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藏局 第20節(jié)
肖胖子回道:“不僅是大寶,而且,陸家大小花旦同時在盯著?!?/br> 第20章 佛賜娃 我記得。 陸岑音在出租屋找我之時。 她曾告訴我,賭串攤是她下眼子王叔擺來做把戲用的,她那天只是去玩。 這話很明顯。 當時疤臉王叔擺賭串攤是假,盯寶是真。 我問道:“什么寶?” 肖胖子說:“西霞寺鎏金娃娃!” 我皺眉道:“寺廟里的東西?” 肖胖子回道:“原來是,現(xiàn)在不是?!?/br> 經(jīng)肖胖子解釋,我才知道個中緣由。 金陵自古有拴娃娃的風俗。 結婚的男女,如果一直懷不上小孩,會認為今生與小孩無緣。 這個時候,夫妻會選取一個好日子,沐浴更衣,到寺廟里燒頭香。 寺廟的供桌下面,會有別人捐的娃娃,泥做的、銅做的、木做的、金做的…… 夫妻燒完頭香之后,給寺廟捐一筆功德錢,開始拿著紅繩子,去套供桌下面的娃娃。 娃娃被套回家,擺在夫妻的床頭,寓意這娃娃過段時間會投胎到妻子肚子里。 小孩出生之后,將娃娃吊著,掛在小孩胸前,庇佑小孩健康成長。 西霞寺乃千年古寺。 皇家貴族、商賈富戶、平民百姓,不少人會捐娃娃在寺廟里,行善事,積功德。 許多求子的夫妻會去西霞寺拴娃娃。 九年前,鼎元家族胡總夫妻,因為結婚后總生不出小孩,便求了一位大師問緣由。 大師告訴他們,去拴一個娃娃回來。 胡總夫妻便去西霞寺拴了一個。 娃娃上面布滿了香灰塵垢。 請回家一清理,竟然是一尊鎏金娃娃,通體純金,年份屬明。 明朝金娃,本身就很值錢。 關鍵在于。 這尊金娃底座還刻有“應天府賜捐”字樣。 應天府是明朝皇帝朱棣稱帝時在金陵的府?。ê笾扉w都)。 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尊金娃放在佛像供桌底下,五六百年竟未被人拴走。 此事當時曾被金陵古董界傳為一樁美談。 肖胖子說道:“鼎元家族胡總在金陵有錢有勢,他拴到金娃之后,老婆還真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大家稱這小孩為佛賜娃,這本來是一件大好事??上н@佛賜娃卻傻憨憨的,腦子有些不正常?!?/br> “但胡總夫妻中年得子,非常心疼他,視為掌中寶,將鎏金娃娃掛在傻兒子脖子上,好生養(yǎng)著。最近,傻兒子身體出了大毛病,嗜睡,但一睡著就夢游。有一次,他還差點從別墅三樓跳下去。還有一次,他夢游拿菜刀砍自己脖子!” “胡總夫妻嚇壞了,再次去請教了當年那位讓他們?nèi)ニ┩尥薜拇髱?。大師說了,小孩九歲了,九行大運,必須要將脖子上的鎏金娃娃送走,送給有緣人結因果,否則小孩命保不住?!?/br> 我問道:“免費?” 肖胖子說道:“起初打算免費!但大師說不能免費,也不能賣,否則結不了因果,必須以物換物。而且,還要傻兒子自己來挑選置換物。胡總夫妻對這位大師非常信任,所以,他打算明天搞一個江湖竄貨場,看誰有緣將鎏金娃娃給置換走。” 江湖竄貨場是古董商之間的一種交流方式。 古董行當,主要分為幾大項:陶瓷、書畫、玉器、雜項。 前三項好理解,雜項就比較碎,竹、繡、銅、佛像、牙、角、漆器…… 但凡古董愛好者,通常只會浸yin其中一個大項。 可比如專攻書畫的人,卻收到一件漆器,自己看不來,也不大喜歡,想將其交換成自己喜歡的書畫,怎么辦? 這就有了江湖竄貨場的存在。 不同藏家,拿出不屬于自己門類的東西,來到竄貨場,交換自己喜歡的物件。 之所以叫江湖竄貨場,因為這種交易,一切全按照古董行當舊江湖規(guī)矩來,具體后面會解釋。 鎏金娃娃不能免費送、不能賣。 鼎元胡總采取江湖竄貨場這種交易形式,倒非常聰明。 肖胖子說:“這以物換物就沒譜了!說不定,咱拿一樣小東西過去,地主家的傻兒子王八對綠豆,瞧上眼了呢?鎏金娃娃的市場價,現(xiàn)在少說也三百多萬,要置換成功,咱可就徹底翻身了!” 我想了一會兒,問道:“鎏金娃娃雖然珍貴,但陸家大小花旦鋪子里古董無數(shù),怎么會盯上這玩意兒呢?” 肖胖子說道:“這就不知道了!她們行事向來不按套路出牌,但確實已經(jīng)盯很久了,可能后面有啥目的!咱別管她們了……蘇子,這算是天漏,咱去撞撞運氣?” 我問道:“你剛才說胡總兒子什么毛???” 肖胖子喝了一口酒:“身體差,嗜睡。睡著了還老做噩夢,夢游尋死!” 本來。 聽到陸家大小花旦在盯著鎏金娃娃,正確選擇,應該暫避鋒芒。 但胡總兒子卻因為夢魘而要送寶。 我心動了。 許清身上有一塊專吞夢魘的元伯奇鳥牌! 我問肖胖子:“竄貨場入場券有嗎?” 肖胖子笑道:“還巧了!舉辦江湖竄貨場那家茶樓,正好在我兄弟轄區(qū),有入場券。只不過,咱沒有好物件進去交易?!?/br> 我受刺激了。 這就是不入流的待遇! 無論是闖陰席還是進江湖竄貨場,全要靠別人給票。 古玩是金錢的圈子、地位的圈子、權力的圈子! 沒有這些東西,就如朱自清先生《荷塘月色》里那句名言“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 我說道:“以后這種票,必須靠自己面子掙來!” 肖胖子聞言一愣,回道:“明白!” 我很少喝酒。 剛才在陸岑音辦公室,我滴酒未沾。 但此刻。 我卻將一滿杯酒喝完,將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闖了!” 與肖胖子分別之后,我直接去了醫(yī)院。 到了許清的病房,人不在。 護士告訴我,她病房已經(jīng)換成了單人間。 轉(zhuǎn)到單人病房,病房里擺著好幾束鮮花、幾提果籃,還有一位專門護工。 許清半躺在床上,滿臉錯愕。 我進去之后。 許清一見,趕忙叫護工先出去,并吩咐她把門關上。 “蘇小哥,你到底做了什么?”許清不解地問道。 我:“……” 許清說道:“胡三這個港比養(yǎng)子!今天上午,小癟三滿身是傷、痛哭流涕來找我,還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諒,我叫他滾起死哇……這些多東西,我也不曉得是哪個送來的,病房也給換了,還請了護工。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別人誰有那么大的本事!” 王大頭辦事還挺利索。 他不僅兇狠地收拾了胡三,還順道拍了我一記馬屁。 很響。 我說道:“許姐……” 許清立馬打斷,秀眉緊蹙,神情焦躁地說道:“儂伐要叫我姐!你只是我一個租客,我還是一位小姐!你犯不著對我這么好!你雖然本事很大,但今天必須要說出個子丑鉚釘來。我說過,我從不欠人!” 我:“……” 許清見我被她劈里啪啦一頓懟得悶不吭聲,可能覺得她剛才話說重了,轉(zhuǎn)變了語調(diào),柔聲說道:“你……坐過來吧?!?/br> 病房沒凳子,我只好坐到了床邊。 許清眼眶有些泛紅,清淚滴了下來。 爾后,她抹了抹臉,竟然主動地拉住了我的手:“姐性格直率,說話可能重了。但真的,從來沒想過有人對我這么好……” 我手被她拉著,有些尷尬,不知道說什么。 許清抽泣了一會兒,見我尷尬的樣子,突然破涕為笑,反而將我往她身邊拉近了一些。 她仔細打量了我?guī)籽?,略帶嬌羞地低聲問道:“跟姐說實話,儂是不是饞姐的身子?” 第21章 江湖竄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