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果心急火燎地淘米煮飯，在灶里塞了一把干柴燉骨頭湯，再去擇菜洗菜切菜，等幾個菜洗好切好,飯也正好也熟了,忙把飯盛出來放著,再接著刷鍋炒菜，幾個菜炒好時(shí)，已花費(fèi)了不少工夫。怕阿寶等不及，便將先炒好的幾個菜并米飯用托盤托了，端到阿寶房門口，高聲喊道：“小姐，菜好了——”

    阿寶沒有聲音，桑果便疑心她餓著肚子睡著了，忙又揚(yáng)聲喊道：“小姐，菜好了！快起來吃飯！湯也快好了——”正要推門進(jìn)去，卻見房門從里面被打開，頂著一頭亂發(fā)的錦延趿著鞋子，半敞著胸膛，伸手接過她手中托盤，伸出一根手指“噓”了一聲，道：“莫吵?！?/br>
    桑果張著的嘴久久合不上，傻傻地站在阿寶的房門口，一顆心如同灶房里正在燉的那鍋骨頭湯，咕嘟咕嘟地往外冒著小泡泡，內(nèi)里早已酥軟一片，氤氳出來的霧氣如同涓涓細(xì)流，曲曲折折地匯入門口鏡湖中去了。

    錦延開始讓人往阿寶的房中搬他的衣物棋盤書劍等，阿寶哀嘆：哎呀呀，我的地方這么小，你都給我占滿了！哎呀呀，怎么搬來一堆東西，就是不見有銀子？

    錦延便與她說道：“要不你搬到我的房中也可?！?/br>
    阿寶笑問：“你的兩個老婆難道不會吃醋么？”

    錦延想了想，也笑道：“我兩個老婆好像從來都沒有吃過醋，大約她們加起來都不如你會吃醋?！?/br>
    阿寶歪頭想了想，又搖頭道：“我一輩子都住在我的渡月居里，哪里也不搬?！?/br>
    錦延看她一眼，沒說什么。

    阿寶這一兩年間時(shí)常做噩夢。

    有時(shí)是一個面目模糊的人跟在她后面追她，她心里著急，卻提不起腳，邁不動腿，眼睜睜地看著那個面目模糊的人追過來，將要靠近她時(shí)，她必定要嚇醒；再不然就是睡得好好的，忽然一下子如同跌入萬丈深淵般的一個踏空，腦子里一個激靈，就此嚇醒了。醒來后則是一身冷汗，再接下來必然是睜著眼睛直到天亮?xí)r才能再次入睡。

    自錦延過來后，她漸漸地不再做這兩個從前常做的噩夢了，有時(shí)夜里偶爾醒來，抬眼便是他的胸膛，她便覺得莫名的安心。

    只是她的屋子小，床也不寬，因桑果瘦小，從前與桑果一起睡時(shí)，倒不覺著擠。錦延身形高大，與他擠在一處，動不動就要出一身薄汗，因此阿寶甚是煩惱，怪不好意思地與他道：“還是換個大些的床吧。”

    錦延想了想，搖頭道：“不用換，這床正好?！庇旨{悶問，“我都不嫌小，你嫌什么？”

    阿寶雖然是無名無分，獨(dú)居一隅，但府里頭的人如今對她也是有言必從，但她縱然再厚臉皮，也不好意思開口吩咐人給她換個大床，好在擠著擠著也就習(xí)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月末有點(diǎn)忙，只能一周兩更，等過了月末就好了。不過話說回來也差不多發(fā)了三分之二了。

    作者6/27日開始發(fā)文，第一次發(fā)文不懂，一天上傳了20章左右，把存稿都發(fā)完了?，F(xiàn)在才7/25，不到一個月的時(shí)間，準(zhǔn)確來說是28？29天，已經(jīng)發(fā)了56章了，所以平均是1天/2章的速度，實(shí)際上已經(jīng)很快了。

    第一次發(fā)文，什么也不懂，導(dǎo)致忽多忽少，給大家造成這種更新慢的錯覺，作者道歉，鞠躬，請?jiān)弤~~~

    ☆、莫家阿寶（四十七）

    阿寶如今沒事時(shí)，喜歡抱著毛球去錦延的書房翻閑書看。毛球蹲在他這一邊，阿寶依偎在他的另一邊，一左一右，像是他的兩個護(hù)法，又像是他的小尾巴，他走到東，她和毛球便跟到東，他走到西，她和毛球便跟到西。

    錦延向來話不多，從不談及自己如何如何，是以阿寶對他從前的事也所知無幾。若是嫁給尋常的相公，依著阿寶的性子，成親第二日便要“你家中人口多少？有田地幾畝？家有幾間房屋？馬車幾輛？仆從婢女有多少？俸銀一年幾何？能否交給我來收著？”地問個不住了。只是，唯獨(dú)對他不能也不敢問。怕問出他的那些傷心事，也怕因他的傷心事而勾起她自己的傷心事。

    有時(shí)她書看的膩了，便去折騰毛球，或是給它身上編無數(shù)個麻花辮，打扮得花枝招展；或是教它作揖打拱，哼小曲兒。在她的悉心教導(dǎo)之下，毛球倒也修了一身的才藝。

    多數(shù)時(shí)候，她看她的閑書，他做他的閑事，毛球打它自己的呼嚕，兩人一狗，像是上輩子就這么在一起了似的閑適隨意。

    直到有一次，阿寶翻找閑書，無意在書架上看到一本發(fā)黃《九章算術(shù)》，書中露出書簽的一角，想來是他近幾日正在看的。阿寶一時(shí)手癢，便拿過來隨手翻了翻，誰料卻見書簽下頭還有一新一舊、疊得板板正正的兩方帕子。新的還有隱約香氣，舊的已被洗的發(fā)薄透亮，上頭有幾處脫了絲，又有幾處陳年污跡。

    阿寶原不當(dāng)一回事，只是生性促狹，便將這兩塊羅帕抽出來，猛地在他面前抖開，口中取笑道：“這兩個寶貝，可是你從前的相好送與你——”一眼瞥見新的那塊羅帕一角繡著一個清清楚楚又圓潤可愛的“嬌”字，便有些笑不下去了。

    這樣的帕子也是她從前常常搶來用的，是以一眼便能認(rèn)出是誰的。

    錦延面色驀地陰沉下來，一把將她手中的帕子抽走。阿寶又是詫異又是心慌，心跳快得厲害，適才想說的下半截促狹話自然也忘了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