忽然很想問問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東西的價值。 益壽丹,一顆便能延壽百年。 她可知道,自己隨手的舉動,足以讓文景王朝多百年安穩(wěn)? * 再一次走完那顛倒錯亂的迷宮,踏在乘風(fēng)殿的地毯上,杜問夏只覺自己簡直要散架了。 只想癱坐一團(tuán),覺得這位國君實在沒眼色極了,她木著臉終于得到了他的賜座。 “還有幾日,便是太平節(jié),真人可愿再多停留幾日?” 風(fēng)不留也見過不少大宗門的人,但這般挽留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仔細(xì)回憶了一下,并不記得凡間還有這樣一個節(jié)日,杜問夏眼里閃過一瞬間茫然。 再一細(xì)想過幾日好像是九月二十二,天地大劫的日子,她的身上莫名籠上一層沉郁,低垂著眼眸開口道:“不必了,我還有要事?!?/br> 這顯然是假話。但她也確實沒有什么過節(jié)的興致。 風(fēng)不留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觸及了她的傷心事。心下劃過一絲失望,他沒有挽留,只是依舊一副不緊不慢的有禮姿態(tài)沉吟道:“既是如此,那不留也就不再多勸。只是此刻天色已晚,真人不如稍留片刻,用頓晚膳?” 哪怕不能久留,便是多留一頓飯的時間也好。 他的父親用盡全力也未能留住他的母親,便以不留給他命名。他又何德何能能夠留下她呢? 嘴角溢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風(fēng)不留語畢,十余名宮人托著托盤魚貫而入。 玉盤珍饈,各類奇珍眼花繚亂,杜問夏不得不承認(rèn),論口腹之欲和享受,她還是完全比不得這些凡人的。 靈氣四溢,也不知用了多少高階食材,杜問夏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好些連見都沒見過。 “……”對不住,是她太見識短淺了。 這十萬年時光,竟是讓他們連白玉蟲都拿來做菜了嗎? 并不同他客氣,動筷將那晶瑩的剔透的rou塊送入口中,杜問夏沒想到,這白玉蟲的rou口感竟然罕見的不錯。 靈氣暖洋洋的在口中化開,融入四肢百骸,她感覺自己仿若泡在溫泉之中,舒適極了。 “多謝款待。”杜問夏陳懇地開口。 修為增高以后,從前那些靈膳對她的作用也就約等于無。這頓飯想來他是花了大心思。 “真人客氣了。敢問真人姓名?” “杜,問夏?!辈恢麨楹瓮蝗挥写艘粏?,杜問夏遲疑了一下,還是告訴了他。 她在外用虛懷真人這個道號慣了,一時之間聽到這個問題,竟是有點恍惚。 將這個名字在舌尖無聲念了一遍又一遍,風(fēng)不留笑了,招手之間一個金色的卷軸從天而降。 此為天書,掌管冊封之令。先前他承諾過的事情,自然不會食言。 抬筆將靈力匯注在筆尖,他鄭重地在上面落下了杜問夏的名字。 此為王爵,封號“云華”。 天色已暗,長夜已至??善L(fēng)云涌動,云朵散開,透下一縷濃烈的紫光,直直朝乘風(fēng)殿而去。 沖天的氣運(yùn)直接灌入杜問夏的頭頂,比起她從前身為掌教真人還要濃烈上千倍萬倍。 杜問夏甚至可以感覺到,自己吸收天地靈氣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了許多。 “鐺——”是定坤鐘的聲音。 比她從前在白日城聽的那一聲更加悠長,更是一連響了九次。 杜問夏怎么也沒有想到,風(fēng)不留先前所說的王爵,竟然是這樣一個大禮。 無怪乎那么多修真之人,要貪慕名利遁入凡間。神情復(fù)雜,杜問夏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么。 威嚴(yán)的聲音在空中響起,響徹整個文景王朝。 舉國皆知,文景多了一個異性王,封號“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