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高司瑋覺得自己跟于渃涵說話有點費勁。從一進入這個房間開始,他就覺得很不對,于渃涵可能就是要故意刁難他,有求于人就是矮人一頭,于渃涵說什么他都得聽著。他漸漸產(chǎn)生了一些抵觸情緒,可是理智告訴他,他得接受這個現(xiàn)實。 “如果是幾個月之前,錢確實非常打動我。”于渃涵說,“不過你也知道風(fēng)從賣得有多好吧,我現(xiàn)在不缺錢,自然也就不在乎錢。如果你們只能拿出錢來,這個東西對我而言會有吸引力嗎?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高司瑋說:“那你還想要什么?我能辦到的都可以?!?/br> 于渃涵說:“我讓你退出聚星,你能辦到么?” 高司瑋干脆把頭偏向了一邊。 于渃涵一下子就笑了出來,她站起來仿佛順手一樣輕輕拍了拍高司瑋的臉,說道:“我開玩笑的,你也信???” 高司瑋盯著于渃涵,鼻間聞到了于渃涵身上若隱若現(xiàn)的香氣,似是手指帶來的。 于渃涵走到了窗邊,望著外面的天空,雙手隨意抄在口袋里,背對著高司瑋說道:“小高,你來之前自己就沒點心理準備嗎?你說你弄出來這么一堆事兒,我能不恨上你嗎?我說過,我最討厭被人騙的,譚章是什么下場,你又不是不知道?!?/br> 高司瑋說:“我沒有騙過你?!?/br> “是嗎?”于渃涵說,“你說你喜歡我,然后就做著背叛我的事情?”她很少把這種涉及感情的字眼掛在嘴邊,如今這么一提,高司瑋心里震了一下。他立刻冷靜下來,謹防自己陷入于渃涵的什么全套里,說道:“是你自己不在乎的?!?/br> 他很愛于渃涵,只是于渃涵從不把他的感情當一回事,現(xiàn)在反過來指責(zé)他的欺騙與背叛,這難道就是成立的嗎? “對,我不在乎?!庇跍c涵自言自語,“難道我還不在乎你嗎?” 她回過頭來,對高司瑋說:“我叫你來,有一萬種方法可以羞辱你,反正主動權(quán)在我手上,你不情不愿又怎么樣?但是你要想明白,你現(xiàn)在所做的一切,真的值得你付出么?” 高司瑋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來費心了。今天我們只解決一個問題,條件你開?!?/br> “如果我不答應(yīng)呢?” “那你叫我來是為了什么?”高司瑋站起來問,“讓我對你下跪么?你是不是特別享受這種高高在上掌握一切的感覺?” “對,我就是這種爛人?!庇跍c涵面無表情地說,“你第一天認識我嗎?那你給我跪下,讓我看看你為了你自己所謂的事業(yè)能犧牲到什么程度?!?/br> 高司瑋顯然是生氣了,眉頭緊鎖,臉頰也有些微微泛紅。 “做不到就閉嘴。”于渃涵冷笑了一聲,離開了客廳。 她沒有回樓上,而是出了別墅,她想出去透透氣。原本每天下午的時候,她都會去山上散步,小山不高,但山林休整的很別致,還可以遠遠的望見水庫,吹吹風(fēng),十分清爽。她很喜歡那里,可以什么事都不用思考,能夠獨自坐上半天,天黑了再回來吃飯。 于渃涵見高司瑋這件事,在心中盤算了好幾回。她確實想給高司瑋一些臉色看看,可隔了這么久再見到高司瑋本人,她又臨時改變了主意。她覺得以此來要挾別人有些太沒勁了,卻忍不住想逗弄高司瑋幾下。 兩個人就會像原來一樣陷入莫名的爭吵,她脾氣又急,很容易就說出一些狠話來。 她試問自己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她怕高司瑋真的會做那種徹底的犧牲,她不想看到那一幕,不想見高司瑋親口承認那些東西是重要的,所以倉皇地逃了出來。 于渃涵心想,她真的不應(yīng)該招惹高司瑋,因為在與高司瑋相關(guān)的每一件事上,她都會有或多或少的偏差。 這是她沒想到,高司瑋一路跟她出來了,兩個人保持著幾米的距離,誰也不理誰,高司瑋就在背后,也看不出來是什么意圖。 兩個人到了山頂,于渃涵坐一邊,高司瑋坐另外一邊,說是互相慪氣有點太幼稚,可也不像是和平共處的氣氛。 天色漸晚,天空中籠罩了幾片烏云,轟隆隆幾聲之后便下起了雨。 兩人都不知道今天會下雨,沒什么準備,于渃涵甚至還穿的是睡衣,幾個雨點子打在身上,昂貴柔軟的絲質(zhì)布料就貼在了身上。她用手遮在頭頂上,也不理高司瑋,起身快步離開,沒跑幾步就被人拉住了,一件外套蓋在了她的頭上 “邊兒呆著去?!庇跍c涵把外套甩給高司瑋,“你回去跟趙江說,我們談崩了?!?/br> “不。”高司瑋說,“我們還什么都沒談?!?/br> “老天見你都煩?!庇跍c涵繼續(xù)往前走,高司瑋這次緊緊跟在她身邊,說道:“你要讓我等你到后半夜么?” 于渃涵說:“條件我說過了。” “行?!备咚粳|攥著于渃涵的手腕,扯著她往山下走。于渃涵對于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的高司瑋感到驚慌,她不知道高司瑋悶頭坐在那里的半天都想了些什么。 是想明白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么?自尊什么的不重要,生意才重要,要臉做不成買賣? 于渃涵拒絕那樣的高司瑋,厲聲道:“高司瑋,你敢!” 高司瑋仍舊不言不語,拽著她一直走。 雨越下越大,兩個人很快都濕透了,于渃涵掙了半天也掙不開,雨水沖得她眼睛都有點睜不開。 山路不長,不一會兒,兩個人就落魄糟糕地回到了別墅里。 于渃涵喘著氣,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身上濕透的感覺很不好,她的心情更爛了。外面噼里啪啦地下雨,房間內(nèi)一片漆黑,遠處的雨聲襯得室內(nèi)更加安靜,好像只能聽到喘氣的聲音。 于渃涵想去開燈,按了半天沒反應(yīng),不知是不是山里下雨斷了電。 晦氣,太晦氣了。于渃涵只想站在原地發(fā)脾氣。 高司瑋摸黑找到了一條毛巾,他遞給于渃涵說:“你先擦擦?!?/br> 于渃涵沒有動,也不理高司瑋。 高司瑋便拿毛巾貼向了于渃涵的頭發(fā)。她的頭發(fā)不像原來那么長了,高司瑋還是很耐心地幫她擦拭著,柔軟的帶著香氣的發(fā)絲從高司瑋的指尖劃過。 兩個人站得很近,近到彼此能夠聽到對方的呼吸和心跳,外面冰冷的雨把他們都澆透了,可現(xiàn)在卻不覺得冷。借著僅有的一點天光,高司瑋能夠看到于渃涵身上的睡衣布料貼在身上,露出了美好的線條。 是他熟悉的,難以自持的。 毛巾從他的手中落下,他的手掌停留在于渃涵的臉側(cè),露出了有些悲傷和糾結(jié)的表情。他想靠近于渃涵,比任何一個時刻都想,可是他又害怕于渃涵再一次的拒絕他。 于渃涵感受到了臉頰上的溫度,她沒有動,而是注視著高司瑋。 高司瑋的掌心撫在于渃涵的臉上,他低聲的,斷斷續(xù)續(xù)的,情難自禁地說:“到底怎么樣你才滿意,真的要讓我給你跪下嗎?” 進而,他靠近于渃涵,說道:“我好想你?!?/br> 于渃涵沒有拒絕的態(tài)度,這好像給了高司瑋一些勇氣,他低頭吻于渃涵,有點用力,兩人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卻也沒有分開,高司瑋反而一手撐在桌面上,圈住了于渃涵。 雨水沒有變涼,變得guntang。 “你不必為我下跪?!庇跍c涵的聲音有些沙啞,“但總有別的方式。小高,有人說過,人生有兩個悲劇,一個是想得到的得不到,一個是想得到的得到了,你選哪個?” 高司瑋埋頭在她的頸間,沒有說話,吻過之后,用力地咬了一口。 于渃涵吃痛叫出了聲。 高司瑋確實不必為她下跪,也不必求饒,因為此時此刻關(guān)于他們之間權(quán)力和利益爭奪的,是性。 山雨未歇,又翻浪涌。 第79章 夜半,雨漸漸小了一些,于渃涵躺在靠窗戶的一側(cè)。窗戶沒拉窗簾,雨打在玻璃上快速地劃過雨線。于渃涵看著窗戶,數(shù)著到底有多少雨滴。 她有點累了,卻不是很困,伸手在床頭柜上摸一陣才摸到了自己的煙盒。她剛抽出一根煙,打火機“嚓嚓”燃起火苗,一只手就伸了過來奪走了她夾著的煙,火苗也熄滅了。 “不要總是抽煙?!备咚粳|說,“對身體不好,你說過要戒煙的?!?/br> “我說過嗎?不記得了……我沒說過,你又騙我?!庇跍c涵的煙盒里只有那一支煙了,她搖了搖空蕩蕩的煙盒,有點掃興。房間里很黑,她靠著床頭把玩著手里的打火機,有一下沒一下的點燃,火光時而照亮她的臉。 “可能想過吧?!彼吐曊f,“只是有的時候,不來根煙,日子太難過了?!?/br> 高司瑋知道于渃涵說的是之前遭遇坎坷時的時光。猜也知道,于渃涵的煙癮可能在那個時候變得更嚴重了。他無法去安慰于渃涵什么,沒有資格沒有立場,只能呆愣愣地看著手里的那支煙。 他把煙橫在鼻底聞了一下,不是之前于渃涵常抽的那款,好像更烈了一點。不知道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里,于渃涵又有哪些改變是他不知道的。 于是,他把煙放在了自己一側(cè)的床頭柜上,伸手把于渃涵攬入懷中。 于渃涵平時不是很喜歡叫人摟著,現(xiàn)下也沒有動彈。聽著雨聲微微合眼,靠著高司瑋的胸口還是挺舒服的。 “也許你現(xiàn)在可以跟我提點要求。”于渃涵模模糊糊地說,“興許我就答應(yīng)你了呢。” 高司瑋說:“天亮再說吧。” “天亮?”于渃涵抬眼,“不怕我翻臉不認人?” “這不才是你么?”高司瑋說,“我想和你安安靜靜地呆一會兒,煞風(fēng)景的話明天再說吧?!?/br> 于渃涵笑了一下:“下了床,我們是不是就沒辦法好好說話了?!?/br> “取決于你?!备咚粳|輕輕握住了于渃涵的手,“一切都取決于你。” 于渃涵說:“你又不聽我的?!?/br> “我……” “算了,不說了?!庇跍c涵說,“免得一言不合又要吵架?!?/br> 高司瑋躺了下來,他讓于渃涵枕著自己的肩膀,手掌不住地輕輕撫摸著于渃涵的頭發(fā)。于渃涵比他大很多,一直以來扮演的都是一個關(guān)愛他的前輩的身份。很少有能像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他們之間的地位反過來,他可以擁有主動權(quán),去撫慰于渃涵。 于渃涵有些犯困,眼皮開始打架,她徹底閉上了眼睛。在她心底,何嘗不想享受這幾個小時的溫柔寧靜呢?她不由地也伸出手橫在高司瑋的胸口上,好似摟著高司瑋。 高司瑋側(cè)過臉吻了一下于渃涵的額頭,小聲說:“我愛你?!?/br> 于渃涵聽到了,但是不敢回應(yīng)。 如果不工作,于渃涵就是個非常能賴床的人。 昨天下過雨,晴天之后的天空如同被水洗過一樣,秋高氣爽,舒爽極了。于渃涵躺在干爽的被窩中本能地不想爬出來。高司瑋早上把衣服送去處理,等送回來時于渃涵都不肯睜眼。他就在客廳里等于渃涵。 于渃涵醒來時,見到床的一側(cè)空空蕩蕩的,回憶一番夜里的情景,不知道這到底算是筆什么樣的賬。 算輸了,還是算贏了? 她穿好衣服,抓著亂糟糟的頭發(fā)下了樓,看見了高司瑋。 見他那副冷淡又不知趣的模樣,于渃涵的氣就有點不太順。有些話幸好沒有在夜里講,不然指不定會有什么麻煩。 “干嘛?”于渃涵松松垮垮地說,“等著我結(jié)賬???” 高司瑋說:“你非要把話說的這么難聽么?” “那你穿得整整齊齊地是在等什么?”于渃涵眼睛一轉(zhuǎn),說,“你等著?!彼氐搅藰巧系呐P室,一會兒之后下來時,手里拿著一沓紙。她把這沓紙扔給了高司瑋,說:“你看看吧?!?/br> 高司瑋不明所以,低頭仔細看了一下,原來這些是那個ip形象注冊的各種資料和表單。 “這……”高司瑋看向于渃涵,“什么意思?” 于渃涵說:“這份文件我們還沒遞交,一切流程都還沒開始。你從哪兒聽到的八卦說我們在流程中了?” 高司瑋有些不可思議:“可是明明……” “有時候,眼見都不一定為實。”于渃涵說,“江湖險惡,這才哪兒到哪兒?!?/br> 高司瑋說:“所以你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你說哪段劇情?”于渃涵說,“注冊那一段?還是找你來?抱歉,無可奉告。我只能明白地跟你說,昨天晚上確實是個意外。本來,我沒想睡你的?!?/br> 高司瑋手里的幾張紙一下就皺了起來,他現(xiàn)在最慶幸的是這番對話沒有發(fā)生在夜里,要不然他能被于渃涵氣瘋了。他以為至少在那時,他們之間是你情我愿的,沒想到被于渃涵形容成一場皮rou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