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舒了口氣，陸儉面上重新掛上了溫文爾雅的笑容：“那我就不打攪賢弟了?！?/br>
    如今他心中太亂，是得稍稍退后一步了。

    ※

    一直到颶風(fēng)徹底消失，海面上再也沒有驚濤駭浪，躲在烏猿島的疍民和海商們才猶猶豫豫的冒出了頭。

    這場颶風(fēng)來得太快，去得卻也干脆無比，比他們預(yù)料的可輕松多了，然而并沒有多少人生出慶幸。這場風(fēng)災(zāi)實在是出人意料，只花了半天工夫就席卷了天地，而赤旗幫的船隊始終沒有退到烏猿島，難不成是往羅陵島去了？還有官軍到底退了沒有，為何也不曾出現(xiàn)在烏猿島呢？

    這可就有些出奇了，難不成兩邊正在打仗，颶風(fēng)就到了？一想到這種可能，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在一番商談后，兩邊各出了幾條船，往四周探查，看看有沒有留下什么痕跡。

    結(jié)果這一查，還真發(fā)現(xiàn)了數(shù)條沉船，有些撞在了烏猿島附近的巖礁上，有些則船身傾覆，距離沉入海底也不遠(yuǎn)了。

    “不少是官軍的船啊，難不成真沒躲過風(fēng)災(zāi)？”看著那些殘破不堪的沉船，有人小聲嘀咕。

    “那赤旗幫的船呢？這邊怎么沒看見？”海商里已經(jīng)有人打起了退堂鼓，這要是赤旗幫的主力折了，整個幫派也就玩完了，他們留下還有意思嗎？

    “說不定是返回羅陵島了呢？”立刻有疍民叫道。

    來得及嗎？不少人心頭都犯嘀咕，這明擺著是打仗時遇到了風(fēng)災(zāi)啊，否則官軍的戰(zhàn)船怎么會吹到這邊？那領(lǐng)軍的將官可是相當(dāng)厲害的，赤旗幫真能安穩(wěn)脫身嗎？

    然而還沒等這群人下定決心，是直接溜走，還是去羅陵島上看看，就有報信的船開了過來。

    “伏幫主帶人撤回了羅陵島？”

    聽到這消息，所有人都驚呆了，真撤回去了？不是還跟官軍打著仗嗎？

    梁老板第一個忍不住了，干咳一聲：“伏幫主真是英明神武，竟然趕在颶風(fēng)來前就撤了……”

    誰料那信使輕哼一聲：“官軍百般阻撓，哪是那么容易撤的？幫主他老人家是在颶風(fēng)來后，才領(lǐng)著大伙兒撤走的?！?/br>
    “什么？！”不少人都驚叫出聲，這也太離譜了吧，颶風(fēng)來了也能撤走？

    梁老板一臉的不可置信：“這，這也太……咳，不知貴幫可需要人手，要不我等過去幫上一把……”

    他可當(dāng)真不信有船隊能在颶風(fēng)下安然無恙，別是對方為了蒙蔽他們，這才說的謊話吧？

    那信使瞥了他一眼，冷冷一笑：“幫主派我等過來，是為了探查官軍的情形，只要清點了沉船，打撈完了船上的東西，爾等自然可以前往羅陵島拜見幫主?！?/br>
    梁老板立刻一縮脖子，陪笑道：“既然伏幫主有令，吾等自然也愿聽差遣?！?/br>
    既然敢讓他們上島，多半是船隊沒事了。這未免也太命大了，讓人都生出了懼意。能打過聯(lián)軍，干掉官兵還不算出奇，竟然連颶風(fēng)都不怕，這得是怎樣的天命所歸？其他心思趕緊都省省吧，還是抱緊了大腿再說。

    有了這一番敲打，眾人果真老實了起來，乖乖沿著烏猿島附近搜索沉船的蹤跡。

    然而誰也沒想到的是，就算沉了不少船，還真有幾艘官船扛過了風(fēng)浪，跌跌撞撞的番禺趕去。

    船身破損，風(fēng)帆撕裂，又因救助的人太多，回到水師大營的時候，那幾艘殘存的船都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因而在下船時，徐顯榮臉上并無半點喜色，干裂的嘴唇也抿的死緊，已經(jīng)做好了被軍法處置的打算。

    他敗得太慘了，不是敗給了敵人，而是敗給了這賊老天。如今船隊十不存一，折了那么多人，那么多船，也的的確確沒法交代。誰承想一番籌謀，竟然落得如此下場？這一刻，徐顯榮是真的有些心灰意冷。

    果不其然，一登上碼頭，就有一隊兵卒沖了上來，把所有幸存者五花大綁。徐顯榮根本沒有辯解的意思，束手就擒，被帶到了中軍帳前。

    一道道視線冰冷刺骨，徐顯榮雙目低垂，肩背卻挺的筆直，他是敗了，但是愧對的只有那些死難的兄弟，其他還真是問心無愧。

    然而上首卻傳來一聲冷哼：“徐顯榮，你擅自出兵，還膽敢勾結(jié)邱逆余黨，致使朝廷兵馬盡喪，你可知罪？！”

    第一百七十七章

    徐顯榮猛地抬起了頭，目中閃出了怒火：“大人何出此言？！”

    “邱逆”一詞，可是徐顯榮最聽不得的，如今卻被面前之人堂而皇之說了出來，怎能不讓他怒火中燒？

    王指揮使卻呵呵一笑：“徐參將莫不是以為，旁人都不知你的跟腳嗎？本官可是聽說了，那赤旗幫跟邱逆關(guān)系匪淺，你一來就大敗而歸，還能是因為什么？”

    徐顯榮腦袋嗡的一聲，脫口而出：“這是血口噴人！邱大將軍怎會跟海賊勾結(jié)？！”

    邱大將軍當(dāng)年在南海剿滅了多少賊寇，卻被扣上了一個勾結(jié)jian人的污名。徐顯榮不是沒有上奏，請求為大將軍平反，然而他人微言輕，所有的奏章都石沉大海。也是因此，當(dāng)陸侍郎調(diào)他來南海剿匪平亂時，他才會一口答應(yīng)。

    這不但是繼承了邱軍門的遺志，更是為他昭雪的唯一機會。正因如此，徐顯榮才更聽不得這樣的污蔑，這狗官怎么敢！

    沒想到這小子盡然敢罵他，王指揮使重重一派桌案：“放肆！這謀逆的大案可是天子親自下的詔，你是要反嗎？！”

    徐顯榮一下就咬住了牙關(guān)，臉上青筋都爆了出來，忍了又忍才道：“此事必有蹊蹺，邱大將軍一生清白，就算被人誣陷，也未曾領(lǐng)兵造反，又怎會跟匪幫勾結(jié)？還請大人明察！”

    王指揮使冷笑一聲：“這還用查嗎？你這次帶出門的可都是水師精銳，竟然一戰(zhàn)就折了個干凈，還敢說沒有干系？”

    徐顯榮立刻道：“下官數(shù)次擊潰賊人，一度逼近敵營，只可惜突遭颶風(fēng)，這才折損了人馬。如此風(fēng)災(zāi)，番禺應(yīng)當(dāng)也有波擊，若是大人不信，盡可去問旁人！”

    這場暴風(fēng)的中心并不在羅陵島附近，因而很可能是走了番禺方向，這種事情一查就明白。況且活下來的又不只他一個，叫來盤問一番不就能證明他的清白了？

    王指揮使卻不買賬：“我怎么聽說，你跟他們打的難解難分呢？一群賊匪，也能跟官軍拼個你死我說，若不是你放水縱容，那必然就是赤旗幫中有能人在了？”

    徐顯榮聞言忽地一怔，之前又是打仗，又是逃命，他還真沒仔細(xì)琢磨過。是啊，那伙賊匪確實太強了，而且不論是用兵的手段還是船隊的陣勢，都隱隱暗合兵法，士卒在接舷戰(zhàn)里的表現(xiàn)更是驚人，顯然訓(xùn)練有素。區(qū)區(qū)一年時間，要如何打造出這么一支強軍？

    正因為親自交過手，所以他的感觸就越發(fā)明顯，到是一時忘了反駁。

    見他面色有異，王指揮使立刻抓住了話柄：“怎么，沒話說了吧？為了私利，罔顧將士性命，該當(dāng)何罪？！”

    他才不管此事究竟是真是假，只要能抓住機會，鏟除這個外人安插過來的棋子才行。畢竟邱晟那樣的良將，一個就夠了，再來一個，豈非又要讓眾人失了顏面？再者說，海上剿匪本就是個出力不討好的差事，如今又沒人攻城，沒人上岸襲擾，跟著販販私貨，貪些油水，豈不比拼死拼活要劃算？

    這根刺，得盡快拔掉才行！

    私利二字，宛若尖刀，刺得徐顯榮雙目赤紅，他突然冷笑一聲：“那王大人的意思，是說陸部堂明知作亂的乃是邱大將軍同黨，還要調(diào)我前來嗎？”

    這種話，他以前是絕不會說的，然而兵法講究的就是攻其必守，現(xiàn)如今，他的跟腳可不止是一個了。

    王指揮使的臉色立刻就變了，身在番禺，他可也聽說過兩位陸公子鬩墻鬧出的笑話，更清楚陸大人是何等震怒，想要把某些人除之而后快。就算再怎么看不慣徐顯榮這小子，他也不敢明目張膽的針對六部的高官啊。

    干咳一聲，王指揮使斥道：“你這次擅自出征，還落了個大敗，總是要交代一番的，先押下去，聽候發(fā)落！”

    徐顯榮深深吸了口氣，卻不再多言。如今的事情，已經(jīng)不光是打仗的問題了，更是官場傾扎，是權(quán)力斗爭，而他所站的一邊，還真未必會敗。若是可能，他定要找出那個心懷叵測，污蔑邱大將軍之人！

    徐顯榮被壓了下去，王指揮使卻沒那么平靜，坐在案邊思索了半晌，他才長嘆一聲：“去把赤旗幫是邱黨余孽的事情傳揚出去，咱們也要好好查清楚了才行?！?/br>
    如今這匪幫勢大，還跟陸大人有了私仇，要是他從中作梗，拒不出兵，說不定反要受累。既然如此，就要把事情鬧大，順便攬個權(quán)才行，想來這“邱逆”的名頭，也會讓朝廷重視，多派些兵馬吧？

    現(xiàn)在有了姓徐的一通鬧騰，想來那群賊匪也要戰(zhàn)力大損，豈不是他賣好上官，順便摘桃子的最佳時機嗎？

    一想到這里，王指揮使捻須輕笑了起來。他可不是邱晟那樣的糊涂蛋，方方面面都得考慮周道才行啊。

    ※

    “怎么毀的如此厲害！”看到眼前那幾條船，黃毛都快痛心疾首了。都是大好的雙桅船啊，出去一趟就變成了這樣，這修起來也不會像以前那般好用了。

    “啰嗦什么！這可是抗過了颶風(fēng)的船，肯定也是有神靈庇佑的，可不能馬虎！”前面領(lǐng)隊的師傅罵道。

    一聽這話，黃毛的眼神頓時就變了，這是颶風(fēng)吹垮的？這樣的船也能扛過颶風(fēng)？又是驚奇，又是感慨，他嘟囔道：“咱們赤旗幫的船就是不一樣……”

    “你這蠢材，是人不一樣！咱們幫主可是有大氣運的，海龍王來了恐怕都要退避三舍……”

    他的話還沒說完，黃毛趕緊咳嗽了一聲：“別別別，咱們可還是在島上，話不能亂說??！”

    那師傅一噎，哼了一聲：“反正能躲過颶風(fēng)的，老子是沒見過，幫主就是不同常人！”

    這話倒是讓黃毛用力點了點頭：“咱們幫主肯定不是尋常人啊，得好好修船，可不能耽擱了事兒?！?/br>
    甭管是憑什么躲過颶風(fēng)的，只要能躲過，那就是天大的幸事。修船又怎么了？養(yǎng)他們不就是為了造船修船的？現(xiàn)在只是折了幾根桅桿，破了幾塊船板，修就是了，可不能耽擱了幫主的大事！

    一群修船的工匠不再啰嗦，一個個精神抖擻的忙碌起來。

    這一場大戰(zhàn)，再加一場大難，的確讓羅陵島遭受了巨大的損失。島上的屋舍不知垮了多少，作物更是毀的七七八八，戰(zhàn)死的，失蹤的也得有百來個，就別提負(fù)傷的了，醫(yī)院都被塞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然而饒是如此，赤旗幫也未露出頹態(tài)。因為他們確實憑著較少的兵馬擊退了聯(lián)軍，擊退了官兵，連勝幾場后還能從颶風(fēng)里逃了出來。那樣可怕的天相都沒法打垮他們，還有什么好怕的？

    死了人，有人給他們撫恤，毀了屋，有人給他們重建，沒了船，也有人大手一揮，修補打造。雖然心痛，但是沒人會委屈，因為帶領(lǐng)他們的人，是真心實意為他們著想的，那還有什么可怕的？擦干眼淚，所有人又重新投入了建設(shè)之中。

    因而在那群海商抵達(dá)羅陵島時，看到的就是這么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這哪像是遭了災(zāi)啊，士氣怎么看著不降反升，更是駭人了？

    這一下，之前還心存疑慮的，如今也不敢炸刺了，一個個乖順的跟狗兒一樣。

    伏波卻沒理會他們，先聽手下回稟。這次清查烏猿島附近海域，發(fā)現(xiàn)了十二艘戰(zhàn)船，還有不少商船、小船，甚至還找到了幾尊被海水泡過的火炮?？磥砟侨汗佘姷拇_沒躲過颶風(fēng)，連同降兵一起遭了大難，如此也算是不戰(zhàn)而勝了。

    只是擊敗這一支官軍還不算什么，轉(zhuǎn)過頭，伏波看向一眾海商、疍民：“此次大戰(zhàn)，爾等也出了不少力，如今仗也打完了，不知你們有何打算？”

    她甚至都沒說獎賞的事情，幾個海商互相看了一眼，不知該如何作答，一旁的疍民首領(lǐng)卻叫道：“幫主有海中龍王庇佑，我等自然甘愿聽命！”

    他們才是最知曉颶風(fēng)威力的人，現(xiàn)在連颶風(fēng)都能避過，還有什么打不過的？跟著這樣的人，才是長久之道。

    幾個海商聽的一哆嗦，立刻堆笑稱是。也不管這話是真是假，人家的本事可實實在在，奉承幾句也沒什么錯。

    伏波看了幾人一眼，淡淡道：“此次官軍落敗，還不知會如何反應(yīng)，但是我赤旗幫在南海應(yīng)該是立住了腳，如今附近幾個島嶼，也該好好梳理一下，再做安排了?！?/br>
    梁老板一個激靈，這是要大動?。∫彩?，這次鬼書生幾乎把番禺所有不服赤旗幫的人都找來了，結(jié)果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一多半被颶風(fēng)給掛沒了，赤旗幫可不就成了南海的霸主？至于那搗鬼的長鯨幫，他們是肯定不能再信了，還是抱住眼前的大腿更穩(wěn)妥啊！

    而這次官軍能悄無聲息的摸到近前，恐怕也是駐扎附近島嶼的人投了敵，現(xiàn)在說要重新梳理，不就是想要在附近安插自己人嗎？

    一瞬間想了個清楚明白，梁老板立刻就要應(yīng)聲，誰料又有人搶在了前面：“我錢三愿投效幫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又是你小子！梁老板恨的牙都癢癢了，可是一點也不敢怠慢，立刻有樣學(xué)樣表起了忠心。

    伏波聽他們說完，才緩緩道：“你們投我，就要有跟官軍做對的打算。如今只是一支船隊，將來要是換了大軍圍剿呢？”

    不少人背上都冒出了冷汗，然而錢三一咬牙：“小的也沒什么本事，這次還跟錯了人，險些釀成大禍。如今南海紛亂，正需要有德有能之人來打理一番，小的不怕官軍，愿聽伏幫主差遣。”

    這可是押上了重注?。∪欢鴰孜缓Ｉ棠憧次?，我看看你，卻都吞了口唾沫。所謂富貴險中求，如今局面如此糟糕，他們的選擇也沒多少了，與其被朝廷盤剝，被長鯨幫誘騙，還真不如跟著赤旗幫一路走到黑，至少人家是個說話算數(shù)，不會坑害盟友的，這就比別家要強多了?。?/br>
    一想到這里，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幾個小海商也趕忙表了態(tài)，一個個俯首帖耳，不愿落于人后。

    見他們?nèi)绱四樱ú潘闪丝跉狻，F(xiàn)在赤旗幫的確是最虛弱的時候，她也不知道官軍會不會再次發(fā)兵，前來攻打。因而尋找新的盟友，增強實力就成了唯一的選擇。至于其他，還得再等等各處傳來的消息……

    第一百七十八章

    “田先生，可是要派兵回羅陵島了嗎？”

    聽說田昱叫他，林猛立刻趕來，一進門便急急發(fā)問。也不怪他心急，實在是如今的局面讓人擔(dān)憂。

    身為赤旗幫的大頭目，他是最清楚戰(zhàn)局的人之一。其實前些日，傳回消息還不算糟，哪怕鬼書生臨陣脫逃，不知所蹤，亦或者又冒出了一支實力強橫的官軍，都只是讓人稍稍有些緊張，不至于驚慌失措。

    局勢尚未超出幫主的預(yù)料，圍困東寧大營的敵軍雖然勢大，但是堅守營寨，拒敵于外并不算難。一直被視為心腹大患的鬼書生，似乎也沒有加入戰(zhàn)局，只要能穩(wěn)住東寧，這一場仗就勝了大半。

    誰料計劃好的一切，卻被一場突如其來的風(fēng)災(zāi)給摧垮了。這場大風(fēng)來得太急太快，就連圍在大營外的敵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遭受了不小的損失，風(fēng)停之后，他們就匆匆撤離。

    按道理說，大營應(yīng)該派出船只，乘勝追擊，可是誰都沒心思去打落水狗。只因島上傳來了消息，幫主率領(lǐng)的主力并沒能避開颶風(fēng)。

    雖說來報信的說船隊逃了出來，損失并不算大，幾位頭領(lǐng)也拍著胸脯對底下兄弟們說，幫主吉人自有天相，連颶風(fēng)都奈何不得。然而穩(wěn)定人心的話，放在自己心里就不是那回事了。島上船只折損大半，就算收攏了一些殘兵，也稱不上穩(wěn)妥啊！

    偏偏這種時候，幫主還讓他們駐守東寧，幾個大頭目都是心急如焚，只恨不能插翅飛回羅陵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