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肝生活技能 第2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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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澤知道這是大明朝南方讀書人的風氣,不過他依然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徐時行和許國也對那幾個涂脂抹粉的士子離得遠一些,坐在亭子里的歸有光并沒有因為有新人進場而停下,還在滔滔不絕的說道: “荊川兄曾經(jīng)對抗倭的事情多有籌劃,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嵩賊知道了,這才強行征辟他!” “要不是嵩賊以石亨和吳康齋的舊事威迫,荊川兄也不會入京,不過離別額的時候荊川兄也和我說了志向,他此去京城并不是為了從賊攀附富貴,而是為了朝廷抗倭的大局?!?/br> 一個和徐時行相熟的士子,對著徐時行說道: “震川先生說的是荊川先生被朝廷重新啟用入京的事情?!?/br> 徐時行畢竟還年輕,這段時間他一直在上海幫著蘇澤cao辦團練,每天都忙的不可開交。 許國倒是在蘇州幫著蘇澤打理報社,消息反倒是比徐時行更加靈通。 他說道:“荊川先生就是武進大儒唐順之?!?/br> 聽到唐順之的名字,蘇澤想起這是一名和歸有光同樣享有名氣的名士。 唐順之,號荊川,不過他可是考上進士的,而且是會試第一名。 唐順之因為得罪了嘉靖初年的內(nèi)閣大學士張璁而被貶謫,從此就歸家講學,和歸有光結(jié)成好友。 本來唐順之已經(jīng)被貶謫了,但是他經(jīng)常積極的發(fā)表一些抗倭的言論,所以被他的同年進士,嚴黨麾下黨羽趙文華注意到了。 趙文華想要抗倭立功,于是向嚴嵩舉薦了唐順之,于是嚴嵩啟用唐順之做兵部主事,要求他赴京師任職。 如今嚴嵩在江南的名聲已經(jīng)是臭不可聞了,唐順之自然要拒絕,于是嚴嵩派人向他帶話說道: “聞唐荊川欲學吳康齋,視吾輩薦用者為石武清?!?/br> 這句話就是殺人誅心了,吳康齋指吳與弼,石武清指石亨。 吳與弼是明代中期知名的理學家。 明英宗復辟時,大將石亨勢焰熏天,想要征召吳與弼進京為官。吳與弼料知石亨必敗,堅決辭官還鄉(xiāng),然后就被石亨陷害報復了。 嚴嵩這句話是拷問唐順之,如果他再不出山,那自己就要做“石亨”了。 唐順之最后只能在嘉靖三十七年,也就是今年同意復出,趕赴京城上任了。 唐順之屈服于嚴嵩,自然被江南士人唾棄,歸有光這是給自己的好友解釋。 不過看下面江南士子們的反應,依然對唐順之頗為不屑,認為他如果真的有氣節(jié)就應該固辭不出,而不是接受嚴嵩的任命。 所以江南士子都說是唐順之貪戀權(quán)位,投靠了嚴嵩一黨,這才高興的去上任了。 歸有光看到周圍年輕士子的反應,也只能嘆了一口氣,自己老友晚節(jié)不保,江南士子都認為是唐順之從賊,無論自己怎么苦口婆心的解釋都沒用。 下方的士子喊道:“嵩賊若是竊取了平倭的功勞,豈不是權(quán)勢更熾?!” “寧可倭亂不平,也不能便宜了胡宗憲之輩!” “還有那勾結(jié)胡宗憲的方望海!也是jian臣!巧立鈔關(guān)搜刮民財!名義上是抗倭,肯定已經(jīng)投了嵩賊,聽說胡宗憲還在浙江強行發(fā)行抗倭券,逼迫大戶認捐!” 下方的士人群情激奮,頗有些“攘外必先安內(nèi)”的意思。 看到自己給好友辯解反而起了反效果,歸有光只能轉(zhuǎn)開話題說道:“今日的文會就不說這些事情,我們繼續(xù)說文章?!?/br> “私以為,文章首重的‘真情’,所謂之‘情之所鐘,正在我輩’,只有‘有情人’,才能寫出‘真文章’!” 歸有光的吳語聽起來軟糯糯的,之前說起唐順之的事情,歸有光也是底氣不足的樣子。 一旦說到了文學,歸有光又侃侃而談,雖然還是那副吳語腔調(diào),但是有氣勢多了。 歸有光又說道:“吾近日所觀文章,最情真意切者乃是蘇汝霖所著的《牡丹亭》!” “人生死于情者也,情不生死于人者也。人生,而情能死之,人死,而情能生之。” 歸有光說起情字,更是激動的說道:“人,情種也!讀罷《牡丹亭》,恨不得為情而生死也!” 等到歸有光說完,眾士子全部都拍案叫好,甚至有人當眾痛哭。 這行為藝術(shù)的場景,讓蘇澤瞠目結(jié)舌。 徐時行和許國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蘇澤,這個原作者表情這么淡定,怎么把這群讀者感動哭了。 歸有光說完了之后,蘇澤喊來了正在抹眼淚的盧竇,將自己的拜帖遞給盧竇。 “這是我的拜帖,我想要見一下震川先生?!?/br> 盧竇本來想要拒絕,想要單獨見歸有光的人多了,他怎么可能每個人都見。 但是看到蘇澤拜帖上的名字,盧竇捂住嘴看著蘇澤,他連忙親自拿著拜帖,找上了從涼亭上走下來的歸有光。 歸有光看到了拜帖,也是神情一震,他不顧圍著自己請教的讀書人,直接大步向蘇澤這邊走過來。 蘇澤迎接上去,拉著歸有光的手說道:“學生有些文道上的疑惑,想要請教震川先生?!?/br> 第265章 文筆如刀 盧竇引導著蘇澤和歸有光到了后院的會客堂。 對于他們這種鹽商來說,能夠組織文壇的活動是一件長臉的事情。 如今的讀書人雖然不會一場文會就主動吹捧鹽商,但是只要他們將文會的消息傳出去,那文人對鹽商的態(tài)度就會好些。 歸有光和蘇澤在盧家的宅子中相會,若是他們因此寫下什么名篇,在跋或者后記中寫出自家的園子,那以后揚州盧家在文壇的地位也會越來越高。 就在盧竇準備合上門,讓兩位文壇大佬們好好私聊的時候,蘇澤卻喊住了他。 “盧公子,請留步?!?/br> 盧竇疑惑的看著蘇澤,大部分文人其實看不起鹽商的,他們認為商人粗鄙,也不懂得文學。 蘇澤和歸有光談話,為什么要留下自己。 帶著滿肚子的疑惑,只看到蘇澤對歸有光一禮道: “震川先生?!?/br> 歸有光也打量著蘇澤,其實蘇澤都不知道他自己的名聲在江南有多厲害。 牡丹亭一出,整個江南的戲班都在排他的戲。 《警世通言》上的南柯夢一出,則立刻風靡江南。 蘇澤就是現(xiàn)在江南曲藝的頂流! 曲藝這個東西,雖然在文學的鄙視鏈中比較靠下,但是傳播度高啊。 歸有光這種散文雖然在文壇地位高,但是論在民間的名氣,還是不如蘇澤的。 歸有光對于曲藝也有些理解,他本來以為蘇澤想要和自己討論曲藝的,卻沒想到蘇澤說道: “以震川先生來看,朝局如何?” 歸有光愣了一下,說的好聽點他的性格隨和,實際上就是性格懦弱。 明史上的歸有光最后還是考上了進士,可是他去做官的時候,卻壓服不住當?shù)氐暮缽姾婉憷?,判案子的時候也是很少用刑和重判,最后得罪上司被貶官去養(yǎng)馬了。 從他的文章上就知道,歸有光是一個好人,但并不是一個有手腕的官員。 如果在明初的時候,他說不定還能是一個重視教化,能夠?qū)捜輰Υ傩盏暮霉?,但是在這個時代他注定無法容身仕途。 蘇澤問出這個問題,歸有光愣住了,很快他給了江南讀書人的標準答案。 “jian臣當?shù)?,只有除了嵩賊,財政才能恢復清明?!?/br> 蘇澤又問道:“若是嚴嵩倒臺,誰又能擔起朝局呢?” “自然是徐閣老了,徐閣老是清流首領,只要他能擔任首輔,定能滌蕩jian邪,給朝堂一個清明!” 歸有光說的很堅定。 蘇澤卻看向盧竇,突然向盧竇發(fā)問。 “盧公子,你實話與我說來,你家世代經(jīng)營鹽業(yè),如今家中還有多少鹽引?” 盧竇愣了一下,他看向蘇澤,又看了看歸有光,低頭說道:“如今我盧家是一引都沒有了?!?/br> 歸有光呆住了,他問道:“怎么可能?你們盧家不是揚州大族?這園子?” 盧竇苦笑一下說道:“震川先生,若不是這園子,我們盧家早就敗落了。” 蘇澤向盧竇問道:“請問盧家的鹽引,都賣給了誰家?” 盧竇對著蘇澤說道:“蘇先生,這可說不得啊?!?/br> 蘇澤說道:“我這次來江北,是奉了家岳的命令,清查鹽引流向的?!?/br> “令岳可是那位大人?” 蘇澤點頭,盧竇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 早就有傳言蘇澤是新晉戶部侍郎方望海的女婿,如今從他口中親口得證,盧竇怎么能不欣喜若狂。 要知道南京戶部是主管鹽政的,如果盧家能夠搭上蘇澤這條線,那豈不是就能翻身了? 甚至盧竇還有了其他想法,也許這位方侍郎派遣蘇澤來江北,就是為了從鹽務中分一杯羹? 若是如此,自家豈不是最好的白手套? 盧竇立刻說道:“我家的鹽引,全部都抵給了徐家?!?/br> 歸有光愣了一下問道:“哪個徐家?” “南直隸還有哪個徐家?自然是華亭徐。” 歸有光有點恍惚,他老家蘇州,也聽過松江徐家的一些傳聞。 本來歸有光還以為這些都是構(gòu)陷徐家的,但是從盧竇口中聽到這個消息,還是讓歸有光有些幻滅的感覺。 他又問道:“難道這些都是徐閣老授意的?” 蘇澤卻說道:“我相信這不是徐閣老授意的?!?/br> 歸有光這才覺得好受了些,他說道:“也對也對,徐閣老國事cao勞,只是治家不嚴罷了?!?/br> 盧竇苦笑了一下說道:“這種事情,哪里需要徐閣老親自出手,徐家要在南直隸辦事,從官到商誰又敢不配合呢?” 歸有光聽到這句話,反而覺得更刺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