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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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陶溪飛一樣沒了影子。 “不錯,還能活蹦亂跳,說明心情沒受影響?!?周強十分欣慰的笑了。 陶溪一邊跑一邊暗罵周強找了個這么偏僻的旮沓角,他跑到教學(xué)樓時下課鈴聲已經(jīng)響了,他逆著樓梯間奔涌的人流,又一口氣爬了三層樓,跑到教室時班上人果然已經(jīng)走了大半。 楊多樂晚自習(xí)請了假,陶溪以為林欽禾會一下課就走,卻沒想到他竟然還在,但拎著書包顯然是要走了。 陶溪急忙伸出胳膊攔住林欽禾,喘著氣一頓一頓地問道:“我的,檢討書,通過了嗎?” 他因為喘氣微微張開紅潤的嘴唇,白皙的臉染上一層潤著細膩汗水的淡粉色,睫梢上掛著點水珠,緊張地看著林欽禾。 林欽禾微低頭看著陶溪的臉,很快移開目光,從自己桌上抽了一張紙巾遞給陶溪。 陶溪愣了愣,從林欽禾手里拿過紙巾,說了句謝謝,用紙巾擦著臉上的汗水,然后聽到林欽禾嚴(yán)肅冷漠的聲音:“還不夠深刻?!?/br> 陶溪手上一頓,將紙巾捏進手心里,睜圓了眼睛瞪著林欽禾,忍不住炸毛道:“這還不夠深刻?!” 他可是仿照了以前看過的黨員優(yōu)秀思想?yún)R報,黨員寫的都不深刻,那什么才深刻? 陶溪可不想再重寫一篇,他向林欽禾再走近一點,抬起眼睫用上目線看著林欽禾,放軟了聲調(diào)開始瘋狂暗示:“我還有好多作業(yè)沒寫,好多張卷子一個字都沒動?!?/br> 林欽禾似乎并不吃他這一套,冷峻的面容一丁點松動都沒有。 陶溪想了想,偏著頭仔細觀察林欽禾的神色,聲音放的更軟:“你不是說我的聽力書太舊了嗎?我聽你的話,又買了一本新的,今天晚上就要練聽力,真的沒有時間重寫檢討?!?/br> 他有些后悔之前向林欽禾承諾讓他寫什么都可以了。 林欽禾卻反問:“我有說讓你重寫嗎?” 陶溪一愣,他茫然地看著林欽禾,發(fā)現(xiàn)林欽禾眼底似乎有一閃而過的笑意。 他想努力去看那笑意是不是真的,卻又聽林欽禾說:“聽力書給我看看?!?/br> 陶溪覺得可能是自己看錯了,他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從抽屜里翻出那本自己從市里大書店剛買不久的聽力書,連著后面的磁帶一起遞給林欽禾。 此時教室里早已沒了其他人,前排的人走時順手關(guān)了前面的燈,教室里便只有最后一排燈依舊照亮最后的座位,和依舊沒有走的兩個人。 林欽禾拿過書很快地翻了幾頁,迅速下結(jié)論道:“這本也不行,題目太簡單,沒什么提升作用?!?/br> 陶溪“啊”了一聲,糾結(jié)著手指,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可我找不到更好的了?!?/br> 林欽禾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從抽屜里拿出一本厚重的書和一個裝著磁帶的透明盒子,遞到他面前,用帶著點命令的語氣說: “回去練這本聽力,每天做一套題目。” 陶溪愣怔地接過那本書和磁帶,他翻開書的扉頁,上面寫著疏朗俊逸的三個鋼筆字:林欽禾。 書顯然是新的,一套題都沒有動,那盒磁帶也是嶄新如空白磁帶。 他呆呆地看著手里的東西,覺得很重,又似乎很輕,好半天沒找回神。 “不想做?”?林欽禾問他,聲音低沉。 陶溪回過神,趕緊搖了搖頭,看著林欽禾說:“可如果我練了你的書,你練什么呢?” 這顯然是林欽禾新買了還沒做的書。 林欽禾平淡道:“我沒必要練?!?/br> “……” 那您買了帶來做什么?這就是有錢人的任性嗎? 陶溪搞不懂林欽禾怎么想的,但他不想白拿林欽禾的東西,便問:“那這本書多少錢?我明天把錢帶來給你。” 看這本書的制作就應(yīng)該很貴,可能要個百來塊,陶溪忍不住有些rou疼。 林欽禾皺眉道:“不用了?!?/br> 陶溪還沒來得及堅持,就看到林欽禾將那本他從書店買的被批的一文不值的聽力書連著磁帶一起放進了書包里,說:“作為交換,這本我拿走了?!?/br> 陶溪一愣,迷惑道:“可你不是說這本太過簡單沒有用嗎?” 這根本就不是等價交換。 林欽禾提起書包,漫不經(jīng)心道:“是啊,所以拿回去給我讀小學(xué)的表弟做?!?/br> “!” 陶溪瞪著林欽禾,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他剛要表達不滿,下一秒林欽禾就伸出一只手,向他的眼睛伸來。 陶溪下意識閉上眼睛,感覺到右眼角有溫?zé)岬挠|感,他忍不住屏住呼吸,睫毛輕顫,感覺到有手指從他眼角薄弱的皮膚上向一旁捻去了什么。 等手指離開后,他睜眼一看,發(fā)現(xiàn)林欽禾的手上竟是一小塊紙屑,應(yīng)該是剛才擦汗的時候留下的。 他心跳莫名變快,看著林欽禾將手指上的紙屑隨意捻掉,那道溫?zé)岬挠|感似乎又回到了右眼角,長出腳飛快地爬到他的心臟輕輕撓著。 陶溪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眨了幾下眼睛,虛張聲勢地責(zé)怪道:“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他竟然就眼角黏著塊紙屑和林欽禾說了這么久的話! “我怎么知道,長你眼睛旁你都看不到。”?林欽禾唇角微微掀起,然后提著書包向門口走去。 陶溪一怔,他確定剛才沒看錯,林欽禾確實是笑了。 然后又氣惱地想,他又不是蜻蜓,當(dāng)然看不到眼睛旁的東西! 陶溪關(guān)好教室的燈,又用鑰匙反鎖了教室門,反復(fù)檢查門關(guān)好后,才雙手抱著林欽禾給的聽力書和磁帶向宿舍樓走去。 此時已是九月下旬,晚上多了一絲涼氣,昏暗的校園里浮動著淡淡的桂花香氣,陶溪深吸一口氣,想著林欽禾聞到香味肯定會難受。 但他現(xiàn)在聞著桂花香卻高興的要飛起來了。 林欽禾似乎并不討厭他。 他想起林欽禾對他說,好好回應(yīng)真正對他好的人。 那時他便決定,他要努力對林欽禾好。 可自己好像并不能給林欽禾帶來什么好處。 陶溪一路思考著回到寢室,徐子淇戴著耳機似乎在聽英語,潘彥一邊嘆氣一邊畫畫。 “溪大!您可算回來了!快來幫幫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畫了!”?潘彥一見到陶溪進來就像黃鼠狼見了雞,張牙舞爪地撲將過去。 陶溪身手靈活地躲過潘彥,護住懷里的聽力書,毫不留情地拒絕:“不行,我今晚要練聽力?!?/br> 潘彥哭唧唧控訴:“你忍心對你身在苦海的室友見死不救嗎?!”?他突然發(fā)現(xiàn)陶溪好像沒以前好說話了。 “忍心?!?陶溪冷酷道。 這時候就是地震來了,他也要先練一套聽力題。 陶溪先去衛(wèi)生間仔細洗了個手,然后拿出自己的復(fù)讀機,打開磁帶盒,這才發(fā)現(xiàn)磁帶什么商標(biāo)都沒有,只有分別貼著帶有數(shù)字1234的標(biāo)簽紙。 沒想到制作這么精美的書,磁帶倒包裝的挺簡單。 他裝好磁帶,插上耳機,認(rèn)真地做完了一套題,發(fā)現(xiàn)這題目真的很難,一對答案錯了好多道。 難怪林欽禾說他買的書太簡單,他又反復(fù)聽了幾遍錯題后才合上書,去衛(wèi)生間洗澡。 陶溪洗完從衛(wèi)生間出來的時候,看到徐子淇站在自己的桌子前翻他的聽力書。 他幾步?jīng)_過去,用力拍開徐子淇的手,將聽力書拿起來護在懷里,臉色陰沉地看著徐子淇,冷聲道:“誰允許你動我的東西?” 他將“我的”兩個字壓的很重。 徐子淇怔了下,握住自己被打的生疼的手腕,陶溪的神色很可怕,竟讓他生出了一絲懼意,然而很快這點懼意就被惱怒掩蓋。 “我就翻一下,又沒有弄壞,你這么小氣干什么?!” 徐子淇看了眼已經(jīng)有些紅腫的手腕,憤恨地瞪著陶溪,陰陽怪氣道:“而且這本書分明寫著林欽禾的名字,誰知道你是不是偷的他的?” 這本聽力書他曾經(jīng)看到過,是一個知名英語教授編了給自己和朋友的孩子練習(xí)聽力用的,根本沒有上架對外銷售過,林欽禾有不奇怪,但怎么可能給陶溪? 他曾在一班待過兩個月,也試圖巴結(jié)過林欽禾,但從來沒有成功過,林欽禾從來不會給任何不熟的人好臉色。 “偷”這個字刺激到了陶溪,合著早上的事一起讓他不爽到了極點。 他在這個學(xué)校裝孫子這么久,無非是想好好留在林欽禾身邊,可如果有人動了林欽禾給他的東西…… 陶溪看著徐子淇,冷笑一聲,猛地踹了一腳徐子淇的椅子,哐當(dāng)幾聲重響,椅子被踹的飛到寢室門才又反彈回地上。 徐子淇被這劇烈的動靜嚇的接連后退幾步,面色煞白,像看瘋子一樣看向陶溪。 陶溪看他的目光太過陰沉尖銳,他一直以為這個從農(nóng)村轉(zhuǎn)來的學(xué)生軟弱膽小,何曾見過他這樣可怖的一面? 陶溪將手中的聽力書輕輕放到桌上,向徐子淇緩步走近。 徐子淇竟有一種自己要被打的預(yù)感,他忍不住又后退了幾步,直到退到門邊躺著的椅子旁,指著陶溪色厲內(nèi)荏道:“你,你干什么?!打人是要被處分的!” 陶溪笑了一聲,眼底卻有一股狠勁兒,盯著徐子淇譏諷道:“就你這弱雞身板,也配被老子打?” 他在清水縣打過的人哪個不比徐子淇人高馬大?哪個不是向他低頭認(rèn)輸? “你說什么?!” 徐子淇不可置信,陶溪分明還沒他高,比他白瘦,竟罵他弱雞?!他握緊拳頭,雙眼冒火地瞪著陶溪,想破口大罵,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沒膽子開口。 然后他膽戰(zhàn)心驚地看到陶溪走到離他三步遠的地方站住,對他咬著字說道: “徐子淇,我忍你很久了,你給我聽好,這本書是林欽禾送給我的,那就是我的,你要再手長碰我的東西,下次我踹的可不是椅子?!?/br> 陶溪甩下這句話,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繼續(xù)做題。 徐子淇僵立在原地,胸口劇烈起伏,他竟絲毫不懷疑,如果他再碰陶溪的東西,陶溪真的會說到做到。 可憑什么? 憑什么林欽禾會給陶溪這么珍貴的書,陶溪一個毫無背景的窮學(xué)生又憑什么威脅他? 徐子淇臉上青紅交錯,好一會后才把腳邊的椅子拿起來放回原位。 他放椅子的時候故意聲音重了點,陶溪抬頭冷冷看了他一眼,徐子淇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又覺自己這樣太慫,便用力瞪著陶溪,想找回幾分氣焰。 陶溪竟勾起嘴角輕笑了聲,眼底是顯而易見的輕蔑! 徐子淇氣絕,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尖酸道:“就算你巴結(jié)上林欽禾又怎樣,就你那周考成績,期中還不得被甩到三班去?!?/br> 陶溪倒不曾想這人還打聽到了他的周考分?jǐn)?shù)并給他排了名,他繼續(xù)低頭做卷子,漫不經(jīng)心道:“是嗎?那我們走著瞧。” 徐子淇突然想自扇巴掌,他為什么要立flag! 但他又想,陶溪除非是個天才,不然不可能兩個月飛進前五十名,他到時候一定要用成績好好羞辱一番這個暴力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