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要來的事前一天就和許父許母打了招呼了,本來溫槿是打算和許父許母好好說清楚,道個別,現(xiàn)在許溪舟在這里,有些話自然也就不好說了。 但來都來了,也不好就這么走,正好這時屋里也傳來了許母招呼的聲音:“小槿來了啊,快,快進來!” 溫槿只好暗暗深吸口氣,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屋內(nèi)飯菜也都已經(jīng)備好了,此時桌上已經(jīng)佳肴圓滿,香氣四溢。 但溫槿不知道,他還沒來時一家人還滿臉凝重的坐在客廳里。直到溫槿過來了,才紛紛收拾好表情,起身往餐桌走去。 溫槿一進去就猝不及防的和許溪舟對視了一眼,他訥訥點了下頭,連笑都勉強的難受。 目光落在許父許母那邊時溫槿狠狠噎了一下,「爸」「媽」兩個字就這么哽在喉嚨口。如果不是許溪舟在這里,溫槿還能自我欺騙一下,眼下許溪舟在,他可不敢再自取其辱了。 溫槿咽下喉間酸澀,對兩位長輩笑了笑,溫聲喊道:“叔叔,阿姨?!?/br> 就如同他第一次來這里時一樣禮貌又生疏,只是相比起之前,又多了一種沉重的尷尬。 話音落,別墅大廳里死靜了幾秒,兩位長輩都齊齊一怔。 連許溪舟都抬眼看了過來。他的眸色仍然那般暗沉不辯,只是定定看著他,像是要從他的眼里掏出些什么來。 畢竟這生疏的稱呼溫槿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喊過了。 當年他來這里時也就喊了一兩聲,結果被許母和許溪舟一唱一和又哄又騙的在來的頭一天就喊上了「爸」「媽」。把許父許母樂的合不攏嘴,逢人就說自己撿了個便宜兒子。 許溪舟還笑著對他打趣道:“喊了爸媽了就是我們家的人了,不準改口了。” 當時溫槿羞得不敢說話,卻因為被許溪舟迷的昏了頭,什么都訥訥應了,還紅著臉點了頭,之后當真就沒再改過口,直到今天。 但既然不會再在一起了,再喊爸媽又有什么意思呢。 許母眼眶一紅,也沒多說什么,僵著身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肩,眉目內(nèi)斂,語氣很低:“好孩子,先吃飯吧?!?/br> 溫槿忍著滿眼酸澀應了聲。 按照以往的習慣,溫槿和許溪舟是應當坐在一起的。但溫槿現(xiàn)在身份尷尬,兩人便不約而同的分開坐了。許父看著他們倆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再多說什么。 這頓飯是溫槿來許家以來吃的最沉默也最苦澀的一頓。不僅溫槿和許溪舟沒吃多少,連許父許母也是味同嚼蠟。在一旁看著的劉姨心底更是復雜難言。 直到溫槿吃完放下筷子,許母才不動聲色的和許父對視一眼,扭過頭朝心不在焉的溫槿笑道:“小槿啊,最近……在學校里怎么樣?” 溫槿扯了扯嘴角,乖乖回道:“還好呀,學生們已經(jīng)中考完了,我也能休息一陣子了?!?/br> 許母點點頭,又生硬的問:“那你……還留在那里教書嗎?” 溫槿眸色一暗,語氣卻淡然平靜:“我向學校申請了辭職,可能不會再待在這邊了?!?/br> “什么?!”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了。 許母驚的筷子都拿不穩(wěn)了,驚訝道:“辭職?怎么干的好好的要辭職啊,是在學校受了委屈了嗎?怎么要走???” 溫槿沒想到他們的反應會那么大,有些尷尬,不太自然的笑了笑:“沒有,我在學校挺好的。只是我想今年先回家陪我叔叔和mama過個年,之后也還會找工作,但是也許不會留在這里了。” 許母急道:“那你去哪啊,這怎么能說走就走呢。” 溫槿捏了捏手指,眼眶微澀,垂著眼,終于鼓起勇氣說出了那句話:“您……知道……我和溪舟哥離婚了,留在這里太勉強了……” “怎么勉強了???小槿,我和你爸都把你當做親兒子一樣??!”許母急得什么都忘了,緊緊抓住溫槿的手不放。 溫槿渾身一顫,澀的渾身難受,感覺肝臟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捏住,堵的他難受的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甚至不敢去看對面許溪舟的眼神。 許母大概猜清了他的顧慮,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聲音潤而柔:“我知道你和溪舟離婚了,你覺得尷尬。但你和他離婚了關我們什么事,你叫了我們這么多年爸媽,那你也是我和你爸的兒子。你有什么委屈的難過的,盡管和我們說就是了。小槿,我們知道你是個乖孩子,你不要因為這個在面對我們時是有壓力。” 溫槿終是沒忍住眼淚,死死垂著頭,哽咽著小聲道:“謝謝您……我沒有覺得委屈,我只是怕難堪。” “有什么難堪……” “他不愿意,您就別逼他了?!?/br> 許溪舟突然冷聲打斷了許母。 “溪舟,你說什么呢!”許母怒聲呵斥完許溪舟,又連忙小心翼翼的去照顧溫槿的情緒。 溫槿眼睫微顫,呼吸不穩(wěn),卻明白自己這時候不該再說別的什么,只是緊張徒勞的絞著手指,沒敢多說。 “小槿,你別理他。不要他了還有爸媽呢……”許母輕撫著溫槿的脊背。 溫槿閉了閉眼,許久才強顏歡笑著悶聲道:“對不起。” 也不知在對誰說。 “說什么對不起,都是一家人?!痹S母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頭。 溫槿垂眼無言。他知道許母是好意,也明白許溪舟不是故意為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