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jié)
崔嘉面露難色,正欲說什么,劉燕卿挑眉,“崔大人敢在陛下面前搬弄陳年是非,卻不敢上我的馬車?” 崔嘉上了劉府的馬車。 劉燕卿回京后詳查了一番趙嫣身份如何暴露的,他并不知道趙嫣在京城的行蹤。 趙嫣被秦王保護的太好,以至于無跡可循,但秦王若是在京城,趙嫣必定在京城。 于是他從宮中入手,得知崔嘉在那段時間入過宮中,崔嘉府中的管家被劉燕卿重金買通,劉燕卿才得了消息,崔嘉是在郊外送別崔家二老后的第二日才入宮。 從京城到郊外只有一條官道可走。 崔嘉帶著二老必定不會走崎嶇小路,如此崔嘉便會經(jīng)過趙夫人的墓。 傳聞趙夫人對崔嘉不錯,崔嘉是否會下車憑吊? 而趙嫣若在京城,必定會去自己母親的墓地。 在母親的墓地前覆紗遮面是大不孝的舉動。 劉燕卿心中有猜測,卻沒有證據(jù)。 于是特意詐他一番,見崔嘉心虛的神色,便知道自己的猜測為真,趙嫣未死的消息果真是崔嘉傳入宮中。 劉府的馬車吱呀走在寬闊的青石道上。 崔嘉背上沁出冷汗。 他不知道劉燕卿準(zhǔn)備做什么。 劉燕卿是趙嫣舊人,知道自己在陛下跟前“搬弄陳年是非”,是想替趙嫣報仇? 崔嘉想著,觀其神色,趙嫣未死的消息果真劉燕卿也知道。 趙嫣當(dāng)初被判入劉府,說不定就是與這劉燕卿一起玩的一出金蟬脫殼。 此時聽劉燕卿慢慢道,“聽聞趙嫣待你不薄,你又何必如此坑害他?” 崔嘉手握緊成拳,閉目道,“大人在說什么,下臣不明白?!?/br> 劉燕卿笑了聲,“知道他未死,你轉(zhuǎn)身就告訴陛下,可是想等著陛下剝他的皮?” 崔嘉嗓音干澀,“我沒有……” 到底年輕,在劉燕卿這樣的老狐貍面前便沉不住氣。 崔嘉對上這個人細(xì)長的一雙眼,仿佛渾身上下都被看穿。 “那你想做什么?” 話已挑明至此處,也無甚可藏著掖著,“秦王昔日辱我,我只是想讓秦王吃不了兜著走!” 劉燕卿冷聲道,“天真!你當(dāng)真以為陛下會因一個朝廷欽犯而攪亂如今山河平定的局面?趙嫣怎么會有你這樣的蠢笨如豬,目光短淺的弟弟?!?/br> 崔嘉告密,依照趙嫣的頭腦當(dāng)真分毫不知情? 或許只是念及恩情,不想再提。 崔嘉咬牙,雙目血紅,“別一口一個趙嫣!” 劉燕卿搖頭,“你看看現(xiàn)在,你告了密,秦王仍舊安然無恙地回了西北,你知道趙嫣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你不知道。你沒有害了秦王,你做下這一樁蠢事,只是坑害了趙嫣而已?!?/br> 崔嘉盯著劉燕卿,“你要做什么?” 劉燕卿搖了搖手中的折扇,“著什么急?!?/br> 馬車在官道上吱呀行走,往前走幾步便至劉府,崔府還要再行半里路,夜色映著重重?zé)艋稹?/br> 崔嘉冷聲道,“你要帶我去哪里?” 劉燕卿盯著劉府門外宮中的御駕道,“帶你去看看圣心?!?/br> 第一百七十五章 院落中的紅梅萎謝了。 暖春將至。 銀色的月亮掛在夜空。 趙嫣手中捧著一卷書在臺階上翻看,福寶在石臺點上了燈。 劉燕卿的府中藏書并不比趙家少。 燈花被風(fēng)浮動,于是書頁間的文字也隨之跳躍。 趙嫣看到最后一行字的時候,目光靜止不動。 福寶湊過去念道,“君子當(dāng)學(xué)有所知,忠于君事,普濟百姓?!?/br> “這話好沒有道理,這世上生民百態(tài),沒有誰是為了別人活著的?!?/br> 趙嫣嘆息,久久沒有說話。 劉燕卿身邊的人,倒是都和他一個德性。 趙仕儒曾經(jīng)教給他的這句話捆了他一輩子。 福寶一拍腦袋,“還在給公子熬著藥,險些錯了時辰?!?/br> 福寶狂奔而去藥房的時候并不知道,趙嫣盯著他的背影的眼神竟有羨慕之意。 趙嫣放下了手中的書頁。 一股困倦之感襲來,趙嫣胳臂支撐住頭,閉上雙目。 墨一樣黑色的發(fā)被風(fēng)沙沙拂打。 白色的衣襟掩蓋住肩頸柔軟漂亮的線條。 藥房中的藥香漸漸濃烈。 一件大氅披在了他的雙肩。 趙嫣以為福寶去而復(fù)返,睜開眼睛。 目光扎在了大氅尾擺處栩栩如生的金龍。 九爪金龍靜靜地趴伏在玄色的大氅上。 爪下是一團一團卷動的云紋。 這樣的紋路常年在天子殿前的趙嫣分外熟悉。 一瞬間額發(fā)被冷汗浸透。 仿佛被金龍釘死在了石臺上。 他甚至無法轉(zhuǎn)過身去看一眼來人是否如他心中所猜測。 這件繡著金龍的大氅將趙嫣拖回了大理寺的囚牢中,雙腕被禁錮,雙腿被彎折,身體被男人罪孽的欲望一寸寸粗暴地碾碎。 令人窒息的絕望與黑暗涌動在周身,趙嫣就像掙扎半生又重新溺水的人,慘白的臉上卻沒有表情。 宮中陳年老酒的香氣躥入鼻尖。 趙嫣攥緊了手指,手指幾乎穿透血rou。 “十一終于還是回來了。”楚鈺道。 他不是十一。 他是趙長寧。 趙嫣想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喉嚨嘶啞的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他的影子投擲在地上,就像不會動彈的草木。 “秦王有什么好?” 楚鈺抬起趙嫣的下巴,仔細(xì)端詳著這張令人魂牽夢縈的臉。 “他最后還是把你丟在了京城?!?/br> “趙長寧,朕不信你這樣的性子,日后還能原諒他?” 楚鈺臉上挨了顫抖的一巴掌。 楚鈺的臉被打的歪在了一邊,卻沒有發(fā)怒的征兆,只是緊緊抓住趙嫣扇他巴掌的手,力道極大。 “當(dāng)初十一也打過朕?!?/br> 趙嫣低低喘息,艱難地從唇齒中吐出一個字,“滾一一” 楚鈺笑了聲,“趙長寧,這天下都是朕的?!?/br> 他聽到趙嫣嘶啞至極的聲音,“十一死了。” 楚鈺的神情變的陰霾,“十一沒有死,他只是生了向著外人的心?!?/br> 烈酒吞噬了楚鈺的神智,他將趙嫣壓在石臺上撕咬上去。 趙嫣雙腿踢蹬,于是衣襟敞開。 一片被溫養(yǎng)出來的白皙膚色在瑩潤的月下仿佛在發(fā)光。 纖薄的胸膛線條流暢又漂亮地起伏,雙手無力地敲打著楚鈺的雙肩,院落中的樹葉落在飛舞的發(fā)絲上,濕潤的漆黑眼瞳看起來有些可憐。 酒意放大了楚鈺心中的毒種,趙嫣在千軍萬馬之前攬住楚欽肩膀的胳臂帶著血絲扎進(jìn)了天子的眼睛,手中的力道加重,唇舌交合,殷紅的舌尖向外推拒,卻抵抗不住年輕天子借著酒勁發(fā)泄出來的惡意。 危險的樹藤纏住他的青楊,一口口咬碎青楊的咽喉,吸干凈他的養(yǎng)分,吞噬的青楊失去盎然的綠意與蓬勃的朝氣,剩下的軀干只能依靠著藤蔓的糾纏才能筆直地佇立,空洞地活著。 口腔攻殺占有,一寸寸地舔舐糾纏,仿佛要被拆吃入腹中。 趙嫣蒼白的臉上泛著病態(tài)的潮紅,也許是在夜風(fēng)中著了涼。 他生怕自己會嘶喊出聲。 楚鈺的身體熱的像火焰,將趙嫣炙烤出了一身的傷口。 趙嫣猛地縮作一團,痙攣顫抖,不停歇地嘔吐。 腸胃攪?yán)p在一起抽搐,卻什么都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