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嫻貴妃也很迷惑，想不明白怎就成了這個局面。

    她把握十足，捏住了姜漓的命脈，篤定了她這回不會有好下場，結(jié)果卻成了一股助力，親手將姜漓送到了婕妤的位置上。

    太上皇后宣韓焦和皇上時，嫻貴妃也在。

    本是一人安靜地坐在一旁，皇上和太上皇后起爭執(zhí)的那陣，嫻貴妃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出。

    她是親眼見證了皇上是如何護姜漓。

    那番清冷的性子，爭起一個人來，一身的霸氣，渾然天成，嫻貴妃直瞧得芳心大亂。

    可諷刺的是，讓他相護的那人，卻不是她。

    嫻貴妃氣急，“本宮日防夜防，防榮華殿的那位，如今倒是半路殺出個妖精來，竟讓本宮丟盡了臉面?！?/br>
    嚴(yán)嬤嬤只能相勸，“姜漓的名分是遲早的事，進(jìn)了御前，替陛下上夜，怎可能再放出宮，奴婢瞧著，倒也不全是壞事，起碼搬出了長春殿，離陛下遠(yuǎn)了，往后要見一面，可就得離幾個宮，豈能再日日伴君?！?/br>
    嫻貴妃的火氣一時半會兒降不下來，直罵了幾聲，“狐貍精。”想不過，回頭就沖著嚴(yán)嬤嬤紅了眼圈，“她到底用了什么本事，竟讓陛下維護至此，還同姑母翻了臉，還有表哥，明明就是有婚約在先，世子夫人都滿足不了她，你說說，她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嫻貴妃那頭不好過，惠貴妃也不好過。

    先是瞧見了那簪子，后被王嬤嬤甩了臉，一口郁氣還未緩過來，便聽說那宮女已經(jīng)成婕妤了。

    “人還是韓世子的未婚妻，說是內(nèi)務(wù)府去年選秀的名冊出了問題，弄錯了人，這話也就拿出來糊弄人，名冊要是出了問題，韓國公不早就有動靜了？姜家又豈會不吱聲？”

    玲瓏只覺得不可思議，憤慨之后，便是一臉的不甘。

    皇上自登基后，何時這般用心待過主子。

    “行了，小心禍從口出，圣上的心思，豈敢隨意揣測?！被葙F妃止住了玲瓏，可那眼里的淚還是沒止住。

    玲瓏瞧著心酸，啞聲說了一句，“這好端端的，怎就突然都變了呢......”

    惠貴妃凄涼地一笑。

    早就變了。

    那雙眼睛每回瞧了，就似是從未熟悉過，陌生的讓她生寒。

    當(dāng)初她熟悉的那個人，就似是早已死在了那場戰(zhàn)爭上。

    惠貴妃坐在門前，瞧著那天色一點一點的沉下來，直到最后的一絲余暉退盡，才同玲瓏道，“明兒派份禮，同姜婕妤道賀一聲吧?！?/br>
    **

    姜漓搬去了長春殿。

    乾武殿內(nèi)，又只有高沾守在了御前。

    一場梅雨過后，多地呈上折子，大大小小的災(zāi)情，齊齊報上來，周恒瞧完了，天色已經(jīng)擦黑。

    往日有姜漓伺候，每回一到黃昏，案前香爐子里的熏香便會重新?lián)Q一爐。

    周恒今日翻完折子，偏頭見那青煙彎彎曲曲，似有似無，捏了捏額頭，昏昏沉沉之時，喚了一聲，“過來?！?/br>
    待高沾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周恒抬頭，見是高沾那張臉，眼里閃過一絲細(xì)微的怔愣。

    高沾便知，陛下喚的人不是他。

    “陛下有何吩咐？”

    “下去。”周恒轉(zhuǎn)頭繼續(xù)翻折子。

    高沾瞧了一眼那滴漏，提醒道，“天色晚了，陛下安置吧?！?/br>
    周恒沒動。

    高沾知道，陛下這毛病怕是又要犯了，這番坐下去，大抵今夜又沒個好覺。

    姜主子沒來之前，陛下的這毛病，無藥可醫(yī)，后來有了姜主子，陛下好不容易能睡個好覺，如今，卻又回到了之前。

    姜主子雖被封了位份，但也限制了許多，不同往日當(dāng)宮女時自在，能日日伴在陛下身旁。

    是以，陛下最開始并未急著收了姜姑娘。

    這些高沾都看得明白。

    高沾趁著周恒看折子時，悄悄出去了一趟，再進(jìn)來，便同周恒道，“這幾日夜里悶熱得很，殿下今夜要不去含熏殿歇息？”

    片刻，周恒應(yīng)了一聲，“嗯?！?/br>
    天色黑透了，周恒才出了乾武殿。

    含熏殿是偏殿，因周恒時不時過來居住，每夜都有人守著，周恒到了殿門前，里頭燃著燈火，周恒并未察覺出異樣。

    跨過門檻后，才見到燈火下立著一道倩影。

    姜漓垂目，似往日那般上前喚了聲，“陛下。”

    封了婕妤后，姜漓碧色的衣裳換成了一身桃粉，蝴蝶盤扣上的立領(lǐng)，裹著那雪頸，瑩白的膚色映出淺淺的一層粉，猶如初綻的桃瓣。

    周恒的臉色并沒多大意外，腳步走了過去，“嗯。”

    姜漓早已在屋里熏好了香。

    適才高沾派劉貴過來傳話，說怕陛下睡不好，夜里離不得熏香，要她去含熏殿焚爐香，她便來了。

    剛忙完，屋外就有了腳步聲。

    如今兩人撞上，姜漓不知該走還是該留。

    周恒立在了她跟前，問了聲，“住的可習(xí)慣？”

    姜漓垂目道，“多謝陛下，都好?！?/br>
    周恒往榻前走去，姜漓忙望了一眼門前，卻沒見到高沾，只好又上前伺候周恒脫靴。

    姜漓跪坐在他跟前，這回那頭上再也不是一頭素發(fā)。

    那白玉簪子插在了上面。

    倒是學(xué)乖了。

    周恒瞧著她微微露出的一點額頭，自行蹭了旁邊的便鞋，起身往浴池走去。

    姜漓立在身后，又往門口看了一眼。

    正巧周恒回頭，掃了她一眼，直接滅了她希望，“留下。”

    待一切收拾妥當(dāng)，姜漓同往日上夜一般，只留了一盞微弱的燈放在稍間，朦朧的光線溢進(jìn)來，瞧得模模糊糊。

    周恒依舊坐在床沿上等她。

    姜漓并非頭一夜與他同榻，可今夜卻不一樣，她已經(jīng)是他后宮里的嬪妃，無論發(fā)生什么何事，都合乎常理。

    且今夜那床榻上，只有一床錦被。

    姜漓躺上去，閉上眼睛，不敢去動那被褥，床前的落幕卻是遲遲不落，身邊的人也沒有動靜，正忐忑時，周恒道，“不必再合衣。”

    以前她陪|睡，隨時都得起來伺候，皆是合衣躺下。

    姜漓繃直了身子，沒動。

    周恒也沒動。

    僵持了一瞬，姜漓終是坐起了身，伸手去解那蝴蝶盤扣。

    周恒沒再看著她。

    窸窸窣窣的聲音后，姜漓再次躺下，周恒手一伸，將錦被分了一半過去。

    一股溫溫?zé)釤岬捏w溫，從被褥下慢慢地溢過來，姜漓又聞到了那股淡淡的檀香味。

    味道并不濃烈，卻鉆進(jìn)了她腦子。

    周恒終是將那幕簾放了下來。

    姜漓的心跳的厲害，起初，并沒有半點睡意，后來，被身旁的那股暖意一烘，漸漸地有了倦意，竟是不知不覺磕上了眼睛。

    一陣迷糊后，跌入了夢中，姜漓聽到了母親的聲音。

    “阿漓?！?/br>
    她又回到了秦府。

    周恒的瞌睡一向很淺，身旁一陣急促的呼吸聲傳來時，周恒睜眼測過頭，眉頭輕擰，低聲喚道，“姜漓。”

    姜漓沒醒。

    周恒起身拉開幕簾，微弱的光線下，那汗珠子沾在姜漓的額頭上，已浸濕了一片發(fā)絲。

    周恒的手從被褥下伸了過去，將她緊捏的拳頭攤開，捏住了她手心，又喚了聲，“阿漓。”

    那急促的呼吸聲，終是慢慢地平復(fù)了下來。

    直到歸于平靜，周恒才挨著她躺下。

    兩年的久財崖藥谷，他就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名字。

    “我叫阿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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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女鵝的馬甲被扒了一層，公平起見，狗皇的馬甲也得脫一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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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兩年前，林常清給他做了削骨，頂替了戰(zhàn)死的太子。

    削骨后，他發(fā)了一場高燒。

    雖昏迷不醒，但神智還在。

    幾度徘徊在黑不見底的深淵，也曾極為的煎熬，后來屋里進(jìn)來了一位姑娘，坐在床邊同他說了很多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