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球沒跑掉 第53節(jié)
霍慕東沒跟江雄杰聊多久,交代過“內幕消息”之后,問他:“這些消息你是從哪兒來的?” 江雄杰愣了一下:“不是你——” 然后他反應過來,笑道:“哪有什么消息,這都是我自己研究k線圖研究出來的!我也是老股民了!” 霍慕東輕笑:“不錯。就算你說出去,我也什么都不知道?!?/br> 江雄杰:“是,是?!钡官u消息是重罪,他知道萬一出事這位帥哥不想擔責任,于是保證道:“您放心,連您姓什么叫什么我都不知道,咱倆也沒聊天記錄和通話記錄,說重要的事都是約地方見面聊,多虧您照顧,我也賺了點小錢……” 霍慕東:“這是最后一次。” 江雄杰愕然:“什么?” 霍慕東:“還記得我們?yōu)槭裁春献鲉幔俊?/br> 江雄杰:“因為江禮……”他說:“你、你們分手了?哎不是,要不我再勸勸他?這倒霉孩子,過兩天好日子就找不著北了?!?/br> 霍慕東冷眼看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父親,老爺子雖然頑固古板,但最起碼出發(fā)點是為了他好。而這個江雄杰,哪有一點做父親的樣子?哪怕他對江禮有一點父子之情,江禮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 “你不要找他的麻煩,”霍慕東說,“緣分已經盡了?!?/br> 霍總說完就沒再逗留,他起身,用現金買單,離開,一邊走,一邊回憶梳:他每次和江雄杰見面都選擇打車而非開車,和江雄杰聯系的手機號是非實名的小號,每次交易都可以保證沒有錄音、錄像,落于文字的交流僅限于圍繞“江禮”,怎么看都是他追求江雄杰的養(yǎng)子,因而想跟其家人打好關系而已。 退一萬步,所謂的內幕消息,都是他憑經驗推測出來的,將它稱為“內幕消息”就不成立,所以不違規(guī),也不違法。 至于那些消息的準確性,霍慕東有十足的把握,他對資本市場的熟識度,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大額資金進場的不確定性太多,但以江雄杰那點身價體量,則完全不會影響走勢,盡在掌握。 之前已經取得了江雄杰的信任,現在又明告訴他這是最后一次消息,他自然知道該怎么做。 每一步都清晰了,沒有疏漏了。 只等著惡人自投羅網。 . 江雄杰自然而然地把“緣分盡了”解為“江禮和那位神秘大帥哥的情緣盡了”、“倆人徹底掰了”,怎么也想不到霍慕東是指他和江禮的父子緣分已盡。 反正江雄杰本來也不在乎什么父子情義,自打那回被霍大哥連蒙帶嚇地恐嚇之后,他已經很久沒聯系江禮了。 現在江雄杰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他要一夜暴富了! 其實第二次得到消息他就已經加了杠桿,這兩回賺的錢足夠換輛好車,但他忍著,一分錢都沒提出來,現在還是覺得不夠,既然是最后一次,他得再多加杠桿才行。 “喂,老婆?!苯劢荞R上給妻子撥去電話,“咱家存款還有多少?全取出來,定期?快到期了也取出來!哎呀你不懂,那點利息算什么,賺錢的機會就這最后一次。你這樣,你去聯系你媽,我去聯系我二哥和大姐,咱們再借點錢?!?/br> 莊賢惠終于急了:“借錢炒股?你瘋了吧?怎么不把房子抵押了?” 這原本是一句氣話,但對此刻發(fā)財之夢已經上頭的江雄杰來說,無疑是一種點撥,“別廢話,趕緊去借,我最近哪回沒賺?” 他知道自己沒辦法說服妻子,于是也沒提,而是把妻子支走之后,自己悄悄溜回家,翻出了房產證。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江雄杰是某國企單位的司機, 妻子年輕的時候還上過班,但后來廠子效益不好,買斷了工齡, 就只剩江雄杰一個勞動力, 他們家庭收入一般,倆人一輩子沒攢下什么積蓄, 最值錢的家當就是這套在四環(huán)邊的小房子。 他們家拆遷早,趕上了紅利, 雖說當年拆遷款給的不多, 主要給房子,但當初賣掉安置房,買下這一套時,這小區(qū)附近還是城鄉(xiāng)結合部的樣子,過去二十年, 已經算得上帝都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地段, 一套八十多平的房子, 市價能有六百多萬。 六百多萬可能是普通人一輩子都賺不到的財富, 但對于本地人來說,房子是剛需, 值多少錢都不能賣。 可假如把它抵押給銀行,貸上一筆錢,再投入股市里,過幾天翻上兩三倍, 豈不是比他奮斗一輩子還強?干完這一票,他可以提前退休了! 江雄杰忍不住算加多少杠桿, 能賺多少錢,結論是投入越多產出越多, 他堅信這次也會和之前兩回一樣,賺個盆滿缽滿,只是這一回,已經是最后的機會,他得賭一把大的。江雄杰拿上房產證和當初的購房合同、身份證等等,馬不停蹄地趕去了銀行。 看著銀.行.卡里多出來的七位數資金,江雄杰都想好該怎么花了,他打算再買一套房子,留給江光宗以后結婚用,他那個女朋友不是鬧分手嗎?一定是嫌貧愛富,到時候把房產證摔她臉上!那女孩說不定就乖乖回來做江家的兒媳婦。 還要買輛好車,他自己也開去單位威風一把。 妻子的話,買套金首飾吧,一個中年婦女也沒什么花錢的地方,金子又保值,不喜歡了還能換成錢。 至于江禮……他得叮囑莊賢惠和兒子,千萬不能把發(fā)財的事兒告訴江禮?;蛟S,他得提前寫一份遺囑,百年之后,這些財產都歸江光宗所有,好不容易賺的錢,怎么能便宜了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 打著這樣的主意,江雄杰滿懷希望地、把全部家當都投入到股市中去。 . 霍慕東最近忙得不可開交,新項目到了該著手預熱宣傳的階段,但他還得抽出身去融資。 雖說引擎平臺已經開始盈利,但還遠遠沒到收回成本的階段,新項目《深空》是開放世界的冒險類游戲,場景、人物、乃至過場動畫都精益求精,哪一樣都得燃燒經費,原本他背靠霍氏集團,資金不是問題,但現在,霍老爺子突然撤資,他不得不去回購股權,錢從哪里來?只能融資。 董助敲門進來提醒他:“霍總,您別忘了下午兩點見律師和江先生?!?/br> “知道了。” 跟江禮的約會,他不會忘記,而且特意挑了行程最少的一天,他想多跟江禮相處一會兒,即便身邊還有個擅長拐賣案的刑事律師做電燈泡。 現在是12點半,董助說:“我把午飯給您送上來?” 霍慕東搖搖頭:“算了,再給我倒一杯咖啡吧?!?/br> 董聞沒動,不贊同道:“老板,您喝太多咖啡,一會兒又該胃疼了。又是酒局,又是咖啡因,最近連煙也抽得很多,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的?!?/br> “沒辦法?!被裟綎|疲憊地捏了捏鼻梁,“以前老爺子給我做背書的時候,沒覺得怎么樣,現在全靠自己,才明白做生意艱難。挺好,也挺鍛煉人的?!?/br> 董聞忍不住在心里嘆氣,老板rou眼可見地瘦了一圈,為了融資,到處應酬、說好話,堂堂霍家三少爺哪里受過這樣的氣? 難怪老董事長不相信他能撐下來,就連他也對霍慕東的能屈能伸刮目相看。 董助說:“老板,您應該告訴江先生——” 手機忽然響起,霍慕東抬手止住董聞的話頭,接起電話的一瞬,他情緒就發(fā)生了變化,一掃剛剛的疲憊,表情帶笑,很爽朗地說:“汪哥,怎么這時候想起老弟?怎么會,不打擾,好,我?guī)掀髣潟??!?/br> 掛掉電話后,霍總的笑容也隨之消失,他起身拿起外套,一邊走一邊吩咐董聞:“我出去一趟,假如一點半還沒回來,你通知律師推遲……算了,等我電話吧,他的事,喝多了我也不會忘記?!?/br> 看來這是又有酒局。 放在從前,霍慕東很少喝醉,因為誰都知道他是霍家三少爺,沒人敢灌他,但現在,老爺子放話,親朋好友不許幫他,霍總只好舍下面子到處求人,求人辦事,酒桌文化是不能免的。 “老板。” 霍慕東停下腳步,皺眉道:“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br> 董助說:“您這么辛苦,應該告訴江先生。說實話,霍家從上到下,誰都沒想到您真能抗住壓力,寧可不要家族的扶持,也要追求江先生,但這些事,他都不知道啊。您這不是白努力了嗎?” “……” “怎么會,”霍慕東嘆息道,“這原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業(yè),本來就該我自己解決?!?/br> 董聞:“可是,歸根結底,您是在跟老董事長抗爭啊,為了光明正大地跟江先生在一起。” 霍慕東:“所以啊,這都是我?guī)淼穆闊?,我解決了這些麻煩才有資格去追求他?!?/br> “這是我應該做的,他沒必要承受任何壓力,”霍慕東嚴肅地說,“你不能把這些事透露給他。” 董聞:“您放心,我知道了?!?/br> . 江禮在一點半接到霍總的微信,告知他臨時有事,今天的見面要晚一些。 江禮倒沒什么不滿,大老板嘛,事務繁忙,多么正常,何況又是人家在幫他,于情于他都沒由抱怨。 江禮干脆在家繼續(xù)畫畫。 最近游戲已經通過了第一輪內測,即將進入預熱宣傳階段,公司要求畫一組海報。悄悄拿著青銅科技的薪水,江禮自然要忠人之事。 他回憶著這兩年即將流行什么元素,列出一個單子,準備把能用上的,就地取材融入到宣傳海報里去。 江禮是畫海報的高手,只要腦海中想法成形,就下筆如有神,何況工期對他來說也比較充裕,有時間精雕細琢。 忙忙碌碌之下,時間過得特別快,霍慕東的消息再次響起時,已經快三點了。 -霍慕東:我這邊散場了,大約四十分鐘到,現在派車去接你。 江禮算了下時間,回復:不用接,我在外邊呢,也差不多40分鐘,跟你同時。 他撒了個小謊,好在霍總沒打破沙鍋問到底,直接回復“好”。 江禮慢慢起身,忍不住揉了揉腰,隨著月份逐漸增大,他也容易腰酸,尤其在電腦前久坐更是如此。 但沒辦法,他想多賺點奶粉錢。 想到以后跟寶貝女兒相依為命的日子還長,江禮就覺得,那些積蓄不夠用,要再多攢一點,才有安全感,才能給朵朵更好的生活。 好在網購的衣服已經到了,這回還是比較寬松的衛(wèi)衣,以及腰部略寬的衛(wèi)褲——女生的孕婦褲不適合他,要么太短,要么太肥,而且口袋非常淺,很不實用,都被江禮退掉了。 現在這一套oversize的衛(wèi)衣穿上身,完全遮住了隆起的小腹,反而那露出的細瘦手腕更襯得人清瘦,儼然像個清純男大。 但江禮是典型的工男思維,對打扮沒什么興趣,連腦袋上翹起的呆毛都沒,就抓起鑰匙和手機就出了門。 . 地鐵轉公交,正好四十分鐘,抵達約定地點的時候,霍總和律師卻已經都到了,江禮不大好意思地說:“你們等多久了?” 律師起身說:“我和霍總也剛到,江先生,您請坐。” 霍慕東則靠在椅背上,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江禮,說:“你今天真可愛?!庇绕涫悄穷^濃密柔軟的頭發(fā),真想抱進懷里揉一揉,這發(fā)量,他怎么還好意思叫“向天再借500根毛”?多少頭發(fā)是多,太貪心了。 江禮走近就聞到濃重的酒味兒,皺眉道:“你喝酒了。”難怪胡說八道。 霍慕東:“喝得不多。”他拍拍身邊的位置,“江禮,坐這里?!?/br> 江禮不想過去。 倆人莫名僵持住,氣氛有一點微妙,律師很乖覺地起身:“我把復印件一并拿過來,您二位看得方便一些?!?/br> 等律師離開后,江禮才依言坐到霍慕東身邊,然后沒等霍總開口,先發(fā)制人:“別跟我玩酒后吐真言那一套?!彼粌H不相信吐真言,還對“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深信不疑。 江禮:“我不是沒喝過酒,知道喝多了什么樣兒?!?/br> 霍慕東:“……” 天地可鑒,剛才夸江禮可愛,的確是出自真心。 但江禮也夠敏銳的,拆穿了他想借酒表達愛意的計劃,但那是等談完正事之后的計劃…… 江禮:“霍總,我很感激你,但不想再逢場作戲,咱們都正常一點,好嗎?” “……”霍慕東老實了,甚至調整了坐姿,但他正襟危坐、表情正經地說:“你提的要求,我沒有忘記?!?/br> 江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