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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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 林寒見趁他走神,嘴上搶先道:“望公子莫要將我拿去換賞金。”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玩家,而是局中人,最好是她自己搶先將易容的理由定下——為了躲避翙閣的追捕令。這樣方能更完美地將事情圓過去,不讓陸折予起疑心。 聞言,陸折予又瞧了她一眼,易容已除,他認(rèn)出來這是追捕令上的人,道:“你偷了沈棄的什么?” “我沒偷他的東西!” 林寒見大聲反駁,氣憤難當(dāng),“他腦子有病,仗著勢大,自然是說什么都行?!?/br> 陸折予同沈棄有少年交情,經(jīng)年累月下來,即便兩人性格不搭調(diào),也算是好友。此前沈棄在鳳凰臺豪擲萬金,撒錢如流水的花法,陸折予勸他“需有分寸”,沈棄笑著道: “近來家中養(yǎng)了只貓,性子倔,得多花心思哄著?!?/br> 這話哪里說的是貓,分明是人。 而且一定是一個女人。 “冒犯了?!?/br> 陸折予向她行同輩禮,面若冷玉,點(diǎn)到為止地解釋道,“在下亦在尋人,錯以為姑娘是我舊識,望請見諒?!?/br> 林寒見怯弱地垂了垂首,好似怕極:“無礙?!?/br> 陸折予見她戒備不減,誠惶誠恐,念著和沈棄的情分,出言提點(diǎn):“翙閣勢大,樹敵也多。沈棄發(fā)追捕令,明面上說你是偷了東西,實(shí)際上是為保你?!?/br> 林寒見反應(yīng)極快地道: “他真想保我,就不該發(fā)追捕令?!?/br> 陸折予頓了頓,沒話說了。 摻和別人的事本就麻煩,感情|事更非他專長,能提點(diǎn)一二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 另一邊的林寒見亦是很快接收訊息:陸折予還在幫著說和,看來是不知道她和沈棄的種種過節(jié),可以暫且利用這點(diǎn)。只是要防著他傳信給沈棄。 “公子說要來尋人,不知那人是誰?” 林寒見試探道,“我好歹是魔修,對魔界自然更加熟悉,若公子不嫌棄,我愿為公子效力。且現(xiàn)在你我二人皆做假身份,何不順?biāo)浦郏馊ピS多麻煩?” 陸折予道:“你欲何為?” 林寒見盈盈一拜:“請公子莫要將我交予翙閣?!?/br> 陸折予的指尖在霜凌劍上輕微地摩挲兩度,眼睫若欲飛的羽翅,他未正面回答,只是問:“你可知明行佛子的事?” 林寒見唇角一抿,點(diǎn)了點(diǎn)頭:“知道大概,前些日子入了魔,說是已經(jīng)進(jìn)了我們魔界的地界?!?/br> 陸折予稍默,又道:“寧音此人,你可曾聽過?” 林寒見藏在袖中的手指顫了顫,寧音是她偽裝時用的名字。 “不曾?!?/br> 陸折予的神色看不出任何情緒,他略一頷首,道:“你仍作易容,與我假扮兄妹行事?!?/br> 林寒見驚喜地應(yīng):“是!” 她沒猜錯。 陸折予現(xiàn)在需要偽裝,且顧及著同沈棄的情分,不好將她這位“沈棄在意的人”隨意放在一旁,定會答應(yīng)她同行的要求。 縱使他看出了易容,卻也成功被她躲過這遭。 接下來再找機(jī)會逃走就是。 陸折予轉(zhuǎn)身要走,林寒見怕他趁著空隙去與沈棄傳信,易容至一半,匆匆喊住他:“公子!” “……” 陸折予漠然地側(cè)首看她。 林寒見對他小幅度地招了招手,理由冠冕堂皇,似在全心全意地為他著想:“公子氣宇軒昂,英俊無匹。想來也是有難言之隱,不得不借他人身份行事,既如此,不若公子也稍作易容,以免節(jié)外生枝?” 陸折予道:“可。” 林寒見揚(yáng)起一抹笑,轉(zhuǎn)身便再三確認(rèn)眼部易容的完善,借由鏡中看向陸折予,婉轉(zhuǎn)道:“我這易容的材料不大能入公子的眼,方才便被公子一眼識破異象,不知公子隨身帶有九幻枝否?” 九幻枝是易容做底的最佳材料,同時能大量回復(fù)靈力氣血,價格極其昂貴,還經(jīng)常陷入有市無價的境地。 但像陸折予這樣的世家公子嘛…… 自然是有的。 陸折予未置一詞,徑直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株九幻枝,放在梳妝臺前。 耶! 賺到了! 林寒見笑意盈盈地道:“公子稍候,我馬上來為你易容。” 陸折予便不再走,在屋內(nèi)桌邊坐下,眼神淡涼如許,光是靜靜坐在那里都有股揮之不去的寒意,逐漸蔓延鋪散了整間屋子。 林寒見想起了在星玄派時的事。 她偽裝身份潛入,實(shí)際是為了做游戲的主線任務(wù)——拿到星玄派的密軸。心懷不軌,面上愈要裝得單純可愛。星玄派所有人都吃她這套,偏偏陸折予不買賬,某次見她花費(fèi)心思打扮,他竟蹙眉冷臉,斥道:“心思不正,道心散亂?!?/br> 林寒見知陸折予不喜她,于是遠(yuǎn)遠(yuǎn)地躲著他,不讓他看見,去與其他人套近乎。奇怪的是,陸折予每每都能捉到她,還要教訓(xùn)她成日貪玩,讓她不許去打擾同門修行,自己卻偏偏非要將她盯著,也不怕被她“打擾”了。 她想要辯解,陸折予就罰她去抄心法。 這也不成,那也不成。 林寒見干脆自己去摸索星玄派的種種,可陸折予還不放過她:切磋專指她出列,背誦次次都點(diǎn)她回答,若要下山任務(wù)更是回回拉上她……可憐她入門不久,就活在名為“陸折予”的暗無天日的陰影里。 倒是吃得苦中苦了,換來的卻是陸折予對她更嚴(yán)苛的要求對待。 忍無可忍之下,林寒見去求她的師父,也就是陸折予的師叔:“師父,徒兒求您了,這段日子讓我待在您這里修煉,不要讓我去派中的學(xué)堂了?!?/br> 師父問她怎么了。 林寒見道:“大師兄極厭棄我,我不敢惹大師兄不快?!?/br> 師父錯愕半晌,笑了起來,道:“寧音啊,你大師兄素來對你最看重,怎么會厭棄你呢?這中間怕是有什么誤會,我讓折予同你好好說一說,說清楚就是了?!?/br> “我……” 林寒見想起無處不在的陸折予和他無孔不入的班導(dǎo)注視,悶悶地道,“應(yīng)當(dāng)是沒什么好說的,大師兄厭我,我也不喜歡大師兄?!?/br> 師父臉色一僵。 同時,陸折予從屏風(fēng)后走了出來。 林寒見的表情也凝固了。 她才明白過來,師父方才那句“我讓折予同你好好說一說”到底是什么意思——合著陸折予從頭到尾都在這里??! 陸折予冰寒的目光朝她望來,不過一眼,而后端端正正地對她師父行了一禮,道:“多謝師叔贈弟子靈藥,若師叔無事,弟子便先行告退了?!?/br> 師父試圖打圓場:“這個……折予啊,寧音年紀(jì)還小,又有誤會,方才那番話只是氣話,你莫要放在心上。” 陸折予卻道:“師妹說得無錯,并非誤會?!?/br> 場面頓時更尷尬了。 此后,林寒見明顯感到自己和陸折予的關(guān)系日益惡化,簡直到了互相殘殺的前奏,唯一不變的是陸折予仍然能在各種場合、各種人群中準(zhǔn)確無誤地定位她,然后一如既往地對她進(jìn)行慘無人道的監(jiān)督訓(xùn)練。 林寒見險些要懷疑陸折予是想讓她知難而退,自己下山。 到了三年一度的門內(nèi)大比,她同陸折予分到一組,開戰(zhàn)前,陸折予突然道:“若你能贏,我便許你一樣?xùn)|西?!?/br> 林寒見問:“什么都行?” 陸折予口吻清淡,卻帶著一貫的驕矜:“也得你贏了再說?!?/br> 林寒見突然反應(yīng)過來,她和陸折予修為相差不小,這個所謂的許諾根本就是釣魚,比直接羞辱更讓人生氣。 “那我要你霜凌劍上的寶石!” 林寒見不高興地道。 陸折予一怔,應(yīng)下:“好?!?/br> 不蒸饅頭爭口氣,林寒見果斷氪金,想要贏下這遭,但過于真實(shí)的全息游戲有一定限制,不能讓她跨級贏了陸折予還毫發(fā)無損。因此,打到最后,這場比試在外人的眼中相當(dāng)慘烈,她幾乎是拼了命地想要贏——林寒見本身是沒有任何痛感或者不適感,猶如掛機(jī)。 但陸折予在最后關(guān)頭,那一劍明顯有失偏頗。 她贏了。 陸折予將霜凌劍上的赤色寶石當(dāng)眾摘下,奉于她手。 “我不要?!?/br> 林寒見笑著說,眼看著陸折予臉色迅速沉冷,眸光銳利如刀,她笑容不改,字句清楚地道,“我不要你的東西,陸折予。” 她從沒見過陸折予那副表情,難看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沖上來和她再打一架。然而陸折予只是用那雙深淵似的眸子靜靜地望著她,直到她被人扶下擂臺。 林寒見回頭看他的時候,竟然還從他筆直的背影中看出了一種蕭索的可憐意味。 后來她聽說,那枚赤色寶石是陸家的傳家寶,除贈妻子,非死不能離身。 第四章 “好了。公子請看,易容還滿意否?” 林寒見從陸折予身前退開,臉上維持著完美無缺的笑容,事實(shí)上手指都被陸折予周身散發(fā)的寒意凍得僵硬——仙劍霜凌比千年寒冰的冷意更重,而陸折予本身的劍意、功法又皆攜裹霜雪之意,同他距離過近的低修為者很容易被不慎刺傷,因?yàn)殛懻塾柽€沒有強(qiáng)到徹底收斂這份寒意的地步。 林寒見不算是低修為者,卻還是被他影響。只能說明陸折予并未收斂,還有意施壓。 狗東西不愧是狗東西,對疑似好友的女人都毫不留情。 也確實(shí)符合他討厭魔修的設(shè)定。 陸折予的視線移向鏡中,易容工序不怎么復(fù)雜,在他臉上只做了重重看似細(xì)微的改動,結(jié)合起來效果卻意外地好,壓根看不出他是片刻前是同一人。 易容在此世是極小眾的法子,大多數(shù)只能算是“偽裝”,稍稍一看就能分辨,沒多少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不錯。” 陸折予惜字如金,抬眸看向林寒見,“不知姑娘師從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