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br>
    “再見?！?/br>
    通話簡單到極致，陳序放回聽筒才發(fā)覺手臂因?yàn)橐恢北３滞粋€姿勢而僵硬，他活動之后，起身走到陽臺。

    最炎熱的午后已經(jīng)過去，但傍晚卻逐漸燥熱，沉悶的讓人想起衣服被汗?jié)裾衬佋诒成希Σ幻撾x不開。

    客廳里透出絲絲縷縷的冷風(fēng)，只要轉(zhuǎn)身回去就能結(jié)束這份悶熱，但陳序偏偏站著沒動。

    不遠(yuǎn)處，季燦燦提著菜籃回來了，大約是天氣炎熱，鼻尖冒出一層細(xì)小的汗珠，臉頰通紅，但笑盈盈的，手上拿著一支大頭雪糕，外面裹著一層巧克力脆皮，要五毛錢一個，價(jià)格小貴。

    不過現(xiàn)在有工資了，天氣又那么熱，季燦燦愿意滿足自己偶爾的小奢侈。

    走到單元樓附近，劉海英領(lǐng)著兒子輝輝往外走，恰好碰見，輝輝才七八歲，那目光忍不住往大頭雪糕上面瞟。

    “媽，我想吃雪糕?！?/br>
    季燦燦手里提著個雪糕箱子，其實(shí)里面只有十支雪糕，但從批發(fā)雪糕的小店到家里距離很遠(yuǎn)，為了防止雪糕化掉，她跟雪糕店老板要了個紙箱和一塊小棉被，約好明天買菜再給人送回去。

    劉海英平瞟一眼雪糕箱子：“待會兒出去買?！?/br>
    輝輝高興的強(qiáng)調(diào)：“媽，我要吃大頭雪糕！”

    “吃啥都一樣！”

    劉海英平時儉省，知道大頭雪糕不便宜，只想糊弄兒子隨便吃個便宜的。

    季燦燦聽到了，善意的提醒：“海英姐，路口左轉(zhuǎn)那家店就有賣大頭雪糕?！?/br>
    輝輝不記得先前在樓道拍籃球的事，把季燦燦當(dāng)成了好人，繼續(xù)和劉海英強(qiáng)調(diào)吃什么，劉海英被他嚷嚷的心煩，又看季燦燦抱著個雪糕箱子炫耀，氣不打一處來，拍了輝輝一巴掌。

    劉海英指桑罵槐：“吃吃吃就知道吃！那是你的東西，擺什么闊？”

    輝輝本來滿懷期待，被他媽一巴掌拍蒙了，扯著嗓子開始哭，劉海英揚(yáng)起巴掌要威脅，輝輝就勢倒地。

    季燦燦無所謂，她記仇，況且那話得看人怎么理解，明明是好心嘛，要是說她借一股東風(fēng)擺闊，也不假。

    聽著輝輝的哭鬧當(dāng)背景音，開開心心走入單元樓。

    陳序站在陽臺勾了勾唇角，那股陰雨欲來的沉悶也少了不少，轉(zhuǎn)身回到室內(nèi)，等著吃雪糕。

    “陳先生，你吃一個就好了?！?/br>
    季燦燦給他一個凍的很好，其余有融化趨勢的迅速塞到冰箱里。

    “好。”

    季燦燦在進(jìn)門前就吃掉了自己買的那支，牙齒凍的冰涼，但還是很開心的去廚房忙活。

    陳序在客廳，清晰聽到樓道里的動靜，劉海英不出門了，拉著兒子返回來，嘴里罵罵咧咧的，偶爾還有神經(jīng)病的字眼，沒有指名道姓。

    門驟然打開，劉海英對上面無表情的陳序，頓時停住了嘟囔，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

    輝輝臉上鼻涕眼淚都有，看到陳序手上的雪糕，賭氣似的甩開他媽的手。

    這時，三樓的玩伴下來，看輝輝哭著不敢搭話，怕小伙伴太尷尬。

    陳序朝他招招手：“鵬鵬，過來吃雪糕?！?/br>
    這是那天想攔住輝輝打球的小男孩，平時也很有禮貌。

    鵬鵬的爸爸和陳序認(rèn)識，他遲疑了一下，最終抵不過雪糕的誘惑：“謝謝陳叔叔?！?/br>
    陳序笑笑，很和煦。

    關(guān)上門，輝輝哭聲更大了，劉海英連指桑罵槐都不敢了。

    這人、這人該不會是給那個小保姆出氣吧？

    陳序施施然打開冰箱冷凍室，拿了一支雪糕，還未關(guān)上門就看到季燦燦從廚房出來朝冰箱走，看見他的動作下意識流露一抹不贊成的神色。

    “陳先生你……吃那么快？”

    陳序輕咳一聲：“我，我整理一下?！?/br>
    他戀戀不舍的將那支雪糕放回冷凍室，心底有些遺憾。

    季燦燦不會多說什么，從冰箱拿了醪糟回了廚房。

    陳序站在原地，抬手碰了碰鼻尖，恍然回神，他剛才的反應(yīng)，是鬼使神差吧？

    悶熱的天氣在此時憋到極致，嘩啦啦的傾盆大雨倒下來，室內(nèi)漸漸暗下來，陳序坐在沙發(fā)上，偶然能聽到廚房鍋鏟碰撞的聲音，他輕輕呼出一口氣，不再抗拒這刻的愜意。

    作者有話要說：零點(diǎn)前還有一更么么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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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傍晚雨下得很大,季燦燦可以跟陳序借一把傘，從這里到季燦燦租住的房子不到二百米，但外面電閃雷鳴不停,如果她貿(mào)然沖出去,即使有傘,衣服也保不住,到家準(zhǔn)得變成落湯雞。

    陳序也注意到了外面的雨勢：“等小點(diǎn)再走吧?！?/br>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季燦燦默默等雨變小,之前討論過工作加班,實(shí)際上只有一天她可休可不休,陳序這邊需要她在崗，她加了一天班,平時晚上不會久留,晚上屬于私人時間，兩人同處一室還是會有尷尬。

    陳序也非常注重私人空間，季燦燦猶豫要不直接離開算了。

    可過一會兒，陳序從書房出來倒茶,書房里仍舊亮著燈,像是還有工作在忙，并沒有催促之意。

    陳序摩挲著茶杯,空寂的客廳中聲音清晰悅耳。

    “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還要報(bào)成人高考嗎？”

    季燦燦一愣,她其實(shí)很不喜歡被人問規(guī)劃，因?yàn)榧彝リP(guān)系她獨(dú)來獨(dú)往慣了，而來到陳序這里工作，比在王老師那兒還簡單，他不會多問，只需要做好本職工作,其余和工作無關(guān)的仿佛不存在。

    可這一次突然問了，也可能是為了讓她在等待雨勢變小的時候沒那么尷尬。

    “有打算，我電話咨詢過，他們說我學(xué)歷太低了，不能報(bào)成人高考，我打算先考個中專學(xué)歷，再往上報(bào)，今年沒時間也沒條件，打算明年再辦?！?/br>
    清楚明白，也胸有成竹。

    陳序不著痕跡的蹙眉，感覺到是問了一句廢話。

    “書店有教材，唔，廢品站也有很多書?！?/br>
    季燦燦一愣：“謝謝陳先生?！?/br>
    往常這句話就是結(jié)尾了，今天陳序應(yīng)了一聲，站在原地沒動，似是思索怎么說：“平時空閑可以在客房看書。”

    季燦燦有些意外，楞了一下。

    陳序沒等她道謝，很快問了下一個問題：“你獨(dú)自工作，養(yǎng)父母找過你嗎？”

    “我和他們不熟，他們應(yīng)該不知道我在哪兒工作，我也不想讓他們找到?！?/br>
    陳序若有所思，并未表露任何斥責(zé)、驚訝，唯有對好奇，他想要問出心底的疑問，可外面雨漸漸弱了，時間不早了。

    “雨快停了，路上小心，明天我要出門，晚上才回來，你休息吧?！?/br>
    聽起來像是趕人，但季燦燦已經(jīng)習(xí)慣陳序的表達(dá)方式，直來直去而已。

    “好的，陳先生再見。”

    門關(guān)上，客廳內(nèi)空蕩蕩的，陳序放下茶杯走回書房，將臺燈關(guān)上，拿上換洗衣物走入浴室。

    水溫?zé)岬臑⑾聛?，陳序閉著眼睛，認(rèn)為心中平靜。

    從浴室出來，客廳內(nèi)燈大亮，他關(guān)了大燈，卻走到連接小花園的陽臺，狂風(fēng)吹亂了扎根的月季枝葉，地上吹落一地花瓣。

    陳序怔怔出神。

    ……

    季燦燦回到家洗了個熱水澡，收拾妥當(dāng)出來時，雨完全停下，推開窗是雨后的絲絲涼爽。

    租住的地方比剛進(jìn)來時大變樣，不說粉嫩溫馨，至少干凈整潔，需要的用具一應(yīng)俱全。

    明天不用早起上班，季燦燦打算睡飽懶覺再起床，她從前是夜貓子作息，現(xiàn)在沒手機(jī)沒電腦，到點(diǎn)就瞌睡，可今天不知怎么的，瞪著一雙眼睛睡不著。

    索性，又掰著手指頭把存款算了一遍，還有兩天就能發(fā)工資了，加上前面剩的，存款有望突破三位數(shù)。

    如果能攢半年，約有不到五百塊，儉省一點(diǎn)，明年一年的生活費(fèi)都有了。

    季燦燦興奮地打了個哈欠，給自己加油。

    然后抵抗不住生物鐘睡著了。

    離奇的做了夢，夢里季燦燦坐在教室，周圍全是現(xiàn)代化設(shè)施，但講臺上的教授變了人，是陳先生的模樣，她可以清楚聽到他在講什么，還會被叫起來答題。

    “這是咱們學(xué)院最年輕的教授，長得也很好，也不知道有女朋友了沒——”

    “沒聽說有女朋友啊?！?/br>
    “哎，可惜就要下課了，我還想多看一會兒呢?！?/br>
    季燦燦就覺得夢里不知怎么的走到教室外，和陳先生前后腳，很自然的拿過陳先生的教案，而后聽到同學(xué)們的議論。

    “那是誰??？”

    “陳先生的保姆吧？”

    “咦，她不是咱們學(xué)校的學(xué)生啊！”

    季燦燦總覺得各種議論聲飄入耳中，她百口莫辯，心里一急，居然一下子驚醒了。

    窗外天蒙蒙亮，是季燦燦日常作息起床的時間，這會兒醒來還怎么睡？

    季燦燦很崩潰的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企圖睡個回籠覺坐實(shí)睡懶覺的愿望，直到日頭高照才感覺到一點(diǎn)困意，淺淺睡了一會兒。

    醒來是午后，季燦燦的肚子在抗議，咕嚕聲響遍整個臥室。

    刷牙的時候，季燦燦好懸沒把牙膏吃了，可洗漱完畢才想起來家里沒什么吃的，剩大半把掛面，連個雞蛋都沒有，她三餐都不在家里吃，除非加餐，否則不會給自己備什么吃的，再者一天三頓給人做飯，輪到自己她不想動手，就比如此時，季燦燦還是打算出去買一碗涼皮填填肚子再說。

    打定主意之后，季燦燦迅速出門了。

    但還沒走到小區(qū)門口，就看到陳序從大門外走來，大約是走得急了，他跛腳比平時明顯一些，臉上余怒未消，看到彼此，都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