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大東嘴巴閑不住,碰到聞時這種不愛說話的,他只能自己說:“籠跟密室一結合,估計挺不講道理的。剛剛那個廣播不是說么,要管家和奶……要咱們兩個去找齊其他人,那很有可能其他人的房間根本沒法從里面打開,沒準連門把手和鎖孔都沒有。” 果不其然,他的話很快得到了印證。 聞時走過一段鏡面墻,終于看到了一扇房間門。他摸了一下,沒有摸到門把手和鎖眼,整扇門就像一個木塊,嚴絲合縫地嵌在墻里。 “看,我說什么來著。”大東得意完,又說:“不過這設計也太惡心了,怎么會弄這種門?!?/br> 聞時說:“有陣子流行過?!?/br> 衣柜里藏個衛(wèi)生間,墻推開其實是扇門之類的。 “哪陣子?”大東下意識問。 聞時沒答,而是敲了敲那扇門。 大東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說的應該是民國初年那陣子,畢竟是密室的背景時間線。但是……那時候的事,他上哪知道? 書里看來的? 大東正納悶,就聽見門里一陣乒乓作響,可能是誰被嚇了一跳,撞倒了東西。 過了片刻,一個啞聲啞氣的嗓音在門后響起:“誰?!” 大東一聽,立馬叫道:“周煦?是你嗎周煦?” “大東?”周煦立刻活了過來,在里面叫道:“你出來了?你怎么出來的?!我這門連個把手都沒有,靠!我他媽找了半天鐵絲,捅都沒地方捅?!?/br> “等著啊,我給你開門?!贝髺|手指一動,下意識就要去鉆鎖孔??€都甩出去了,才反應過來這里沒鎖。 他臨時改了道,讓那些白線順著四邊門縫鉆進去,就像剛剛在書房一樣,扒住了整個一扇門。 他無名指一勾,加了力道猛地一拽—— 門,紋絲不動。 大東:“……” “我看到你線了。”周煦在屋里叫著,“但這門四邊都是鐵楔子,我剛剛數(shù)了一下,得有十七八個,你真能拉開???” 這中二病別的不行,說話是真的拉仇恨。 大東咬了咬牙:“……能。” “那你得用點勁,墻可能會崩。”周煦又說。 大東又咬了咬牙:“行?!?/br> 他無名指都快拗斷了,也沒法光憑繩子把門弄開。于是無奈之下,他伸進口袋掏起了黃表紙,掏的時候還看了聞時好幾眼。 他之前跟沈家這個大徒弟說:“開門這種小事,根本用不著傀。” 這才過去幾分鐘,他就跪著把這話咽回去了。 他師父總說他氣有余,力不足,手不夠穩(wěn),神不夠定,所以線在他手里永遠是線,只能拉拽捆縛,做不到別的。 他一直很納悶,線還能怎么變。直到看見他師父的傀線可以斷刀削鐵。 他如果也能做到這一點,別說十七八個鐵楔子,就是一塊整鐵,他都能給卸了。 大東折了黃紙送出去。 下一秒,整個走廊卷起大風,風渦就在大東身前,烈烈旋轉,發(fā)出嗡鳴! 在嗡鳴之中,忽然傳來了兩聲鳥叫,清朗有力,在走廊里久久回蕩。符紙帶著火星竄出去,在鳥叫聲中蓬然延伸,先有了頭頸、再有了暗金色的雙翅。 它帶著滿身鎖鏈,虛影一般盤旋兩圈,然后猛地撞在那堵門上。尖爪扒住門沿,順著劃了一周。 頃刻間,火星四濺,鐵楔子接連發(fā)出斷裂之聲,震得人耳麻。 那鳥又叫了一聲,撲扇著翅膀退下來,再度變成了虛影,毫無阻礙地在墻與墻之間盤旋。 大東叫了一聲:“周煦,讓開!” 屋里腳步聲匆匆忙忙。 他聽了一會兒,抬腳在門上一蹬。就聽“砰”的一聲響,那扇釘滿鐵楔子的門就這么倒在地上,露出屋里的場景。 這是一間臥室,應該是個小女孩的,滿眼都是藕粉色,床上還掛著紗簾,十分夢幻。 周煦就站在這片夢幻里。 他看著倒下的門,半晌才反應過來,訝異地看著大東:“臥槽?” 大東在這兩個字里感覺到了爽,抖了抖身上的灰,說:“怎么樣,哥還成吧?” 周煦點了點頭。 大東更爽了。他拽了一下手里的線,那只徘徊的鳥影就滑翔到了近處,雖然此刻沒有實體,掀起的風確實真真實實的。 周煦第一次看見大東的傀,抬手擋了風,問道:“這是什么鳥?” 大東說:“看見翅膀尖上的那點金色沒?” 雖然顏色很淡,但還是能看見一些的。周煦點頭說:“昂,看到了?!?/br> 大東驕傲道:“這是金翅大鵬。” 聞時:“……” 他感覺這個黑皮在講笑話。 周煦都驚呆了。 他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的傀居然是金翅大鵬?” 大東:“怎么了?不行嗎?” 周煦:“你知道上一個用金翅大鵬做傀的是誰么?” 大東:“知道啊,我又不是文盲。不就是那個……” 他結巴了一下,說道:“那個……祖師爺嘛。” 后世的判官人人都知道塵不到最后成了什么樣,人人都默契地對這個祖師爺閉口不提,偶爾說到,也是一副含含糊糊的語氣,好像那是什么妖邪魔頭。 忌諱、排斥,還有點怕。 但在這之余,又忍不住把他當一個標桿。塵不到做過的事,如果現(xiàn)世也有人能做到,那就是翹楚。 就連塵不到用過的傀,都比其他要顯得厲害一些。 周煦看著那只鳥,三分詫異、六分艷羨,還有一分懷疑:“這真是金翅大鵬么?感覺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br> “施展的地方有限,不然還得比這個再大一點?!贝髺|仗著鳥在,說話氣勢都足了很多。招了招手說:“走!先把其他人放出來。” 他們剛抬腳,房間里的燈也忽然熄了。 走廊再度變得一片漆黑,好在周煦手里有個蠟燭形的小燈,再加上金翅大鵬在前面開道,翅膀邊緣是若隱若現(xiàn)的金色,顯得沒那么可怕。 周煦隔壁還有兩間房,一間位于墻中,一間在拐角。 聞時和大東各自敲了門,等屋里的人回應,結果等了幾秒,沒有任何動靜。 “會不會是害怕?”周煦沒好意思說,剛剛在房間里突然聽到敲門聲,別提多瘆人了。他是第六感比較靈,感覺外面是認識的人才會應答。要換成其他膽小鬼,還真不一定。 比如那個夏樵。 “人呢?誰在房間里出個聲,不然不給開門?!敝莒愕墓喩じ赂陆兄虢o屋里的人一個提醒。 可是依然一片死寂。 “會不會這里沒人?”周煦問,“如果每條長廊格局差不多,這里的房間還挺多的,關人綽綽有余?!?/br> 剛說完,聞時感覺不太對,伸手推了一下那扇門。 就聽轟然一聲,大門板板正正地倒在地上,很顯然,已經(jīng)被人開過了。 這下變成大東驚呆了,他依葫蘆畫瓢,也推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門。 果然,也倒了。 周煦“臥槽”一聲,擼起了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燈借我用用?!甭剷r說了一句,正要去拿他手里的小燈,查看一下鐵楔子的邊緣。就聽見側邊走廊傳來了說話聲。 “大東?我正找你們呢。” 金翅大鵬從那邊掃過,暗金色的光落在那個人影身上。聞時勉強看清了他的模樣,是耗子。 “你怎么把金翅大鵬都祭出來了?”耗子小跑著從那邊過來,腳步聲在走廊里回蕩著。 大東聽了這話,放下心來:“還真是你?這門你開的?。俊?/br> 耗子朝那兩扇門掃了一眼,點頭道:“對啊。” “我說呢?!贝髺|長出了一口氣。 他明明自己害怕,卻總要裝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安慰別人。他轉頭對聞時和周煦說:“他學陣法的,水平跟我大差不大差。” 聞時看向耗子,他手指臟兮兮的,還抓著一只對講機,儼然剛脫離困境在找人。 “那你還放了誰出來?”大東指著兩扇門問。 大東正要開口,聞時就聽見了拐角后面有腳步聲。 他膽子大,轉身就要繞過拐角去看,結果跟那邊過來的人撞了個正著。 兩邊都堪堪剎住腳步。 “當心?!甭剷r的肩膀被人輕握著扶了一下,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又倏然讓開。 是謝問。 他站穩(wěn)了抬眸一看,果然看到了謝問微垂的眉眼,近在咫尺。 聞時怔了一下。 “誰???”周煦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br> 大東也探頭道:“誰過來了?” 聞時朝后撤了半步,讓他們看見來人。 “嚇到你們了么?”謝問的手從聞時肩上松開,對其他人說,“我還特地落腳很重,腳步聲應該挺明顯的?!?/br> 他說著話,身邊又過來一個人,是總跟著他的店員老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