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和而不同。

    可惜，宋輕云沒來得及等到兒子和他喝酒的年紀(jì)。

    蘇糖突然有些恍惚，她還記得宋輕云當(dāng)年和小颯玩解密游戲，驚呼他兒子是個大天才，大抵天下父母看孩子都帶著十層濾鏡，寶貝得不得了，立刻就跟別人吹噓小颯就是吃偵查局這碗飯的。

    如果宋輕云還在，如果邢曼還在，大概他們?nèi)丝倸w其樂融融，畢竟是那樣的父子兩，邢曼再怎么也拗不過他們。

    可惜沒有如果。

    “不后悔？”蘇糖挑眉，目光犀利。

    “不后悔?！彼物S說，“我已經(jīng)決定了?！?/br>
    “好！”蘇糖把發(fā)簪抽下來，又重新把頭發(fā)緊實(shí)地扎起來，束得高高的，然后端起碗，“作為你的老板娘，祝小颯跳槽順利！”

    “哈哈哈跳槽什么的，謝謝老板娘，”宋颯突然有些感動，擤了擤鼻子，也端起碗，和小木頭三個人碰了個碗，雞湯黃澄澄地滾了一下。

    “也祝我自己回程似錦?！?/br>
    第84章

    次日上午，海風(fēng)仿生工業(yè)區(qū)，成品室外的花園。

    他們見到了穆卡。

    被突然喊出來，穆卡依然是黑著臉的模樣，下巴死板著，人高馬大，穿著工作服沒來由讓人想起有犯罪前科的勞改犯，他見到宋颯等人，喉嚨咕噥了一下，算是問了好。

    宋颯往下一瞟，他還穿著有大口袋的衣服，口袋依然鼓鼓囊囊裝著破老鼠。

    “凝固劑？”穆卡兇巴巴地哼了一聲，“那是機(jī)密，什么都不能告訴你們?！?/br>
    “你不必告訴我們用法和成分。”宋颯和貝拉米對視了一眼，“我們想問你幾個問題?！?/br>
    穆卡：“哦?！?/br>
    “你在調(diào)到路骨的工作崗位之前，是流水線前端的員工是么？”

    “是。”穆卡不耐煩地交替身體重心。

    “能接觸到凝固劑？”

    “……能?！?/br>
    “你是負(fù)責(zé)注射凝固劑的員工么？”貝拉米盯著他的眼睛。

    “是?！?/br>
    “注射凝固劑的時候會有其他人在場么？”

    “就我自己?！?/br>
    “你能把凝固劑帶出工廠么？”

    “怎么可能！”穆卡暴躁起來，“我怎么可能帶走工廠的東西？你們都沒有基本法則的么？”

    “冷靜一點(diǎn)，”貝拉米淡淡道，“有誰監(jiān)管凝固劑的數(shù)量?！?/br>
    “沒有人監(jiān)管，”穆卡沉悶道，“凝固劑的使用都是定量的，我想多拿也拿不到。”

    “有庫存么？”宋颯突然問，“萬一凝固劑失效了？萬一新生仿生人需要加大劑量？”

    穆卡不悅地看了他一眼：“一般不會失效的，有庫存，但我也拿不到，我沒有權(quán)限使用，我要調(diào)用庫存得經(jīng)過人類審批?！?/br>
    “誰審批？”貝拉米問。

    “誰有權(quán)限？”宋颯問。

    宋颯和貝拉米幾乎同時屏住了呼吸。

    穆卡奇怪地看了看他們，聳了聳肩：“這還用問么？當(dāng)然是廠長??？”

    “程維?！?/br>
    *

    “我就知道程維不是什么好人！”宋颯對貝拉米喊。

    “現(xiàn)在就懷疑他未免為時過早。”貝拉米沉吟，“他只是能使用凝固劑，僅憑這一點(diǎn)就說他是兇手，太過武斷?！?/br>
    “哦哦行那再加一點(diǎn)，我覺得他看起來就不是什么好人?！彼物S義憤填膺，“無事獻(xiàn)殷勤非jian即盜，圖謀不軌非他莫屬?！?/br>
    貝拉米看了他一眼。

    “好吧，當(dāng)我沒說，”宋颯妥協(xié)，“你打算怎么辦？”

    “我們查不到凝固劑庫存的使用情況，除非通過程維，”貝拉米說，“但假如程維就是兇手，那么庫存調(diào)用一定被篡改過。所以想用庫存記錄來證明他是兇手或者推翻他是兇手都是做不到的。”

    “確實(shí)?！?/br>
    “你為什么覺得他不是好人？”貝拉米頓了頓，突然問，“你不像是會隨便懷疑別人的人?！?/br>
    “這我也說不清，”宋颯想了想，“我要是找到什么線索會跟你說的?！?/br>
    “好?！?/br>
    “但你們不覺得奇怪么，”安德里赫說，“路骨挖出關(guān)節(jié)總不能在荒郊野外進(jìn)行，他需要一個絕對安全的庇護(hù)所，而進(jìn)出蜂巢會有審查的機(jī)器人，他沒法把殘骸帶進(jìn)蜂巢，那他在哪里挖出的關(guān)節(jié)呢？”

    “一個沒有人打擾的地方，一個只有他能進(jìn)入的地方，足夠?qū)挸?，足夠封閉，足夠……與世隔絕？”宋颯緩緩抬起頭。

    “成品室。”貝拉米低聲說。

    “但我們上次去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地方，”宋颯仔細(xì)回憶了一下上次進(jìn)入成品室的情景……嗯他光記得自己被半路殺出來對貝拉米打親情牌的程維氣得半死。

    “還記得程維說過么？在有新生仿生人在內(nèi)的時候，成品室是絕對封閉的，只有路骨一個人在內(nèi)，而我們當(dāng)時去的時候是相對開放的狀態(tài)，自然不會有什么異樣。”貝拉米說。

    “下一批仿生人什么時候到呢？”索婭問。

    “這個又要去問程維了?！必惱滓Я艘麓?，“我上次為了借用監(jiān)控的事情感謝他的時候，似乎沒有看出疑點(diǎn)?！?/br>
    “如果他真的是兇手，”安德里赫冷道，“那他借用設(shè)備幫仿察局抓自己同伙，還真是打得一手好牌?！?/br>
    “他不怕路骨賣了他么？這說不通啊。”宋颯撓撓頭，“拋尸拋在路骨能撿到的地方，任由路骨叛逃，甚至還協(xié)助我們抓到路骨……他謀殺的時候策劃得滴水不漏，我們迄今為止找到的線索和紕漏，幾乎都是路骨造成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