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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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不住。”蕭朔的嗓音低沉,柔和下一片暗流洶涌,“便和我說——” 云瑯抬手,用力抱住蕭朔。 他肺脈暗傷仍在,氣息不夠,卻仍半點不肯留余地后手,全不示弱地仰頭親吻回來。 蕭朔攬緊手臂。 帳子里的火盆不能時時攏著,煙氣太重,隔些時候便要通一通風(fēng)。此時新一撥火盆才燃起不久,還不及將帳內(nèi)重新烘得干燥溫暖。 涼潤的氣流里,灼人的急促氣息拂過皮膚,微微發(fā)燙,像是在燃燒。 近似搏斗的吻不能持續(xù)太久,云瑯低低咳了兩聲,胸肩顫了顫,摸索著牽住蕭朔衣袖。 蕭朔回攏住他的手,回應(yīng)似的用力一握,叫云瑯躺在自己胸肩,低頭看他。 云瑯這些天自覺進(jìn)補(bǔ),卻畢竟抵不過勞心勞力,叫帳簾縫隙透進(jìn)來的光影描過,琰王府精細(xì)養(yǎng)出的幾兩分量已又還了回去。 可云少將軍穿回鎧甲、重新提槍上陣,那雙眼睛卻比任何時候都亮,都更灼人。 “我不知道。” 蕭朔靜了一刻,放開云瑯腕脈,替他慢慢理順胸口氣息:“原來少將軍更喜歡青面獠牙的我?!?/br> “……”云瑯后悔方才沒咬他一口:“這事怎么還沒過去?!” 蕭朔有心同他說任誰聽了這般豐富的評價,三年五載怕也難過去,過個三五十年,怕也要拉出來好好聊聊。 他與云瑯自小在一處,深知云瑯脾氣??戳丝幢坶g氣鼓鼓的云少將軍,從善如流將話岔開:“我想同你賠的禮,并不在那些事之內(nèi)?!?/br> 云瑯頗懷疑:“你還能說出別的?” 蕭朔橫受他平白指責(zé),并不動氣,點了點頭:“我想賠的禮,是你當(dāng)初叫提親嚇得跑來北疆,去找三個戎狄部落打架?!?/br> 云瑯怔了下,轉(zhuǎn)回來:“這有什么禮好賠?” 蕭朔靜了一刻,緩緩道:“聘禮。” 云瑯:“……” 云瑯:“?” 蕭小王爺學(xué)問雖好,許多詞的用法,卻多少有失偏頗。 當(dāng)初那個文采斐然的“一尸兩命”,叫他任選兩個人命還是一個人尸,就已夠讓蔡太傅掄圓了胳膊拍十下戒尺。 端王叔王妃英靈在上。 小王爺學(xué)得太雜,連說要與人賠禮,賠得都是聘禮了。 “我那時候又半點沒想明白?!?/br> 云瑯咽了下,訥訥道:“你若真冒冒失失,拿著聘禮來北疆追我,我——” 蕭朔輕聲問:“如何?” 云瑯一怔。 “我知那時候,你的確半點也不曾開竅,只知道不愿意同人議親?!?/br> 蕭朔道:“故而先皇后與母妃一提,你嚇得沒忍住,抬腿便從京城跑了。 蕭朔:“從那以后,先帝便改了規(guī)矩,凡尚未及冠、養(yǎng)在宮中、腿比腦子快的三品朔方軍將軍,出京城必須要路引文牒?!?/br> “……”云瑯訥訥:“先帝是嫌只寫‘云麾將軍’四個字,這圣旨不夠長嗎?” 蕭朔那時人在旁邊磨墨,清楚始末:“先帝原本寫的是‘小兔崽子’?!?/br> 云瑯:“……” “我那日急著入宮,原本也是為了求先帝暫緩替你議親之事?!?/br> 蕭朔摸了摸云少將軍發(fā)頂:“你既跑了,自然也用不著求……先帝便問我,還有沒有什么別的想要的,允我一樁?!?/br> 云瑯忍不住好奇:“你說什么?” “無所求?!笔捤返?,“你自由自在、瀟灑一生足矣?!?/br> 云瑯一時不慎,險險叫他感動了一瞬,越想越不對,回神看他:“我一輩子沒有小姑娘議親,你就高興了?!?/br> 蕭朔抬眸,視線落進(jìn)云少將軍眼底。 云瑯當(dāng)初還陪王妃給世子相看過,看了一圈這個不滿意那個不合適,這才作罷。他萬萬想不到蕭小王爺這般不夠意思,坐直了還想譴責(zé),迎上蕭朔視線,念頭卻忽然頓了頓。 蕭朔知道了宮中有人替他議親,費盡心思親手替他做了北疆的沙盤木雕。又怕留不住云瑯,不眠不休,跨過陰山河套,蒙古草原,一路做到了昆侖山。 倘若……那時候,蕭小王爺冒冒失失,拿著聘禮,來北疆追他。 云瑯低頭想了半晌,胸口一熱,沒忍住樂了,又長長嘆了一口氣。 蕭朔喂飽了野兔,將親兵新從云州城里送的點心匣子拿過來,正替云少將軍倒茶,循聲低頭:“嘆什么氣?” “嘆你我錯失良機(jī)?!痹片樀?,“你若那時候便去找我提親,我一緊張,三五年不敢回京。到時你舉著聘禮在后面追,我?guī)е谇懊媾?,你接著追,我接著跑……?/br> “你追三年,我跑三年?!?/br> 云瑯長嘆口氣,從小王爺手里叼走了那一塊點心:“如今不要說北疆,你那沙盤所指之處,說不定昆侖山都是我們的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天還未黑透, 應(yīng)城下已擺開了慶功彰勝、接風(fēng)洗塵的流水席。 朔方軍寒酸慣了,幾時也不曾有過這般陣仗?;鸲焉霞苤镜浇顾纸瘘S的野羊,熱騰騰的白面餅, 酸甜涼潤的葡萄釀, 野藿菜混著鮮美的rou糜粥,滾沸的蔓菁燉羊rou溢開nongnong香氣。 云州府吝嗇久了,此次出手難得大方, 上好烈酒的醇香從泥封里沖出來,沖進(jìn)涼曠的淡白月色。 濃郁的rou香與酒香混進(jìn)夜風(fēng),在寬闊的曠野里蕩開,也悄無聲息地飄進(jìn)了應(yīng)州城。 城頭上,應(yīng)城太守連斟的臉色已黑得如同鍋底。 “朔方軍搞得什么名堂?” 他身旁的襄王幕僚皺緊了眉:“這是當(dāng)真狂妄到了這個地步,還是兵力馬匹不足, 示敵以弱弄出來的空城計?” 幕僚看著城下仿佛全無防備的朔方軍, 低聲道:“不論是哪個, 我軍若趁此機(jī)會,一鼓作氣沖出去, 說不定——” “我們是被圍的城, 外面的圍兵用空城計?!?/br> 金人將領(lǐng)掃他一眼,寒聲諷道:“你們漢人讀書讀傻了?沒看見林子里的人影刀尖?” 幕僚一滯,忽然回過神來,忙閉上嘴。 “朔方軍打了這些年埋伏, 風(fēng)吹草動不見人, 從不會出這種錯?!?/br> 又一個幕僚道:“只怕……這才是本意。” 那幕僚揣測著低聲道:“故作疏忽、藏實示虛。假若我軍當(dāng)了真, 一舉齊出,只怕要被狠狠打個措手不及。” “難說。”又有人道,“打了這些年仗, 早打殘打疲了,他們哪里來的這般軍心戰(zhàn)力?縱然軍心有,戰(zhàn)力還是能一下子補(bǔ)上來的?” 方才那幕僚愣了愣,有些遲疑:“不是來了鎮(zhèn)戎軍?那般浩浩蕩蕩……” “鎮(zhèn)戎軍,空架子?!?/br> 守城將領(lǐng)冷嘲:“整日里只管護(hù)送商旅、剿除匪患,北疆陷落前,打過最大的仗是跟山大王,有幾分軍力可言?” 那將領(lǐng)才因為搶糧之事被狠狠罰過,憋了一肚子氣,掃了一眼身旁,涼聲道:“竟還真有叫人唬住、乖乖退進(jìn)了這朔州城的,如今還在這里大言不慚,譏諷旁人——” 腰刀與鐵鞘擦出極刺耳的一聲響。 那金人殺意吞吐不定,刀刃抵在方才說風(fēng)涼話的將領(lǐng)頸間,再進(jìn)一步就能割破皮rou。 “夠了!” 連斟沉聲呵斥:“什么時候了,竟還在這里內(nèi)訌?!” 城上將領(lǐng)幕僚人人變色,齊齊閉牢了嘴。 金人入了應(yīng)州城,本就牽扯出無數(shù)麻煩。偏偏鐵浮屠又是受襄王所請才來的,竟連指責(zé)也不能,不止金人,應(yīng)城守軍也憋了一肚子的窩囊氣。 漢人與金人涇渭分明,水火不能容。先前打過一次,尚能克制,動得只是拳頭。 這一次……竟已直接動起了刀子了。 金人兇悍,又素來不講道理,說不定如何遷怒。應(yīng)城守軍幕僚圍在四周,眼睜睜看著那金將對同僚以刀相挾,竟無一人敢上前攔阻,個個心驚rou跳深埋了頭,生怕招惹到自己頭上。 “既為同盟,本就該守望相助,卻還在這里攻訐挑刺!” 連斟看向那被挾持的守城將領(lǐng),壓了壓眼底怒氣,厲聲道:“挑撥軍心,回去領(lǐng)五十脊杖!” 金人神色冰冷,鋒銳腰刀仍紋絲不動,貼著守城將領(lǐng)頸間的皮rou,雪亮鋒刃已割出一絲蜿蜒血色。 “……降三階,所部兵馬將糧草撥出一半,交予鐵浮屠處置?!?/br> 連斟咬緊牙關(guān),掃了那金將一眼,沉聲道:“是本官……治軍無方。替他賠罪,還請將軍海涵……” 那金將神色倨傲,掃了眾人一眼,回刀入鞘。 守城將領(lǐng)一言不發(fā),跪下磕了個頭,下城領(lǐng)罰去了。 連斟死死壓著胸口怒意,閉上眼站了半晌,重新看向城下熱熱鬧鬧的天地宴流水席。 兵無常勢,虛虛實實??稍俜钚性幍?,也總有表里之分,或是虛而示虛,或是示虛以實,總能讓人尋出個章法,從中周旋破解。 …… 偏偏如今這朔方軍的主心骨,無疑已徹底換成了京中那兩個災(zāi)星。不講章法、不按兵書,虛實亂成一套,半分也摸不出其中真正端倪。 出城,倘若中了誘敵之計,勢必死無葬身之地,多年苦心謀劃一朝傾覆。 不出城,就讓這些金人金兵在城中盤踞?;ハ嗫床豁樠鄄徽f,只看城中所余不多的糧草,難保何時便會激變—— 連斟心頭一震,緊走幾步,盯住城下rou香四溢的流水席。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xì),中原人其實吃不慣這般粗獷的純rou烈酒、野菜湯羹。故而城下的慶功宴再熱鬧,城頭上的漢人將領(lǐng)也無非只是揣摩用意,并沒如何受到牽動。 可城中……還有金人。 朔方軍常年駐扎北疆,飲食起居已同北疆部落近似,最清楚草原部落的喜好。 “快!”連斟緊走幾步,扯住幕僚急聲道,“快,去城中——” 幕僚叫他嚇了一跳,忙拱手受命:“去城中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