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辯答辯，歸根到底是一個對話過程。雖然內(nèi)容是本質(zhì)，但答辯效果的好壞，也會直接影響導師們的印象分。鶴師兄的稿件是樊殊都承認的優(yōu)秀，要是因為發(fā)揮崩了毀了分數(shù)，那就真是太虧了。

    “怎么了？”樊殊一邊和我把果籃從電梯口放到小推車推到會議室，一邊問我。

    我小聲地說：“B大的歐陽老師臨時來了……其實要只是這樣也還好，關(guān)鍵是那陸云楓也來了。”

    樊殊想了想：“你把水果放完之后，把賀汝卿喊出來一下?！?/br>
    “?。繛槭裁?？”

    “我給他鼓鼓勁?！?/br>
    我心想你個面癱怎么給他鼓勁，一邊走進去，找到正夾在歐陽老師和陸云楓中間的鶴師兄肩膀：“老師好，不好意思，于老師找鶴師兄有點事?！蔽屹r笑道。

    “是老于嗎！”歐陽老師看向鶴師兄，“是你導師吧?！?/br>
    鶴師兄點點頭，下嘴唇都快咬出血了。

    “那你快去吧，哎呀，老于真是好久不見了?！蔽?guī)е玑屩刎摰您Q師兄走出教室，聽到身后歐陽老師還在給陸云楓說，“等會兒得讓老于往這邊坐！可得好好聊聊！”

    鶴師兄差點原地摔倒：“我沒事。”他虛弱地拒絕了我的攙扶，跟著我來到了樓道空蕩的那一側(cè)，“于老師呢？”他看上去真的已經(jīng)六神無主了。

    “沒有老于，是我在喊你。”樊殊抱著胸，靠在墻上，冷冷地看向鶴師兄。

    見是樊殊，已經(jīng)陷入失魂狀態(tài)的鶴師兄恢復了一半：“你找我什么事？”

    “看看你失魂落魄的樣子找點樂子?！狈廨p蔑地說。

    ？？？

    哥？哥是你嗎？昨天你才在給我說很喜歡鶴師兄這個朋友??！

    等等……他說的是“你”不是“您”是吧？

    樊殊的話效果非常立竿見影，因為鶴師兄立刻就怒發(fā)沖冠，宛如生吞三斤鶴頂紅：“樊殊！我昨天才幫了你！”

    “你就是不幫我，有區(qū)別嗎？反正都不是我做的。”

    “你你你……”

    “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樊殊假笑道，“優(yōu)秀開題穩(wěn)了——雖然就算你發(fā)揮得再好我的優(yōu)秀開題也是穩(wěn)的?！?/br>
    “你等著！啊你這個賤人！你等著今天給我抬轎吧賤人！”鶴師兄怨氣沖天地走了。

    “你看，這不就打起精神來了嗎？”樊殊淡定地給我說。

    “……”

    果然，在這個世界上，愛永遠沒有恨深。安慰或許常常失效，但對一個人的恨，一定能夠讓那個人勇敢地站起來，火力全開地張牙舞爪。

    果然，等再回到教室的時候，鶴師兄已經(jīng)躊躇滿志地投入到最后的準備中去，連深入敵窩也并不在乎，一心只想好好學習。無論陸云楓在前方和歐陽老師進行多么膈應人的對話，鶴師兄都毫不在意！

    狗師兄給我發(fā)微信：謝了兄弟。

    狗師兄：那天……對不起了。

    我看了半晌，不知道該怎么回復，決定還是先把手機放到口袋里，假裝太忙了沒看到。

    “你呢，你怎么樣？”我問正幫我發(fā)果籃的樊殊，“師兄？”

    樊殊平靜地將果籃挨個擺在桌子上：“沒什么感覺。就是……”

    “怎么了？”

    “沒事，”樊殊說，“可能我多心了?！?/br>
    沒過多久，我就在樊殊的幫助下弄完了所有準備工作，而這個時候，學生們?nèi)康烬R，老高、老周他們也到的差不多了。能夠容納近兩百人的主樓最大會議室，被擠得滿滿當當?shù)?。在會議室的最后一排，負責記錄這一切的錄像機也無聲地進行著工作，記錄著即將群星璀璨的兩小時。

    最后一個到達的是已經(jīng)年近九旬的年教授。在年教授做完開場白發(fā)言之后，可能是文藝所十年來最盛大的開題答辯會正式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讀者@半個世紀 @十里桉歌 @我是一只呵呵的營養(yǎng)液！

    （感謝之前的讀者。之后大家不用再給了，比賽應該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開題答辯（1）

    開題答辯的順序是抽簽定的。第一個答辯的就是狗師兄, 只見他走上臺，拿出一張已經(jīng)被折得皺皺巴巴的紙，衣服也和平時一樣，襯衫最上面的口子還沒扣上：“老師們, 同學們, 大家好, 我的碩士論文題目是：‘野合’故事與主題想象：建國以來中國大陸小說中的性敘事研究。”狗師兄淡定地念著題目，完全無視了他所造成的小規(guī)模轟動。

    因為要答辯, 所以碩士生都坐在前排，我們研一屬于旁聽, 只能在后面坐。鹿子跟我咬耳朵：“太強了吧, 直接這個題目，我看老高臉色都變了?！崩细咴谖覀兯鶎儆谙喈敱Ｊ氐睦吓蓪W者，對于學術(shù)題目有著本能的輕微潔癖。

    我小聲地說：“狗師兄是研究?？碌摹！?/br>
    “原來如此……”

    ?？? 《性經(jīng)驗史》創(chuàng)作者, 新歷史主義的奠基者, 以其學術(shù)上的狂飆突進與私生活上的狂野著稱。這是一個學術(shù)史上絕無僅有的i型人物, 學術(shù)與人格合一，其同性戀的身份支持他研究性學，而他的性學研究又鼓勵他在某些領(lǐng)域上的實踐探索……并且最后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如果對福柯感興趣, 那么從這個角度切入，以文本為載體，分析背后的意識想象, 那狗師兄選這個題目是完全合理的。

    這個題目聽上去有點浮夸，但仔細一看就會發(fā)現(xiàn)，它是屬于那種無論怎么寫都會出彩的題目——這種題目其實是很難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