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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其他小說 - 六朝清羽記(全)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34

分卷閱讀234

    佩刀。忽然一柄快刀從頸后劈來,將他頭顱劈出丈許,遠(yuǎn)遠(yuǎn)飛入蘆葦蕩中。吳三桂飛將軍般落在舟上,一腳將無頭尸踢入水中。

    另一名黑衣漢子動作極快,一把抓住晉帝,甩開刀鞘,將刀鋒架在晉帝脖頸下。沒等他開口,一只手從容伸來扳住他持刀手腕,接著另一只手繞到頸后,修長手指抓住他的下巴往旁邊輕輕一扭,“卡”的一聲脆響,那黑衣漢子脖頸無力地軟垂下來,從手中滑落的佩刀在船沿上一磕,沒入水中。

    秦檜擰斷那漢子的脖頸,一手抓住晉帝衣領(lǐng),把他從水中提出來。船尾已大半入水,吳三桂過來想救出太后,秦檜卻把遷尸般的晉帝塞到他手中,然后露出溫文爾雅的好看笑容,客氣地朝驚惶的美婦說道:“周太后,小的救駕來遲,還望恕罪?!?/br>
    說著輕輕托住她的手腕。

    蕓娘驚疑不定,手腕被他一觸,頓時像觸電般一抖。

    吳三桂翻了翻白眼,抱著晉帝躍過蘆葦蕩,等在后面的易彪立即蕩來小舟接住兩人。接著秦檜擁著太后的腰肢,輕云般飄到舟上。

    古冥隱正和兩名黑衣漢子圍攻云丹琉,此時大勢已去,不等秦、吳二人過來圍攻,便在云丹琉刀上一拂,借勢倒飛數(shù)丈朝遠(yuǎn)處的畫舫逃去。

    少了古冥隱出手,兩名黑衣漢子立刻感受到云丹琉刀上狂猛的力道。她刀長本身將近五尺,而且身高臂長,此時施展開來,攻擊范圍超過一丈,力道剛猛強(qiáng)勁。

    一名黑衣漢子不及變招被她一刀劈落水中。另一名漢子萌生退意,一邊橫刀護(hù)住要害,一邊騰空后躍。誰知云丹琉刀勢霸道之極,他如果強(qiáng)撐還能抵擋片刻,這時剛一示弱,偃月刀便刀光暴漲將他連人帶刀劈成兩半。

    一抹鮮血濺在云丹琉的銀甲上,宛如桃花。程宗揚與蕭遙逸已經(jīng)換乘速度最快的走舸趕來,這時看到她橫刀立威,嫵媚中流露出英武之氣,程宗揚忍不住把手指放在嘴里用力吹了聲口哨。

    云丹琉氣得臉都白了,一手握著長刀,一手朝他用力比了個中指。

    程宗揚雙手捧腹,做出哈哈大笑的夸張表情,然后趕緊吩咐槳手:“慢點!

    慢點!”

    眼看晉帝被人劫走,蕭遙逸臉色由晴轉(zhuǎn)陰:“云大小姐好水性,竟能在水中潛這么久!”

    雖然大家在一條船上,但靠近后,這位大小姐翻臉給自己一刀的事也不是做不出來。程宗揚道:“人已經(jīng)救了,咱們不如回去吧?!?/br>
    “人已經(jīng)救了?這會兒剛開始!”

    蕭遙逸一邊說一邊拉起袖子,“姥姥的,我寧愿那個穿龍袍的廢物死在老閹狗手里。這下麻煩可大了?!?/br>
    程宗揚叫道:“死狐貍,你還要打?”

    “不打也行?!?/br>
    蕭遙逸像個被人搶走玩具的小孩子,委屈地賭氣說道:“你讓他們把人給我!”

    程宗揚啞口無言。對晉國有野心不只蕭遙逸一個,云家也沒閑著。自己一句話要他們把晉帝交出來--憑什么啊?

    “哥,”

    蕭遙逸挽著他的手臂,無比親熱地說道:“真要打起來你幫誰?”

    “干!扣著我的脈門干嘛?我要說幫他們,你是不是立刻給我一刀?”

    蕭遙逸羞答答說:“哪兒有啊。我就是問問……”

    “我誰也不幫,行了吧?我看云家的船還不錯嘛。你這走舸未必能追得上他們?!?/br>
    蕭遙逸一臉嘻笑地輕松說道:“何必那么見外呢?”

    他長吸一口氣,提聲叫道:“秦兄!我們在這兒!太好了!不用著急,我們馬上就到!”

    易彪的輕舟停下,顯然見到程宗揚在舟上,把他們當(dāng)成自己人。

    蕭遙逸笑嘻嘻道:“程兄,你這塊招牌真好使?!?/br>
    程宗揚為之氣結(jié)。這也怨不得易彪他們,誰能想到這小狐貍看著荒唐無行,其實滿肚子都是壞水呢?

    走舸接近蘆葦蕩,蕭遙逸滿面春風(fēng)地下船,拽著程宗揚的手腕過去,一見面就笑道:“易兄,我們又見面了。哎呀!云大小姐,剛才大小姐力斬妖人,讓小生佩服得五體投地……”

    云丹琉臉色不善:“少羅嗦!這是怎么回事?誰出動的水師?”

    程宗揚甩開蕭遙逸:“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半個時辰前,咱們小侯爺親自帶領(lǐng)禁軍攻進(jìn)內(nèi)宮,宮里的妖人已經(jīng)被清除干凈。小侯爺?shù)囊馑寄?,你們把陛下交出來讓他帶走,往后就沒有你們的事了。”

    突然間又殺出一個對手,而且是手握禁軍、水師大營兩大強(qiáng)軍,少陵侯世子的小侯爺,秦檜和吳三桂不禁面面相覷,易彪和云丹琉則勃然變色。

    “程頭兒!”

    易彪叫道。

    “叛賊!”

    云丹琉一點都不含糊,踏前一步,手中的偃月刀發(fā)出一聲龍吟。

    程宗揚叫道:“我只是傳話的!這事跟我沒關(guān)系!”

    程宗揚朝秦檜使了個眼色,秦檜七竅玲瓏,立即明白過來,上前一步把云丹琉擋在身后,正色道:“小侯爺!江山社稷,唯有德者居之!如今晉祚未絕,陛下雖然失德,但臨川王英明勇決,又為先帝所愛,親貴無比……”

    “秦兄歇歇吧?!?/br>
    蕭遙逸客氣地打斷他,秦檜的口才他早就領(lǐng)教過,如果長篇大論辯爭下來,只怕月出東山才能分出輸贏--還不見得是自己贏。

    蕭遙逸明智地說道:“會之兄,算你贏了?!?/br>
    他摸了摸鼻子,無賴地說道:“但我不打算認(rèn)輸,你看怎么辦?”

    秦檜兩指拈住胡須,深邃目光望向天際,沉聲道:“秦某夜觀天象,天命所歸,正在臨川郡……”

    “你省省吧!”

    蕭遙逸叫道:“這一招我也會??!天已經(jīng)不早了,咱們就

    別廢話了!那廢物我要定了!劃下道來吧!”

    吳三桂騰地站出來,幾乎頂著蕭遙逸的鼻子厲聲道:“吳某還怕你不成?”

    蕭遙逸意識到自己碰上硬茬了。程宗揚的兩個手下以前看著還老實,這會兒拉出來都不是好鳥啊。他求救似地小聲道:“程兄?”

    程兄咳了一聲:“會之啊,我看小侯爺說得也有理……”

    秦檜義正辭嚴(yán)地說道:“主人此語大謬!小人雖然身分低微,亦不敢茍同!

    天命有常,只可順迎,豈能逆???”

    秦檜劈頭蓋臉一通忠君報國的大道理,把程宗揚堵了回來。

    這死漢jian說得跟真的一樣,看來不用云家出面,這就夠小狐貍喝一壺了。

    程宗揚聳了聳肩,朝蕭遙逸雙手一攤,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蕭遙逸有點不相信地看著他:“什么意思?”

    程宗揚無辜地說:“小侯爺,大家都是體面人。不管什么事都該講道理對不對?”

    蕭遙逸連連點頭,“那我就不講道理一回吧?!?/br>
    蕭遙逸身形一晃,從秦檜和吳三桂兩人中間穿過去。秦檜和吳三桂相顧失色,他們倆肩膀相隔距離不到半尺,就是側(cè)著身也難擠過去,可蕭遙逸就那么穿過去,連兩人衣角都沒碰到。

    蕭遙逸俯身朝晉帝衣襟抓去,旁邊的云丹琉長刀呼嘯而出。別人也許不知道蕭遙逸的真功夫,但她被封xue道還是蕭遙逸親手解開,昨夜在宮中一戰(zhàn)更見識了他玄奧莫測的身法,一出手便用上十成勁力。

    蕭遙逸袖滑出一截瑩白的龍牙,“?!钡膿踝〉朵h。云丹琉玉齒咬緊,雙手虎口劇痛。蕭遙逸也臉色微變,胸口微微一震。

    程宗揚想起來小狐貍還受了兩處箭傷,真打起來未必能討得好去。眼看云丹琉長刀再次攻出,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這會兒自己插手叫找死。很可能云丹琉給自己來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先把自己劈了再說。

    蕭遙逸呼了口氣,“大小姐好功夫?!?/br>
    他給云丹琉解xue時,對她的修為深淺早已了如指掌,卻沒想到云丹琉勁氣透入刀體,與偃月刀蘊藏的力量合而為一,使她可以施展的力道提升近一個級數(shù),自己一時托大險些吃了大虧。

    “停!”

    程宗揚厲聲道:“打個屁啊!那邊怎么回事?”

    遠(yuǎn)處隆隆的鼓聲突然停止,無論是樓船、艨艟、斗艦,還是走舸的槳棹都同時擊入水中,接著逆向一扳,疾駛的船身像被釘住一樣停在水上。

    第六章 大局

    一葉扁舟離開樓船,舟上一個白袍男子負(fù)著雙手,后面跟著兩名親隨泛水而來。他四、五十歲年紀(jì),鬢角華發(fā)初生,頷下一叢長須墨染一樣烏黑,雙目猶如紫石,神情不怒自威。艦隊上林立的軍士望著他孤舟駛過都鴉雀無聲。

    “這是令尊?”

    程宗揚看看舟上的男子,又看看蕭遙逸,嘴里嘖嘖兩聲。

    蕭遙逸嘟囔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長得像我娘不行???”

    程宗揚同意地點點頭,“你娘肯定是個出色的大美女。”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位深居簡出的少陵侯??吹侥切┦孔涞难凵?,他才明白蕭遙逸哪里來的信心。那些士卒如同最忠誠的士兵望著自己的統(tǒng)帥,眼中充滿崇慕和熱情。仿佛只要他一個手勢就可以毫不猶豫地為他去死。原來蕭侯在晉國軍中的威望才是小狐貍最大的本錢。

    蕭遙逸哼了一聲,望著扁舟的眼睛露出一絲關(guān)切,顯然蕭侯親自出面在他意料之外。

    扁舟靠近畫舫,舫上的仆從連忙放下舷梯。梯尾還未觸到舟上,蕭侯一腳踏出,仿佛踩到虛空中的臺階般懸空升起,接著從容踏在梯上。

    舫上諸人被王茂弘一喝,與桓大司馬一道主張廢帝的大臣都面露尷尬,訕訕不敢作聲。這時見到白袍男子上來,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連忙上前施禮?!笔捄顮?!”

    閣中諸人紛紛迎上去,只有王茂弘、謝太傅、侍中王文度坐著不動,連桓大司馬和周仆射也起身向那男子揖了一禮。

    少陵侯蕭道凌踏入精閣,淡淡向眾人還禮,然后拱手道:“謝太傅,丞相大人?!?/br>
    “坐吧?!?/br>
    王茂弘揉了揉眼睛,慢吞吞道:“蕭侯好雅興,天高云淡,來湖上踏秋?!?/br>
    “踏秋不敢?!?/br>
    蕭侯道:“不過整日睡思昏沉,今日突然興起,欲尋人對弈一局?!?/br>
    謝太傅拿起一柄羽扇慢慢搖著:“不知蕭侯欲與誰人對弈?”

    “當(dāng)然是執(zhí)棋之人?!?/br>
    蕭侯旁若無人地走到精閣一角。這邊一名門客正與王處仲對弈,盤上黑白混雜,門客一條大龍被黑棋圍殺,局面岌岌可危。見蕭侯過來,那門客連忙起身施禮,垂手退到一邊,王處仲卻抱著一名美妓注視著棋盤,似乎不知道對面已經(jīng)換人。

    蕭侯袍袖一拂,盤上百余枚棋子“呼喇“一聲被一舉清空,卻留下星位黑白相對的四枚座子,宛如剛擺上一樣整齊。本來黑白混雜的棋子被他一拂,在盤下分成兩處,黑者純黑,白者純白,絲毫不亂。

    王處仲頭也不抬地說道:“蕭侯既然持白,便請先行。”

    “枯弈無趣,不若賭上些彩頭?!?/br>
    王處仲懷中白光一閃,那枝瑩白的龍牙錐從懷中跳出,“?!钡牧⒃诎干稀?/br>
    蕭侯淡淡道:“這點彩頭未免太寡,不若將你身邊的粉頭一并押上。”

    王處仲慢慢抬起頭,冷冷道:“江山輸你又何妨?討這粉頭,卻是休想?!?/br>
    座中大多數(shù)人都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但職位最高的王丞相、謝太傅、桓大司馬、徐司空、王侍中、周仆射都不作聲,眾人也都知

    趣地閉上嘴巴。

    王茂弘長嘆一聲:“四哥,何當(dāng)如此?”

    王處仲賦閑多年,這時在座的依稀有人想起,王處仲是王茂弘的族兄,年紀(jì)還在王茂弘之上。王茂弘已經(jīng)是六十許人,可王處仲的外貌卻比他年輕二十歲不止。

    王處仲舉觴,揚首飲干,然后抄起龍牙錐在唾壺上擊節(jié)高歌道:“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為土灰!”

    銅制的唾壺被龍牙錐擊成碎片,蒼涼而豪邁的歌聲在湖上遠(yuǎn)遠(yuǎn)傳開。王處仲一手握著龍牙錐,一手擁著美妓,長聲道:“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王處仲長歌不絕,意態(tài)豪放,懷中濃妝的美妓揚起臉,露出崇拜而愛慕的眼神。

    身著白衣的蕭侯盤膝坐下,淡淡道:“座中善弈者頗眾。駙馬此局?jǐn)”?,不知下場的是太傅,還是丞相大人?”

    謝太傅從容道:“此局謝某只是旁觀,蕭侯盡可隨意。”

    “侍中大人呢?”

    王文度背上露出汗水的痕跡,良久道:“我太原王氏詩書傳家,不善弈道。

    蕭侯與駙馬孰勝孰負(fù),文度觀局而已?!?/br>
    蕭侯紫石般的目光停在王茂弘身上。

    王茂弘似乎蒼老許多,滿頭白發(fā)蕭然,低嘆道:“四哥,何當(dāng)如此?”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王處仲冷冷道:“大丈夫既不能流芳百世,亦復(fù)當(dāng)遺臭萬年!”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

    “好!好!好!”

    遠(yuǎn)處響起零零落落的掌聲,鼓掌的卻是桓大司馬:“蕭侯!此局不若我與駙馬對弈!”

    “桓兄好意,蕭某心領(lǐng)了?!?/br>
    蕭侯沉聲道:“丞相大人?”

    王茂弘不再言語,拿起切rou的炙刀割下衣袍一角,推到王處仲面前。

    王處仲不動聲色,向蕭侯道:“請!”

    蕭侯用食、中二指拈起一枚白子,“砰”的拍在棋盤上,落在正中的天元位上。

    蕭遙逸臉色難看至極,罵道:“媽的!此王爺非彼王爺!原來是瑯琊王家的四爺!”

    程宗揚也大感意外,“是王處仲?真的是他?他有什么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