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諍早上起來送了孩子上學(xué)，看了會書，估計付一默應(yīng)該上班了，便拔了她的電話：

    “今晚你什么時候下班？我過去把上次說的購房協(xié)議給你？”——看吧，要見面，是不是很多借口？

    “額？”

    付一默停了會，道：

    “你送到資產(chǎn)公司就行了，我今天要在外面做事，可能回去得晚。你也不用將就我的時間，你叫小王送去公司，給經(jīng)理。我會去處理的?！?/br>
    華諍道：

    “哦，這樣安全嗎？”

    “你找個箱子放嘛。就說一般的文件。叫他不要打開看就行了。何況，這公司本來就是開來給你管理資產(chǎn)的，如果這點東西都信不過，還怎么給你賺錢？你放心，我有數(shù)的。保證把你的錢，管得好好的，好嗎？你就好好在家復(fù)習(xí)考試就行了，好嗎？”

    華諍道：

    “那好吧。對了，我想過去找你談點公事?！?/br>
    “什么公事？就在電話里說嘛！”

    華諍急道：

    “電話里說不清，我今天有空。我今天過去你那兒，當(dāng)面說?！?/br>
    “這樣??？”

    “好吧。那你晚上過來。八點鐘以后啊?！?/br>
    華諍果真八點鐘準(zhǔn)時敲門，見付一默開了門，旋即抱怨道：

    “唉，你在家的嘛！還非叫我八點鐘過來！我早到了，怕你沒有到，又到下面超市轉(zhuǎn)了轉(zhuǎn)才上來?！?/br>
    付一默笑道：

    “唉喲，你買個西瓜干什么?我們倆吃不了一個吧？還有那個是什么？”

    “傻瓜，榨汁機啊。買來榨西瓜汁啊。天氣熱嘛。快去榨來喝！”

    付一默無法，只得打開包裝，擰出榨汁機各種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男×慵?，在廚房里，對著洗碗池洗起來。

    不一會，華諍便站在門口嚷道：

    “弄好沒有啦？你想渴死我??？”

    付一默道：

    “還要一會。你渴的話，我給你倒杯水？”

    “才不要喝水！”

    華諍卷起袖子走進(jìn)來，道：

    “你太磨嘰，我來幫忙切西瓜吧。等你弄好，黃花菜都涼了?！?/br>
    付一默忙打開碗柜，從里面抽出一個大碗給他，示意他把切好的西瓜放進(jìn)去。

    華諍接過碗，道：

    “梁澄瑩已經(jīng)簽了離婚協(xié)議了?！?/br>
    付一默轉(zhuǎn)過臉，繼續(xù)對著洗碗池洗東西。

    華諍只得對著她的后腦勺道：

    “我們已經(jīng)離婚了?！?/br>
    付一默把水龍頭的水關(guān)上，倒捧著榨汁機，向洗碗池里空水，等水滴得差不多，才道：

    “華諍，這是你的家事。不用跟我說。”

    背后男人的聲音，聽起來鼻音有點濃：

    “我知道，跟你沒關(guān)系嘛！我就跟你說一聲而已?！?/br>
    兩人靜了靜，華諍又笑道：

    “我現(xiàn)在也是‘單身貴族’了。以后有漂亮的小妹，記得介紹給我認(rèn)識哦！搞好沒有？快把機子拿過來啦?！?/br>
    “孩子歸誰？”

    額？

    華諍沒料到她竟直接問出口，便只得道：

    “你知道——石頭畢竟還小。這些年他媽又帶得少，如果跟著她，我怕孩子不習(xí)慣。你都不知道他媽這幾年有多不著調(diào)···好吧，我確實也舍不得。這些年你不在，幸虧有這個孩子陪著我···”

    付一默道：

    “所以，孩子是歸你？是這個意思吧？”

    “也不完全這樣說。Just  share  the  custody。”

    “好好說話！”

    “是歸我?！?/br>
    付一默抬頭看他，認(rèn)真道：

    “做得好！華諍，做得好！”

    華諍正發(fā)蒙，聽她道：

    “別發(fā)呆了，裝起來?！?/br>
    華諍叁下五除二把榨汁機組裝好，把切好的大紅西瓜瓤，一塊一塊放進(jìn)去，轉(zhuǎn)臉對付一默道：

    “忘記插電了，快插起！”

    榨個西瓜汁而已，付一默有點搞不懂他在激動啥，轉(zhuǎn)身把插頭插進(jìn)墻上的插座里，聽得“轟”一聲，然后是華諍的怪叫：

    “你看你！完了完了！”

    付一默忙歪頭去看，原來在插電之前，榨汁機的開關(guān)是打開的。一插上電，還沒蓋上機蓋，機子就啟動了。榨汁機轉(zhuǎn)筒里的西瓜都被轉(zhuǎn)得飛出來。

    只見華諍胸前干凈的襯衣上，沾上幾坨還帶著黑籽的西瓜瓤。除此以外，臉上、脖子上、周圍的地上、臺面上···全是亂七八糟的紅色汁液。

    付一默嘆道：

    “死了，插電之前，應(yīng)該要先檢查一下機子關(guān)了沒有的！都不知道你催什么！”

    華諍閉上眼，以防有汁水浸進(jìn)眼睛里，皺著臉道：

    “你還說！還不快去拿毛巾來給我擦啦！”

    付一默忍著笑，把毛巾遞到他手里，道：

    “你先出去吧。我都說你不會做家務(wù)的，你偏要進(jìn)來?！?/br>
    看他狼狽受挫的樣子，付一默又有點于心不忍，換柔聲哄道：

    “你先出去洗一洗。我把這里弄干凈，就抬西瓜汁出去給你喝，??？”

    付一默抬著一大瓶西瓜汁出來時，見華諍不在房間里。便放下手上的東西，走到洗手間門口，見他正赤裸著上身，正對著洗臉池洗衣服呢。

    付一默道：

    “你把衣服洗了，你一會出去穿什么？”

    “只有不穿羅，還能怎么樣？總不能稀嗒嗒地穿著出去吧？那個，洗衣粉在哪里？”

    付一默想想也是，便道：

    “小件我都用洗衣液的。好了好了，你找不著的。大少爺，你出去喝西瓜汁吧。我來幫你洗。唉，快去，聽到?jīng)]有？”

    華諍便悻悻地轉(zhuǎn)過身，要出去。這房子的衛(wèi)生間比他家里的，要小得多。他出去、她進(jìn)來。兩個人都只能側(cè)著身子，面對面，慢慢往自己的方向挪。

    她的頭發(fā)就在他的鼻子下面擦過，青絲里散出一籠迷人的花朵味，把他的心跳都撩成亂鼓聲。她穿著貼身的T-shirt，玲瓏的曲線，離他的胸腹只有蛛絲粗細(xì)的距離，華諍滿腦子只有一件事：那個，如果現(xiàn)在強行把給她辦了，要坐幾年牢呢？如果只坐個叁五年，他覺得也值了，對不對？

    付一默給他洗了襯衣，晾在陽臺上，然后轉(zhuǎn)進(jìn)房間來對正抬杯子喝西瓜汁的男人道：

    “我出去給你買一件衣服，今天先隨便穿著”

    華諍上嘴唇的上方，還留著半圈西瓜汁的泡沫：

    “不用了?！?/br>
    付一默抽出一張紙巾遞給他，沒好氣道：

    “不用？那你就這樣光著膀子回去??？有點觀瞻，行嗎？我走了？”

    華諍叫道：

    “我要和你去?！?/br>
    “在這兒看你的書吧你！還有，不喝了，就把你嘴擦了。”

    付一默太陽xue有點疼——怎么他們之間的對白，越來越像老師和小學(xué)生了？

    付一默前腳剛踏出門，她留在沙發(fā)上的手機就響了。華諍便拿過電話，見是她mama打來的，不敢接。估摸著她還沒上電梯，便忙不迭給她送出去。誰承想電梯門剛剛關(guān)上，華諍只得回來，這才發(fā)現(xiàn)房門被風(fēng)吹關(guān)了。華諍心里那個哀怨??！

    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鐘，付一默回來，見他正站在門口，像條小狗一樣低著頭、轉(zhuǎn)身追著自己的后背，“啪啪”往肩膀上拍蚊子呢。

    這個活寶！

    在華諍解釋了被關(guān)在門外的前因后果后，付一默接過電話，并沒有給秦麗朵打回去。只把衣服遞給他，把鑰匙插進(jìn)鎖眼，聽得男人道：

    “你這樣不行啊，付一默！”

    付一默不禁莞爾道：

    “我怎么了？”

    “把我扔這兒喂蚊子！我不管，你得給我把鑰匙！”

    付一默愣了愣，不再答言。

    華諍穿上她剛買的衣服，把扣子，一個個，塞進(jìn)扣眼里，道：

    “怎么著？信不過我？怕我趁你不在，上來偷你東西？”

    付一默把手機關(guān)了靜音，道：

    “我才想起來，你不是說，今天要來和我說‘公事’的嗎?到底是什么‘公事’？”

    華諍道：

    “哦，年底了，我們醫(yī)院要開年會。去年是在上海的分院開的，今年在關(guān)洲開?！?/br>
    付一默道：

    “年會？就是公司尾牙嗎？”

    “也不算是吧。我們每個分院，都有自己的尾牙，在自己的城市開。我們家醫(yī)院太多了，不可能合在一起開尾牙的。年會，是為股東、經(jīng)理以上的一些代表開的?！?/br>
    付一默點頭道：

    “就是說，華氏高層級的尾牙？”

    華諍道：

    “可以這么說。到時候，每個分院派一些高層代表、有威望的專家過來。大股東們都要來?！?/br>
    付一默道：

    “你不要每次都搞個‘大股東’這種話，你就說‘華家的人’都要來就好了。反正大股東，就只有華家的人。”

    華諍道：

    “不要這樣說嘛  ！  我媽還是很不喜歡，人家把我們家當(dāng)成家族企業(yè)的——挺封建的。你心里清楚就行了，臺面上，我們?nèi)A氏，是一個海納百川、有心胸的好企業(yè)。至少，文字上，要這樣說。”

    付一默翻白眼道：

    “好了好了，說重點啦。你家開年會，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華諍道：

    “我想請你參加。”

    付一默道：

    “??？我又不是華氏的員工，去干嘛？”

    華諍道：

    “唉喲，封建了不是？誰說一定只能員工參加？家屬也可以——親戚朋友，以及對我們?nèi)A氏有幫助的社會杰出人士，都可以參加?！?/br>
    女人打斷他道：

    “我不去！”

    華諍笑道：

    “別介！我想到時把我在華氏權(quán)下的一些進(jìn)賬，直接轉(zhuǎn)到你為我開的那個資產(chǎn)管理公司。所以，你最好認(rèn)識一些華氏的高層。否則到時候，你不知道要跟誰對接。

    華氏的高層，大多數(shù)都會來年會，如果沒有出現(xiàn)什么重大的事情。一般只有在年會上，才能見到這么多華氏的高層的。也就是說，一年只有一次這樣的機會。你不來年會，我就只好挑個時間，專門為你開個會，叫高層們都來認(rèn)識你?！?/br>
    ??？叫人家這些日理萬機的人物，放下手頭的工作，從各個城市飛來，專門為我開會？我臉皮有這么厚嗎？這不是一種脅迫嗎？

    付一默道：

    “你別強取豪奪的。我去！我去你那破年會，還不行嗎？”

    華諍裂嘴笑道:

    “這就乖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