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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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繼續(xù)問:“尋常郎君如他這個年紀(jì),已是何光景了?” 二人默然不語。 “不想答?那我替你們答?!?/br> 宋氏冷笑:“尋常郎君如他這個年紀(jì),早就成了親,孩子都上童學(xué)了?!?/br> 說完這些,又強調(diào)道:“他年歲不小,也該定下來了,難道說,你們就不想有個主母能管一管你主子?” “……” 這是他們能決定的嗎? 別說祝金了,棲桐也不敢接話。 逼壓的氣息漸大,宋氏再度開口了:“往日,你們盡跟著他往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跑,我知這不是你們攛掇的,可主子不學(xué)好,你二人作為貼身伺候他的,多少也有些責(zé)任,我這話,你們可認(rèn)?” 敢不認(rèn)嗎? 棲桐與祝金雙雙認(rèn)罪:“太夫人教訓(xùn)得是?!?/br> 宋氏滿意地點點頭:“那你們也很該上些心了,那岳府小姐我瞧著是個好的,與你們主子再相襯不過。你們主子是個混的,不知道會說些什么做些什么,他要有什么做得不對的,你們得及時糾正,岳小姐在你們主子那兒受了委屈,你們也得安慰,我這樣說,你們可明白我的用意?” 得,這還能不明白嗎? 太夫人方才說得那樣清楚,不就是要讓他們明白,她早就知道這事? 而且太夫人不制止,也不責(zé)怪二小姐,反和二小姐沆瀣一氣… 棲桐感覺自己主子有些可憐,按太夫人的心思,是恨不得摁著他的頭去拜堂,把那岳府小姐給娶了。 這樣一想,他對那岳府小姐更不喜了。 這樣有心計,居然還俘獲了太夫人,真是小瞧她了! 棲桐腦子里轉(zhuǎn)了一圈,才想敷衍著應(yīng)過,又聽宋氏開腔了:“莫要給我陽奉陰違,否則,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們兩個?!?/br> 聞言,棲桐與祝金打了個冷顫,唯唯諾諾地應(yīng)了。 *** 接近日暮時分,鐘氏才拖著一身疲憊回到岳府。 她的遭遇,果然與彭慈月的夢境一模一樣。 平日里都有來往,且表面關(guān)系還不算差的,都換了幅臉孔。 或是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敷衍話、風(fēng)涼話,或是連見都不愿見,根本沒有人愿意上奏本給岳憬求情。 數(shù)來數(shù)去,唯一愿意幫忙的,竟然只有隔壁駱府。 只是他們一家在泰泗待了幾年,回都京才沒多久,能力委實有限,所以這心意是有了,但作用甚微,甚至連去大理寺探監(jiān)的機會都幫求不來。 四處碰壁,一日嘗盡世情冷暖的鐘氏免不了掩面嗟嘆,一面怪自己無用,另一面,又擔(dān)心丈夫在大理寺獄中受苦。 岳清嘉不方便說自己私下去求了博安侯,還要給對方當(dāng)丫鬟,只能盡力勸慰老娘,說一些吉人自有天相的話,再勸她注意身體,不要憂累過度,犯了舊疾。 而彭慈月也不好提自己那帶有預(yù)知的夢境,只能顧好府里的事,盡量不讓鐘氏分心添憂。 翌日,岳府的母女二人為了營救岳憬,分別于前后腳出了府。 博安侯府的西角門外,岳清嘉解下裹在外邊的披風(fēng)交給凌姜,便徑直下車,去了康子晉的居院。 棲桐肅立著,給她傳達(dá)任務(wù):“除樓上書房外,這院子里的灑掃都由岳小姐包攬,可有問題?” 岳清嘉立正敬禮:“沒有問題,保證完成任務(wù)!” 棲桐看不懂她奇奇怪怪的動作,也不想跟她多搭話,把人帶到仆工房,便轉(zhuǎn)身走了。 岳清嘉對著小房子里灑掃用具犯了會兒難,就決定得先把地給掃了,不然一會兒家具擦干凈,掃地的灰塵揚到上頭,等于白干一場。 她吃力地端起個雖然小但很沉重的木盆,走到中庭看了一圈,也沒瞅見個水井。 恰好祝金從院外走進來,她趕忙跑了過去,逮著人問:“大俠,能告訴我,該去哪兒打水嗎?” 祝金被叫得黑臉又是一紅。 也許是給戴了高帽子,他瞬間俠氣沖天:“這盆太重了,你等著,我去幫你提兩桶來。” 岳清嘉彎著眼派起好人卡來:“大俠這樣助人為樂,真是個絕世好人。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正當(dāng)岳清嘉在努力和同事套關(guān)系時,樓上的書房中,康子晉走到支摘窗旁。 院中修竹剛勁,靜湖中的筍石明凈如妝,秋陽照在陶塑的屋脊之上,照射出星瀾微光。 從他這處望出去,整個中庭一覽無遺,所以庭中的動靜和場景盡數(shù)落入他眼中。 而在離腰門不遠(yuǎn)的地方,他那位才收來的‘侍女’,正在和祝金說著話。 即使是穿著裁制簡單的侍女裝,也掩蓋不住她姣好的面容。 在與人說話,桃腮微提時,那兩顆酒泉一般的笑靨便隨之凹現(xiàn),更是俏得讓人瞇眼,加上身段小巧玲瓏,似玳瑁珠花一般,直叫人移目難忘。 而與她對立的祝金,則明顯有些手足無措的緊張感。 連惡犬都能馴服的黑臉漢子,這會兒卻大著舌頭,連話都說不利索。 康子晉眸光不變,回到方桌前,繼續(xù)處理事務(wù)。 沒過一會兒,他壓下眉目來。 窗口清風(fēng)徐送,紫金爐中,令人醒神的熏香裊裊,他卻無端感到有些心神發(fā)躁。 康子晉再度起身,端起茶水,潑滅香爐中的火星,離開悶氣的書房,打算去樓下透透氣。 才下到轉(zhuǎn)角,就見小姑娘抱著把比她還高的掃帚立在下頭,揚起臉來,沖自己露齒一笑:“侯爺早上好呀,吃了嗎?” 一時間,康子晉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倒也不是怕她,而是她這幅模樣,明顯是聽到下梯的聲音,特意在這處守著自己,他若下去了,指不定又得被纏住。 可才要轉(zhuǎn)身上樓,康子晉卻腳尖一轉(zhuǎn),還是負(fù)手走了下去,對笑得舒眉軟眼、諂媚無比的人說了句:“去洗把臉?!?/br> 見她露出不解的神色,康子晉眉心微緊:“你見哪家府上的丫鬟,像你這般濃妝艷抹的?” 這就真的冤死岳清嘉了。 她接連幾天都沒睡好,早上起來的時候,邀春硬拉著,給她臉上打了層薄粉,蓋蓋黑眼圈而已,跟濃妝艷抹實在不搭邊。 見岳清嘉腮幫微鼓,康子晉眼眸黑泠泠的:“岳小姐既不聽本侯的吩咐,那便請回罷,我博安侯府使喚不起不聽主子話的婢女?!?/br> 岳清嘉強顏歡笑:“等祝大俠把水給打回來,我就去洗?!?/br> 祝大俠? 康子晉不自覺繃起臉來:“本侯內(nèi)室還有些溫水,應(yīng)當(dāng)還未涼透,可借岳小姐一用?!?/br> 岳清嘉發(fā)愣:“這、這不好罷?” 這回,康子晉連下頜線都繃得緊緊的:“放心,那水本侯沒有用過,還是說,岳小姐很嫌棄本侯?” 岳清嘉否認(rèn)三連:“沒沒沒、不是的、我不嫌棄,對我來說,侯爺?shù)哪_丫子都是香的?!?/br> 為了增強說服力,她急中生智,順勢拍起馬屁來:“那啥,昨天那雙鞋雖然放了很久,但還能聞到一股清香,侯爺是不是有腳香呃、體香?” 對方?jīng)]有反應(yīng),好像…這馬屁沒拍到位? 岳清嘉訕訕地放下掃帚,去了康子晉的臥房。 不多時,就回到院子里去交差:“洗干凈了,保證丁點粉脂都沒有,侯爺滿意嗎?” 她著急交差,只胡亂抹了幾把臉,那盥洗架上掛著幾匹雪白布巾也不敢貿(mào)用,現(xiàn)下頂著一張掛了水珠子的臉,卻更如出水芙蓉般,白嫩又水靈,無端惹人垂涎。 恰好祝金提了兩桶水回來,見了她這模樣,差點把水給灑了。 康子晉的眉眼已經(jīng)壓得不能再低了,他冷聲吩咐祝金:“去備馬,隨我出府一趟?!?/br> 祝金傻了眼:“主子,不是說讓我歇息半日么?” 康子晉睨他:“棲桐有事要辦,且本侯看你精神得很,用不著歇息?!?/br> 聽到他要出門,岳清嘉費力地拖著掃帚靠過去:“侯爺要去哪兒?需要我隨侍嗎?” 康子晉轉(zhuǎn)眸:“岳小姐很關(guān)心本侯的去向?” 當(dāng)然關(guān)心了! 岳清嘉點頭如搗蒜:“侯爺不是讓我伺候你嗎?做丫鬟的,不是要跟在身邊才叫伺候?” 康子晉默了幾息,忽而翹起嘴角,笑意中帶著些頑劣:“也好,那你便隨本侯一道罷。” * 跟著出去,到了目的地后,看到入云閣幾個大字時,岳清嘉傻眼了。 她放下車簾,呆滯地轉(zhuǎn)頭,確認(rèn)道:“我跟著進這種地方,不太合適吧?” 康子晉撣撣袍角:“岳小姐方才說的話,轉(zhuǎn)眼便忘了么?做丫鬟,需得跟在身邊才叫伺候?!?/br> 岳清嘉的眼神很是一言難盡。 豈可修啊!這逼特么,叫她來看十八禁么? 難道他干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時,喜歡聽人應(yīng)援喊加油? 囁嚅半晌,岳清嘉還是開口問道:“侯爺辦事,方便讓人旁觀嗎?” 話音才落,周邊的空氣凍結(jié)了好一會兒。 半晌后,康子晉勾起眉梢,戲謔道:“今日只是來此聽聽曲兒罷了,岳小姐腦中在想何事?” 岳清嘉神情閃爍,頭搖成了撥浪鼓:“沒、沒想什么?!?/br> 她忽然站起身,差點撞到車頂蓋。 康子晉下意識把身子一提,見她用手撐住了,便若無其事地靠回車壁,只低叱一句:“毛手毛腳的做什么?” 岳清嘉貓著腰:“侯爺能稍微等我一會兒么?我去買點東西?!?/br> 明明是征求的語氣,可她說完這話,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下了馬車,跑得不見人影。 祝金掀開車簾,正想問岳清嘉的去向,就被康子晉給瞪了:“本侯有答應(yīng)讓她去?” 祝金刮了刮耳背,甚感無辜。 問他作甚?他在車頭,明明什么都沒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