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他們數(shù)年來唯一的碰面、最深的交集。為國為民，他們一家承受了很多很多。

    “司諾城?！?/br>
    當霍丞鷹喊到這一個名字時，屏幕內(nèi)外再無任何聲音：“授——元帥勛。”

    五秒鐘的死寂，一剎那的山呼海嘯！

    聯(lián)盟的第一位元帥，他誕生在中洲！

    “只是你的授勛，該讓他來了?！被糌椇粗局Z城，“你是我們的驕傲。”

    司諾城抬眼，看見紀斯取過一枚勛章，為他別上胸膛。

    第241章 第二百四十一縷光

    勛章以龍骨制，約一寸片方。上有微雕的世界地圖，也有純金的五星鑲嵌。它不僅象征著權(quán)力與戰(zhàn)績，也意味著全人類交付給司諾城的重托。

    元帥啊……

    人類第一次聯(lián)合推舉出的元帥啊，意義何其非凡。從他掛上勛章的這一刻起，他的每一個舉動和決策都將影響著人類未來的命運。

    按理說，霍丞鷹本該為聯(lián)盟的首任元帥。他的手腕、智慧、能力和人格魅力，完全擔(dān)得起元帥的重任?？善麤]有接手。

    霍老自認為老了，便直接舍棄了至高權(quán)。他退一步，與他同輩的老將也不得不退一步。他用自己的棄權(quán)迫使老一輩放權(quán)，他用自己的心胸為下一輩撐開了天。

    他把整一片未來交給了年輕人，這是信賴，更是沉重的責(zé)任。

    霍老為所有人授勛，卻獨獨漏過了司諾城，這舉動看似微小，其實內(nèi)涵很深。

    這位老者沉浮世界名利場太久，早勘破了一切，如今的“我不授勛”是在暗示所有人——新任的元帥即使年輕，也擁有比我更高的地位，以后你們要以他為中心。

    甚至，連授勛的人都特意安排成了紀斯。

    霍老很清楚紀斯之于世界的意義，他是“師”，也是精神支持，更是武力巔峰。由紀斯授勛，是一種隱性的捆綁。

    最重要的是，他是人類的首，司諾城是覺醒者的頭，而紀斯是神的象征！三方同站一處，才是完美的合作。不論外人懂不懂這個深意，但只要這一幕被人看到，就足矣！

    多方牽涉，力壓所有，霍丞鷹不可謂不用心良苦。

    當紀斯接過勛章為他別上，司諾城就明白，今天的授勛儀式不是權(quán)力的交接，而是背水一戰(zhàn)的押注。

    霍老賭上了所有，賭一個不敗的明天。

    “愿你不負重托?！奔o斯的聲音響起，帶著沉肅與莊重，“元帥?！?/br>
    霍丞鷹不語，只是抬手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司諾城不言，也是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他們同站一處，前者年逾古稀，后者風(fēng)華正茂?？伤麄兊难凵駞s是一模一樣的堅定，流露出所向披靡的鋒芒。

    這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意志，不會隨著歲月消失，也不會隨著死亡衰退。反而會歷久彌新，激勵一代代人勇進。

    【中洲風(fēng)骨，令我神往?！?/br>
    紀斯的眼神剎那柔和，他忽然間回溯了很多往事，想起了曾經(jīng)的隊友。眼下，他們的身影在一個個重合，恍若影子似的疊在霍丞鷹和司諾城身上……光陰無情，可風(fēng)骨如酒尤香。

    整個會堂的人全體起身，他們再無國籍分別，再無利益隔閡，沖臺上的人行起軍禮。

    與此同時，屏幕前的人或歡呼或尖叫，或哭泣或咆哮。一股難言的激情與振奮流通了他們的四肢百骸，仿佛力量的填充，讓他們封閉了一年的心重見天日。

    他們是時代的見證者！

    見證了大災(zāi)變的到來，見證了新人類的崛起，見證了地球聯(lián)盟的成立，更見證了歷史上第一位聯(lián)盟元帥的誕生！

    仿佛過去一年的苦痛，都是為了迎來今朝的破繭重生。

    縱使戰(zhàn)爭又何妨，縱使浴血又何懼？他們有整個聯(lián)盟為后盾，有最強者為引導(dǎo)，還有他們自己的支撐。

    望著屏幕中的紀斯、霍丞鷹和司諾城，他們仿佛是站在了晨昏線上，看到舊的一天落下，新的一天升起。

    此情此景無法言喻，唯有嘶吼才能表達感情。

    “司諾城！”有男子高呼，手中的東西被拋上了天空，“元帥！元帥——我們跟你共進退！”

    “誓與聯(lián)盟共進退！誓與人類共存亡！”有少女大喊出聲。

    “聯(lián)盟萬歲！人類必勝！”吶喊聲越來越高，形同海嘯。

    人們不分南北晝夜，顛倒時差距離，在這一刻用全部的熱情吼出了對未來的期待。死亡無所懼，存活無所謂，他們要的、想看到的、一直等待的，從來只是真正的聯(lián)合！

    淚水與歡笑一同迸發(fā)，唯有軍人們和著屏幕中的同胞將手舉起，行了軍禮。

    人類，風(fēng)雨同舟，永不退縮！

    ……

    天空的星門依舊在擴大，只是人心已沒有了畏懼。自打授勛儀式過后，新任的將領(lǐng)早分散到世界各處，地毯式地對妖魔鬼怪進行掃蕩。

    大批量的怪物尸骨被運回聯(lián)盟處理，隨之產(chǎn)出的是高質(zhì)量的武器、戰(zhàn)衣和飛行器。

    南雅強勢蹲點倫多剛火山，巨龍來一只殺一只，來一雙宰一雙。

    時過境遷，這個曾在廢墟中絕望的女孩已經(jīng)站在食物鏈的頂端，背負著逝者的祝福，讓摧毀她青春的怪物們血債血償。

    祁辛黎再去加州，之后很快接手了北美的要務(wù)。諾布爾帶隊前往紅楓國，俞銘洋帶著科研人員深入熱帶雨林，拉基遁入了大草原區(qū)域，而姜啟寧同海軍一起架著方舟，前往地淵處清理怪物。

    全球總動員，每個人的作用都被發(fā)揮到最大。

    大概是從商的緣故，司諾城很懂得“榨干”一道。自打成了元帥，他不僅狠到讓聯(lián)盟上下996，還狠到給自己安排了007。

    七大洲、四大洋，不需要休息的他從早肝到晚。怪物冒頭一批割一批，掃空一區(qū)是一區(qū)。

    帶來的第一批兵累癱了，不要怕，換一批。第二批兵也倒下了，不要慫，還有第三批……直到眾人跟著司諾城混跡各方，他們才明白霍丞鷹為嘛要“讓賢”的深意。

    講真，就憑元帥的這股肝勁兒，再難氪的地方也得氪下來了。

    一月末，加班狂肝地淵的姜啟寧精疲力竭：“元帥……算了，城哥！我把外海掃干凈了，我……”需要休息！

    司諾城：“從地淵回轉(zhuǎn)櫻花國，圣山出怪了。你要是想休息，先摸著你的良心說話。”

    姜啟寧：……

    他的良心隱隱作痛，因為少將的勛章就掛在他的良心上。這個任務(wù)，似乎拒絕不了？噫！

    二月末，統(tǒng)一大草原的拉基致電司諾城：“草原上開靈的動物，我跟他們打完架磨合了一個多月，算是達成‘聯(lián)盟’了。接下來沒要事的話，我準備回中洲?！?/br>
    “嗯，回來吧。”司諾城頷首，“既然沒什么要事，川蜀的動物園就交給你了。哪兒有只熊貓覺醒了，一天到晚喊蚩尤，麻煩你照顧了?！?/br>
    拉基：……

    他震驚了！他在草原上勤勤懇懇996，特么給母獅子接生、給小獵豹找rou、給羚羊治骨折、給鱷魚拔完牙，結(jié)果還要回川蜀給熊貓當保姆嗎？他的休息日呢？

    “蚩尤是一位彪形大漢，跟你挺像，你可以去熊貓那里打個感情牌。”司諾城道，“要是處不來也別動手，那到底是國寶。只能他打你，不能你打他?！?/br>
    拉基：……

    行吧，常年打熊的他即將給熊跪下，也是難得了，這就是因果報應(yīng)嗎？

    二月中旬，祁辛黎搞完了北美事務(wù)，準備折返中洲。誰知剛到京都還沒挨著枕頭，司諾城的任務(wù)就跟催命似的送過來。

    “南洲極地的反界門裝置研發(fā)進展到關(guān)鍵期，那群科學(xué)家需要你參與。”

    祁辛黎：“我能去干什么？做科研這行最忌諱半路加人，這項目我沒有從頭跟到尾，壓根也不懂，怎么參與？”

    司諾城：“不需要你研究，他們需要你扮作惡魔進攻，看看裝置能不能把你叉出去?！?/br>
    祁辛黎：“……換個人不就行了，點我沒必要吧？”

    “你的水準接近惡魔那檔，更何況，你不想試試反界門裝置嗎？”司諾城道，“要是能逆轉(zhuǎn)你的力量和磁場，沒準可以逆出你的頭發(fā)?！?/br>
    “這任務(wù)我接了！”積極響應(yīng)，立刻出動！

    司諾城榨起隊友毫不客氣，而在他算無遺策地壓榨下，整個覺醒者團體都開始拼命工作，甚至連帶著軍隊、科研人員和群眾都拼得很。

    三月開始，眾人的問候語從“今天殺了幾只怪”演變?yōu)椤敖裉旄瘟藥讉€區(qū)”，再進化成“你們隊今天卷了嗎”……

    鑒于他們太拼的緣故，地下城提前竣工，失地全部回收，界門處也安置了足夠的人手。及至三月下旬，肝得快奄奄一息的地球人迎來了難得的假期。

    司諾城告訴他們：休息一天。

    那一秒，無望的生活突然綻放出萬丈光芒。這天也藍了水也綠了，就連越開越大的星門都變得可愛萬分。

    事實證明，什么恐懼、怕死和杞人憂天，都是人太閑才閑出來的情緒。瘋狂爆肝工作近三個月，稍一放松除了感天謝地，他們還能胡思亂想些啥呢？

    比起惡魔降臨，當社畜似乎更加痛苦……他們忽然體會到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全球戰(zhàn)線收束。當同“肝”共苦的人們掃光了障礙，已是進入了四月下旬。之后，他們轉(zhuǎn)移老弱婦孺，儲存動物細胞和植物樣本，分在十二個不同的地方。

    同年五月，在外的人才終于回家。

    俞銘洋瘦了下來，整個人精干不少。他的頭發(fā)留長了，渾身洋溢著濃烈的生命氣息。

    他將半年的收獲送入實驗室，向司諾城匯報道：“司老大，科研人員一個也沒少，我把他們?nèi)毴矌Щ貋砹?。種子和毒物也送進了實驗室，有些能防御，有些能反擊……哦對了，老姜呢？”

    “嗯？”司諾城眼神詢問何事。

    “他養(yǎng)過的三條蛇又進化了?！庇徙懷蟮溃耙撬麑λ鼈儧]有別的安排，我想把它們放歸雨林?！?/br>
    “雨林里有一個部落，名為庫納。我走之后，他們需要守護神。既然它們從雨林里來，那就讓它們重歸來處吧?！?/br>
    “司老大，我在雨林里見了很多‘落葉歸根’的自然狀態(tài)。我總覺得讓它們回到雨林，也是一個滿圓。”

    復(fù)歸來處，即為滿圓。

    司諾城頷首：“好。”

    第242章 第二百四十二縷光

    半年，活躍在地表的人類轉(zhuǎn)入了地下，而空闊寂寥的城市被布置成了要塞。

    覺醒者的數(shù)量翻了三倍，可其中四成匯聚在未成年身上，只有六成能完全投入戰(zhàn)場，倒是戰(zhàn)衣和武器的普及給了大眾入伍的機會。

    許是“墮落會成妖魔”的現(xiàn)實剔除了不少心術(shù)不正的人，這半年來，聯(lián)盟吸納的戰(zhàn)斗人員是一個塞一個的優(yōu)秀。他們有些并未覺醒，但穿上戰(zhàn)衣后的戰(zhàn)斗力完全能匹敵覺醒者。

    如此，覺醒者卸掉了不輕的擔(dān)子。在多線收復(fù)的推動下，人類雖然沒能力關(guān)閉界門，但也有能力控制界門的危險性。若是能刨除惡魔的威脅，或許“人類與界門共存”的現(xiàn)狀會成為日后地球發(fā)展的大趨勢。

    科學(xué)打怪，玄學(xué)驅(qū)鬼。怪物也好，怨靈也罷，都會化作人類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直到——哪邊出了個最強者結(jié)束這一切，讓世界進入下一個新篇章。

    可惜的是，惡魔的降臨或遲或早，卻不會缺席。

    天空的星門完整地張開了，像一只橢圓的眼睛，投下的陰影覆蓋了地球近六分之一的地表。它擋住了日月星辰，遮蔽了衛(wèi)星視野，里頭的濃黑旋轉(zhuǎn)著、擠壓著，好似隨時會吐出什么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