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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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了,判官雖然修得比常人壽命略久一點,但也逃不出生死。那都是始祖級別的人了,跟其他幾位老祖一樣,早就是一捧黃土了,人死如燈滅?!睆堁排R斯斯文文又頗為認(rèn)真地說:“但保不齊你是他的某個后代或是轉(zhuǎn)世?!?/br> 張嵐作為八卦滿級的人,適時插了一句:“人成親了么就后代……” 張雅臨默然一秒,轉(zhuǎn)頭看向jiejie:“我當(dāng)然知道沒有?!?/br> “后來想想覺得我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是有點可笑?!睆堁排R又轉(zhuǎn)回來對聞時說,“但你實力擺在那,我跟我姐就忍不住想來看看,聽我姐說之前跟你有點誤會,我們想借這個機會跟你接觸接觸,如果能多個朋友,那當(dāng)然再好不過?!?/br> 可能是為了交朋友吧,張雅臨選了個最保守的角度,從喜好入手—— 他想了想那條螣蛇,問聞時:“所以你也很欣賞那位老祖么?” 這個“也”字就很靈性。 更靈性的是張大姑奶奶習(xí)慣性給弟弟拆臺,在旁邊補充了一句:“欣賞到留著那位天縱奇才的老祖幾樣?xùn)|西當(dāng)寶貝,早晚上香請安,出門還要隨身攜帶?!?/br> “……” 聞時直接聽麻了。 倒是謝問忽然開口道:“我很好奇,你留著那位……天縱奇才的祖宗什么東西當(dāng)寶貝?” 雖然老祖這個詞當(dāng)面摁在模樣年輕的聞時身上確實不合適,但改成祖宗又有點別的意味。 尤其是從謝問口中說出來…… 聞時捻了一下耳垂。 就聽見張嵐在賣弟弟:“枯枝、棉線、手指頭?!?/br> 聞時:“……” 他默默瞥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實在沒忍住。對張雅臨說:“你跟他有仇?” 第67章 彩頭 托張嵐的福, 很多人都知道張雅臨供著老祖的指骨。 但除了張大姑奶奶自己,沒人會當(dāng)著張雅臨的面拿這事當(dāng)做調(diào)侃。畢竟張雅臨對外的性格并不活潑,你調(diào)侃完, 他可能會板著個死人臉看你。 像聞時這樣直接問“有仇沒仇”的, 簡直罕見。 張嵐在旁邊已然笑翻了。張雅臨措手不及, 憋了半晌才道:“我姐說話喜歡夸大,說是手指頭,其實是一節(jié)指骨。眾所周知當(dāng)初那幾位老祖脾性迥然于常人,除了一位, 連墳冢都不留。舊物遺物屈指可數(shù),能找到一樣都是萬幸了。雖說指骨這東西聽起來有點怪異, 但你細想一下, 跟普通人家里珍藏的古董是不是一個意思?” 聞時細想好幾下,也不覺得這是一個意思。 張雅臨明顯有點羞惱。雖然表面上還維持著涵養(yǎng)和禮數(shù),但語速越來越快, 臉皮還泛起了薄紅:“況且我也沒有給老祖遺骨打蠟上漆加個底座,放出來當(dāng)炫耀的擺件。我是拿匣子裝著,每日上香,這就好比香火供奉,既表恭敬也表誠心。你供過什么祖輩么?” 他不提還好, 一提聞時就想起了客廳里那張青面獠牙的塵不到畫像。 當(dāng)初謝問第一次到沈家,就在那幅畫像面前欣賞了一會兒, 還問過是誰畫的。 這事同樣不能細想,越想聞時臉越癱。偏偏身邊沙發(fā)里的人還轉(zhuǎn)頭看著他, 不知道是在等他回答還是看他笑話。 聞時越發(fā)覺得自己坐了個“好地方”。 可能是他表情過于凍人, 張雅臨沒感受到共鳴,破罐子破摔地擺了擺手說:“算了, 也不是什么要緊事,閑聊罷了,揭過吧?!?/br> 要不是教養(yǎng)在那,他就要指著聞時說“跟你講不明白”了。 結(jié)果聞時在揭過之前,說了一句:“都說遺物難找,你怎么確定你那指骨是真的?!?/br> 這對聞時來說,是一種十分委婉的提醒方式。畢竟天天捧著個贗品上香,顯得不太聰明。張雅臨天之驕子,估計受不了這種打擊。 誰知張雅臨更受不了這個“委婉”的提醒。 他斯斯文文地沖聞時微笑了一下,拂袖而去。 張雅臨問了陸文娟一句,然后上了樓。張嵐趴在沙發(fā)背上,沖著弟弟的背影叫道:“你上去了記得把小黑放下來,有事讓他轉(zhuǎn)告你。” 張雅臨頭也沒回,背影如果能寫字,應(yīng)該寫著一個“滾”。 張嵐轉(zhuǎn)回頭來,對聞時和謝問說:“生氣了。別看他人模狗樣的好像特別穩(wěn)重老成,其實是個小氣鬼。” 她仿佛天生自來熟,幾句玩笑話就把之前“尾隨”的尷尬蓋掉了,好像她本就是跟聞時、謝問結(jié)伴來的天津。 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陸文娟去廚房忙了一陣,又端了幾碗茶湯來,說:“這是安神的,喝吧,喝了晚上才能睡個好覺?!?/br> 聞時想起昨天晚上,她臨下樓前也說了一句“最好是一夜睡到天亮”,聯(lián)想到后來半夜的心魔,他忽然覺得陸文娟雖然鬼里鬼氣神情怪誕,但也許并不是想要坑害他們。 他這么想著,把端起來的茶湯又?jǐn)R回茶幾上。 謝問瞥了他一眼,聞時本來不想多說,靜默了一會兒,還是低聲道:“我試試?!?/br> 果然,陸文娟匆匆過來,黑漆漆地眼珠盯著茶湯看了片刻又轉(zhuǎn)向聞時:“味道很好的,你不喝嗎?” “不想喝?!甭剷r說。 陸文娟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她黑色瞳仁的部分過多,彎著眼睛笑起來時,幾乎看不到眼白,就是兩條濃黑的彎縫。膽子稍小一些的,被她看兩眼都能嚇得乖乖聽話,偏偏聞時沒反應(yīng)。 “味道真的很好,我煎茶很厲害的,你不嘗一下嗎?”陸文娟不依不饒,“不喝很可惜的?!?/br> 她頓了一下,又幽幽地補了一句:“真的很可惜?!?/br> 這語氣像極了電視機里的話,夏樵在旁邊打了個寒戰(zhàn),擼了擼身上的雞皮疙瘩。生怕他哥少喝一盅湯,就會變成電視里的沒頭姑娘。 結(jié)果聞時絲毫不為所動:“隨便吧?!?/br> 他懶懶說完,就要起身離開。結(jié)果陸文娟一把摁住他,眉頭緊擰,疑惑地說:“你沒看電視嗎?” 聞時這才抬眸看向她。 “你們看了的?!标懳木旰V定地說,她又放輕了聲音,“你再想想,真的不喝一口嗎?” 她似乎在變相威脅聞時:電視里已經(jīng)把后果都放出來了,你不想那么慘吧? 誰知一個聲音不疾不徐地橫插進來:“你這么希望我們看到電視里的東西么?” 陸文娟轉(zhuǎn)過頭,看到謝問長指捏握著碗盅,滾著白氣的茶湯在他掌中涼下來,一絲熱氣都不再往外散。 “那倒真是有點奇怪?!敝x問說。 陸文娟這才從茶盅上挪開眼:“哪里奇怪?” “你看?!彼\里的人說話,都好像在閑聊談心,“餃子我們都吃了,沒碰到什么事。湯我們也喝了,同樣沒碰到什么事。真要嚇唬人,這就太沒意思了?!?/br> “怎么才叫有意思?”陸文娟盯著他。 “一句不提,隨便我們吃不吃,你就在旁邊看著。等一覺睡起來,吃了的人好好走出門,沒吃的人房里滾出一顆腦袋 ,才是真的印象深刻。”謝問說。 陸文娟:“……” 別說陸文娟了,其他人都一副見鬼的樣子看向他。 聞時默然片刻,目不斜視地挪腳踩上謝問的鞋。 謝問停頓間似乎笑了一下,也沒讓開。繼續(xù)道:“這么希望我們看電視,顯得你好像不想讓我們出事?!?/br> 陸文娟緊扣著手沒說話。 良久之后她長吁了一口氣說:“你們才真是奇怪?!?/br> “怎么說?”謝問道。 “以前有人來,我總會直接告訴他們夜里不安全,容易出事,我在湯里加了點東西,喝了之后能一覺睡到天亮,不會醒。結(jié)果呢?沒人信我?!标懳木暾f著停了一下,不知是無奈還是嗤笑。 “每一個不小心來到這里的人,都怕我,防著我?!标懳木曛噶酥缸约旱难劬?,“我好聲好氣笑一下,他們都覺得我在琢磨什么壞東西,要張嘴吃人了?!?/br> “有一陣子我被弄得有點氣,專挑他們偷偷看我的時候,窩在廚房吃爪子。”她有點惡劣地放低聲音,說:“像人手的那種?!?/br> 聞時:“……” “他們立馬嚇?biāo)懒耍貏e聽話?!标懳木暾f,“所以后來我索性也不勸了,讓他們自己看,看了電視,我再神神叨叨嚇唬一下 ,保準(zhǔn)什么話都不問,給什么吃什么,省得我費盡心思還被當(dāng)成是壞人?!?/br> “我明明長得挺和善的?!彼皇植嬷?,看著窗外有點出神,片刻后才抱怨似的說了一句:“不就因為已經(jīng)死了么……”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聞時進過很多籠,像這樣清醒地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還能平靜地講出來的,少之又少。 “你知道?”張嵐試探著問了一句。 “我當(dāng)然知道,我自己進的河,自己抽的筋、吃的水,怎么不知道?我清楚得很?!标懳木暾f:“我在家還留了好一陣子呢,喏——這棟房子,我看著我爸媽訂的。這組沙發(fā)、電視、屋里那些擺件,也是我看著他們請人扎的?!?/br> “他們燒的時候,我就蹲在旁邊看著呢?!标懳木贽D(zhuǎn)過頭去,睜大了眼睛看著窗外,飛快地眨了好幾下。 他們買了太多的東西,好像生怕她沒地方落腳,恨不得給她造一個一模一樣的家。 那些東西燒起來真累啊,煙特別嗆人,嗆得兩個老人家眼睛通紅,怎么抹都是濕的。 她想幫他們抹一抹,又幫不了。想抱抱他們,又不敢碰。繞著他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很久,最后只能蹲在火堆邊嗚嗚咽咽地哭。 他們燒了多久,她就在旁邊蹲了多久。 某個瞬間,她差點忘了她已經(jīng)死了。好像又回到了很小的時候,爸媽坐在門口的木凳上干活,她扎著兩個沖天羊角辮,穿著老式的汗衫短褲,安安靜靜地蹲在旁邊看。 那時候她想,要是有誰能幫她一把,讓她再跟爸媽說說話,哪怕擦一擦眼淚、說一句“保重身體”呢…… “那你是怎么來這里的?”聞時問。 可能就是那個瞬間遺憾太深吧…… 陸文娟想了想說:“記不太清了,就記得我爸媽燒完那些東西,樹枝在盆邊敲了幾下。他們倆相互攙著站起來,我也跟著站起來,然后頭一暈。等到再睜眼,就在這個村子里了?!?/br> “這不是你們住的那座山?”聞時問。 陸文娟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其實是墳山,只是把“墳”字隱了。于是她忽然從這個活人身上感覺到了一絲久違的善意,這是陰陽兩隔之后很難有的東西。 “不是,我們村子不大,山就那么一座?!标懳木晁录绨?,強行包裹在身上的森森鬼氣減輕了很多,就像一個和善漂亮的普通人,“上面葬著的人多多少少都認(rèn)識,誰家的爹媽、或者爺爺奶奶姥姥姥爺。但這個村子里的人,我不認(rèn)識?!?/br> 不認(rèn)識? 聞時皺起了眉。 “他們相互之間好像也不是最初就認(rèn)識,有些是不同地方的,就像是被卷過來的。你聽他們口音也不是當(dāng)?shù)氐难??!标懳木暾f。 謝問:“那你說這里一直以來都有一些習(xí)俗——” 陸文娟解釋道:“確實有,但我也是被教的。具體什么情況我不清楚,大概只有村長知道得最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