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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禮道:「未想萬歲駕臨,臣妾有失迎迓,還望陛下恕罪?!?/br> 皇帝上前扶住,哈哈笑道:「朕不請自來,擾你清修,還乞愛妃莫要著惱哩!」 言罷,便牽住武翩躚的手往池邊的石桌走去,又道:「朕今夜宴請東海異人,相處甚歡,忽然記起愛妃也非凡人,這又好些天不見,便要過來瞧瞧?!?/br> 他聲音十分奇特,不過短短幾句,音調聲線竟變了又變,就如同數人在說話,時而沙啞,時而柔和,時而粗糙,時而清澈,時而尖銳,旋而又低沉,并且間中始終夾帶著微雜的喘息,似是大病方愈疲累之極。 小玄暗覺奇怪,跟在師父側后,尚隔數步,便聞到重重酒氣,又見其步履微有蹌踉,心忖:「果然喝多了……」 他目光一挪,落到皇帝牽師父的那只手上,不覺眉心微擰,心中莫明不爽,就于此刻,猛感頸后一緊,竟然炸起顆顆雞皮疙瘩,詫訝轉首,視線驟然對上了一雙眼睛。 一個內相裝束的人正不動聲色地盯著他,面貌無奇,眼神卻無比冰冷、陰鷙,犀利如刃。 「好毒的眼睛!」小玄一陣心悸,然他天性萬般不懼,不避反迎倒多瞧了他幾眼。 武翩躚微微一笑,道:「陛下說的東海異人,可是那個逍遙郎君么?」 這時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太監(jiān)搶先趕到前邊,作狀地用拂塵在石桌石凳上掃了掃,這才躬請兩位主子入坐,畢恭畢敬地立于皇帝身側。 「正是,這逍遙郎君不同往日降臨的仙真,來時竟是乘龍而至,又有滿空異像,朕這些日與之會晤,大有醍醐灌頂之感吶!」皇帝興致勃勃道,手仍緊握著武翩躚。 「陛下手心握著何物?怪硌人的?!刮漪孳]忽道。 「此乃逍遙郎君獻與朕的一樣奇物,愛妃片刻即知其妙矣!」皇帝大笑。 武翩躚眸底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疑色。 「這逍遙郎君真乃奇士,一登迷樓,便知深淺關鍵,言朕這樓中步步有玄機,處處皆奇境,不但能引聚天地靈氣,且隱有大陣法大禁制,大加贊嘆!還巴巴地問朕是如何筑造的?!够实鄣馈?/br> 「那陛下有沒有告訴他?」武翩躚道。 「哈哈,朕告訴他,迷樓非凡人可建,今能筑成,乃降世天妃所授!」皇帝道。 「原來迷樓是得師父之授而造!」小玄心中大訝,不由越發(fā)敬羨武翩躚。 「那逍遙郎君便問,天妃今在何處?朕答,正在后宮之中!哈哈哈!」皇帝滿面得色。 武翩躚若有所思地望著被握住的手,并未接話。 皇帝又道:「那逍遙郎君聞言甚訝,直夸朕圣德厚積,才有天妃相助,還來求朕,望賜天妃一見?!?/br> 武翩躚抬眼,道:「陛下如何回答?」 皇帝眨了下眼,望著武翩躚道:「那逍遙郎君風神秀逸,決非凡間俗士,愛妃可愿會上一面?」 武翩躚略作沉吟,道:「臣妾在山上修行之時,就曾聽聞那逍遙郎君的所作所為,想必陛下也有所聞,這種齷齪野人,萬歲說臣妾見是不見?」 皇帝哈哈大笑,改口道:「不見不見,朕的神仙妃子,豈是想見就見的!」 武翩躚面上隱有慍色。 皇帝忽然微微一怔,指著武翩躚身后的小玄道:「那是何人?」 武翩躚不慌不忙地側過臉,道:「小玄,過來拜見皇上?!?/br> 小玄只好走到前邊,學著師父稍一鞠身,朝皇帝作了一揖。 皇帝身后的胖大太監(jiān)面色丕變,壓著聲喝道:「大膽,見了萬歲,怎不下跪!」 武翩躚瞥了他一眼,笑道:「閻公公,我這徒兒常在山上,不識宮里的規(guī)矩,你急什么呀?」 胖大太監(jiān)立時噤若寒蟬,討好一笑,垂下頭去。 皇帝笑道:「原來是愛妃的門下,那便是仙家弟子,宮里規(guī)矩什么的慢慢來,不妨不妨。」 武翩躚這才對皇帝道:「陛下,他叫崔小玄,乃是臣妾未出山時收的徒兒,此前一直在山中看守洞府,上次回山,便把他帶了出來,望陛下允他留在宮中為臣妾燒丹煉藥。」 皇帝注目小玄,在采華散發(fā)出的柔和光芒下,面具的兩只眼洞內漆黑一團,陰森森地看不清他的眼神。 小玄也在望他,煞是疑惑。 園中一片安靜。 周圍宮人大氣不敢出,皆紋絲不動地立著,心里惶惶不安。 武翩躚心念電轉,暗自尋思有甚不妥。 隔了好一會,終聞皇帝道:「你這徒兒,可有所長?」 眾宮人皆悄松了口氣。 武翩躚想了想,道:「我這徒兒的機關術還算過得去?!?/br> 皇帝道:「如此甚巧,雖然迷樓即將竣工,但皇陵又要開始修繕,龔世弘老是跟朕討人。另外,過些時日,天機島打造的機關大軍或要馳援云州,也須得許多人材駕馭?!拐f到此處,稍側過頭,對身旁的胖大太監(jiān)道:「閻卓忠,你代朕想想,眼下還有什么相關空缺?」 「相關的空缺……似乎將作監(jiān)還有……」閻卓忠遲疑道,眼睛望向武翩躚。 武翩躚微合了下眼。 閻卓忠遂道:「回皇上,將作監(jiān)尚缺少匠卿一職?!?/br> 「少匠卿是個幾品?」皇帝問。 「從四品?!归愖恐掖?。 「雖說快了點,但小玄既為仙家弟子……」皇帝沉吟,瞧了武翩躚一眼。 「萬歲不是素來最愛才么,眼下又是用人之際,何拘快 慢?!归愖恐遗阈Φ馈?/br> 皇帝即道:「好,那就封崔小玄為少匠卿!」 「小玄,快謝恩。」武翩躚微笑道。 「謝皇上?!剐⌒莶菀灰?,算是謝恩,目光不覺又落到了皇帝握著師父柔荑的那只手上,心中益發(fā)不痛快。 「崔小玄,朕先要你辦件事?!够实酆龅溃骸改憔蜁呵伊粼趦x真宮,除了為你師父燒丹煉藥,于下月十五之前,為朕打造個厲害的機關出來!」 小玄一怔。 「陛下這是要考考小玄的機關術么?」武翩躚笑問。 「愛妃可還記得程兆琦獻與朕的那只飛焰將軍么?」皇帝不答反問。 「那只一飛起來就渾身是火的大雕么?記得呀,據說是其三夫人百寶娘娘煉造的甲兵,好生猛惡的東西?!刮漪孳]道。 「今夜宴上,與逍遙郎君同來的一個仙姬,據說乃是西海龍王的公主,為助酒興,祭出一怪,卻是機關,叫做蟹霸王,三兩下就把程兆琦的飛焰將軍干翻了?!够实鄣馈?/br> 「這等兇猛?」武翩躚淡淡道。 「席上尚有別的仙家,俱來了興致,紛紛祭出自家的寶貝,有甲兵,有機關,有靈獸,去與那蟹霸王賭斗,結果都不是對手,然皆不服,又約來日再比。」皇帝笑道:「朕一想,何不在宮中來個仙靈大比,只限眾仙家以甲兵機關靈獸等上場賭斗,既不傷和氣,又能見識仙家玄妙,想必有趣得緊!」 「果然有趣?!刮漪孳]和應道,似乎有點心神不定,眼睛望向被握住的手,眉心微蹙,雪頰不知何時暈出了薄薄嫣紅。 「又恰逢湯國璋進言,說南宮陽得邪穢魔力,猖獗已久,奉天候屢蕩不滅,何不趁此張榜招賢,廣邀能人志士前來相聚,協力誅討叛賊!」皇帝接道。 「湯相這主意甚好?!刮漪孳]道。 「于是下月十五,朕要在迎圣臺上舉辦個仙靈大會,廣邀八方仙圣參加,到時或可得一、二賢能,助朕平定云州。而且百官之中,不是時有閑言碎語說朕不修德政,只會神仙么,到時就讓他們開開眼,知曉什么是神仙世界!哈哈哈!」皇帝大笑,轉對小玄道:「你既是天妃的徒弟,又修機關之術,到時便為朕打造個機關上場比試!」 「這個……」小玄望望武翩躚,暗自掂量,卻中毫無把握。 「慌什么,你道皇上還真會倚仗你造的東西么,不過是讓你湊湊熱鬧罷了?!刮漪孳]微笑道。 皇帝哈哈一笑,道:「愛妃真謂朕之知已也,我已命國師為朕出戰(zhàn)?!褂謱π⌒溃骸改隳ε?,就當做去玩兒,敗了便是湊個熱鬧,勝了重重有賞!」 小玄依然心中沒底,只好含糊應了。 「陛下掌心里到底藏了什么東西?」武翩躚忽道:「怎煨得臣妾手都麻熱了?」 皇帝笑聲驟大,酒氣四噴,這才放開武翩躚的手,攤開掌,只見手心里有奇異物事,彎細有如新月,一頭綴著顆荔狀紅珠,一頭連著個碧色玉環(huán),皆極小巧,做工無比精致,笑道:「此扣乃逍遙郎君今日獻與朕的寶貝,叫做顫聲嬌,又叫寸寸酥,由異石造就,上銘仙家妙符,暗藏枕衾之妙,最助房中之興!」 武翩躚面色微變,即時縮回手去,不知怎的,竟感臉上身上陣陣發(fā)熱。 皇帝卻一臂勾攬住其腰,低聲道:「聽那逍遙郎君說得如何奇妙,朕今特意晚過來,便是要與愛妃試上一試?!?/br> 「陛下不知臣妾這數月皆在閉關靜修么?」武翩躚薄嗔道。 「正因由著愛妃修行,久未溫存,朕才思戀之至!而朕雖有后宮三千,卻唯愛妃能解一渴!」皇帝欲焰已熾,當著眾人呶起嘴就往玉人臉上親。 「臣妾不敢,若是貪圖這一夕歡娛,只怕數月苦功便要盡棄?!刮漪孳]別開臉去,只是不肯。 「棄便棄吧,愛妃既然降世,人間富貴已享之不盡,這無味神仙不做也罷!」皇帝半起身子,手捉臂攬,大有用強之意。 「陛下再要如此,臣妾可就惱了!」武翩躚繃著臉冷冷道。 小玄一旁瞧著,不覺又灼又惱,心里向著師父,竟然吃起皇帝的醋來:「師父不肯,這廝還糾纏不清做甚么!」 皇帝嘿嘿一笑,遂罷手坐回,道:「愛妃此時不愿,一會可莫要求朕耶!」 周圍宮人面面相覷,個個暗自心驚,只怕龍顏震怒,大家便要倒霉。 武翩躚只覺身上越來越熱,聽了皇帝之言,心中益發(fā)疑惑,驀感腹下一酥,情欲潮般掩來,方知已著了道兒。 皇帝冷眼斜睨,見美人面上愈來愈紅,眼中盈盈起波,心中暗喜,幾要笑出聲來。 武翩躚咬了咬唇,道:「陛下可是在臣妾身上做了什么手腳?」 皇帝放聲大笑:「那逍遙郎君聽朕說愛妃正在清修,怕是不肯相從,便在這銷魂扣上喂了點仙家的妙物,叫做七步回心極樂散,意為傾刻間便會回心轉意,觸著之后,非陰陽合和共登極樂不能解矣!」 武翩躚身子微震,旁邊的黎姑姑同紅葉對視一眼。 小玄又驚又怒,心道:「身為一國之君,竟以此下作手段欺詐我?guī)煾?!?/br> 「萬歲好壞!竟合著別人來算計臣妾!」武翩躚微喘道。 「若非如此,愛妃焉肯從朕耶!」皇帝嘴角勾起,又再度伸臂,來兜攬美人柳腰。 「陛下欺負人!那……我們回宮里去吧?!刮漪孳]低聲道。 皇帝笑嘻嘻道:「此時月白風清,太華軒中更是凈爽宜人 ,朕今晚要與愛妃做對野鴛鴦,嘗嘗那天為被地作席之趣!」 「太華軒乃是清修之地,豈可褻瀆?!刮漪孳]驚道,目光掃了下旁人。 「朕已急不可待,便在此處罷了!」皇帝稍側過頭,輕喝道:「還不退下!」 閻公公忙打了個手勢,急率眾宮人退出軒去,閉上了大門。 武翩躚忽道:「陛下,夜酣香可不在此處?!?/br> 皇帝笑道:「今夜不妨,逍遙郎君還獻了一樣秘丹,說是極具奇效,朕今晚就要試試,即便沒有夜酣香,是否也能一展雄風!」 武翩躚又道:「沒有夜酣香,臣妾也是睡不好的。」 皇帝灼急道:「夜酣香雖妙,但一夜不用又有何妨?愛妃就莫要再折騰朕啦!」 武翩躚萬般無奈,道:「既然陛下不肯回宮,那臣妾便把夜酣香取過來吧。」轉頭朝愣在旁邊的紅葉瞪了一眼,道:「還不快去!」 紅葉立時省醒,快步去了。 黎姑姑對小玄悄聲道:「你也快走,回屋里去?!?/br> 小玄無奈,只好朝自己房間走去,磨磨蹭蹭走到軒舍之前,也不進屋,便躲入一根廊柱之后,轉朝園心偷望。 遙見皇帝已經動手動腳,武翩躚依然推拒不肯,只是臉上頸間越來越紅,有如火炙火燎一般。 過不片刻,瞧見紅葉抱著一頂帳子急步趕回,在池邊支起,登時華彩四射,也不知何物所制,帳絲瑰麗絢爛,然卻幾近透明,其上紋絡光影皆在緩緩變幻,煞是奇異,顯非尋常之物。 「這帳子便是夜酣香么?好生奇異!」小玄心道。 武翩躚這才起身,澀聲道:「夜酣香已到,陛下隨臣妾來!」 皇帝早已yuhuo焚身,連道:「快走快走!」即隨美人鉆入帳中。 小玄面色灰敗,心如刀絞,旋而嘲啐自己:「人家本就是帝王妃子,你又急個啥!」 他在柱后怔了好一會,心覺甚沒意思,方要轉身回屋,忽見帳簾一掀,有人鉆了出來,正是武翩躚,衣裳微亂,卻未褪解,急急就往東面的閣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