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而每每這時許溪舟就哀嘆連連,故作悲傷的幽幽道:“有了兒媳婦忘了兒啊——” 許父舉著報紙,在一旁瞥他一眼,玩笑道:“家里有了小槿,還要你干什么?整天天南海北的跑,一年到頭也不見你回來。逢年過節(jié)的都是小槿過來陪我們,你比我這個開著個公司的人都忙!” 許溪舟哭笑不得,轉過身癱在溫槿身上,失笑道:“歪歪,家里快沒有我的地位了——” 歪歪既是他們養(yǎng)的貓的名字,也是溫槿的小名。許溪舟只有在和他親熱或撒嬌時才會叫。 這樣繾綣親密的稱呼,曾多次輾轉在他的唇齒間。不過近來兩年許溪舟也已經(jīng)沒這么叫過他了,哪怕在他們兩個最最親近的時候…… “您好,到地方了?!?/br> 快車司機的聲音將溫槿迅速從那些虛無又縹緲的過往里拉扯了出來。 溫槿說了聲「謝謝」,用手機付了車費,這才拎著給許父許母買的禮物熟門熟路的往里走。 往事回憶起來總是酸澀難堪的。恨不得回溯時光,卻又明知道徒勞無功。畢竟他已經(jīng)預知到了自己和他多年后的結局,再來一次也不過悲劇重演。 但溫槿知道,即使一切重來,即使明知道自己會和他分開。但只要許溪舟說喜歡他,他仍然會義無反顧。 喜歡一個人太難受也太幸福,瘋狂到愿意為他堵上世界,不顧一切。就算奮不顧身到最后鮮血淋漓,哪怕一無所有,其實也不會后悔的吧。 許溪舟的家在南城遠山郊的別墅區(qū)。這里風景宜人優(yōu)美,綠葉盎然,又遠離城市喧囂,確實是個修身養(yǎng)性的好地方。 這條通往許家別墅的綠野小道這么多年里他已經(jīng)來來回回不知道走了多少次。有時候許溪舟不在家,他閑著時,也會偶爾來陪陪許父許母,幫他們做做事,和他們聊聊天。 許父許母都是很好的人。在這種雖然同性可婚但仍然不被少數(shù)年輕人多數(shù)中老年人接受的時代下,許父許母倒是相當坦然,十分平和自然的接受了溫槿。所以他們結婚這七年以來和家里從沒有過什么矛盾。畢竟他們是真的將溫槿當成親兒子看待。 也就是這樣的父母,所以才教出了像許溪舟這樣優(yōu)秀的人。 溫槿還記得上一次來這里時還是端午。溫槿和許溪舟還沒離婚時,來這兒竄門是常事。想來就來了,就是回自己家那樣安然隨便。 只是端午前幾天他和許溪舟吵了架,許溪舟借口出差沒有回來,是溫槿一個人陪他們二老過的。 許母當時看出了他倆的不對勁,柔柔摸了摸他的腦袋,一邊細心的教他包粽子,一邊溫聲對他說:“兩口子在一起哪有不鬧矛盾的。真正一點矛盾都沒有的那叫路人,不叫愛人?!?/br> 溫槿當時笑了笑,沒有說話。 畢竟最近這幾年他和許溪舟的矛盾越來越多,鬧矛盾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頻繁,有一段時間許溪舟甚至兩個月沒回家,溫槿為了不打擾他工作,兩個人便整整兩個月沒有聯(lián)系。再重逢時許溪舟將他堵在學區(qū)房的公寓門口,沉沉看著他,嘲道:“是不是如果我不聯(lián)系你,你就這輩子都不會再找我?” 溫槿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生氣了,立馬手忙腳亂的和他解釋。 許溪舟卻只是淡淡看他一眼,然后漠然轉身離去。 從那次以后,他們的關系就漸漸轉至冰點。后來甚至到了分房睡的地步。 曾經(jīng)的溫情仿佛一場夢,而今兩人中間也不止橫亙著一道冰涼的墻壁了。 溫槿站在別墅大門口輕輕吐出一口氣,沒像往常那般直接輸入密碼進屋,而是如同第一次來這里般,禮貌又克制的按響了門鈴。 你看,有的事情就是會不斷輪回。 第一次按這棟別墅的門鈴時他和許溪舟還在熱戀期。 最后一次按這里的門鈴時他和許溪舟已經(jīng)離婚了。 原來冷與熱只是需要一個時間的跨越。他曾經(jīng)以為只要懷有一腔勇往直前的熱血,就能顛倒四季,直到被寒風吹的渾身發(fā)抖才明白:孤注一擲只會一無所有。 第6章 “叮咚——” 溫槿拎著給許父許母買的禮物拘謹?shù)恼驹陂T口。 心里卻在暗暗思忖著等一下見到人該叫什么才好。叫了他們七年爸媽,這乍然改口,總歸會覺得奇怪。但他和許溪舟畢竟已經(jīng)離婚了,如果還這么沒有分寸,又怕會被人覺得死皮賴臉。 來開門的是在許家待了很多年的劉姨。七年前溫槿第一次來這里時也是她來開的門,七年后他和許溪舟都已經(jīng)離婚了,她還兢兢業(yè)業(yè)留在許家,也仍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模樣,只是比回憶里的蒼老了許多。 開門那一瞬間她見到溫槿時,臉上的笑僵硬了片刻,神色也不太好。溫槿猜她大概也已經(jīng)知道他和許溪舟的事情了。 許溪舟和他都不會刻意去瞞。畢竟遲早都要知道的。 “劉姨?!睖亻热缤0阈χ退蛄苏泻?。 “小槿來了啊,許夫人和許先生還有少爺?shù)饶愫镁昧??!眲⒁堂Φ馈?/br> 溫槿一怔,愕然道:“溪舟哥也在?” 劉姨點點頭:“聽說少爺過段時間要去法國待一段時間,便想在離開之前回家一趟。只是趕得巧了,你也來了?!?/br> “噢,這樣啊?!睖亻炔话驳慕g了絞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