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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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事皆宜百無禁忌》 作者:木沐梓 文案: 秋欣然年少不懂事時,曾在京旅居三年。 時逢西北戰(zhàn)亂,朝中無人,她在朝上當眾卜了一卦,這一卦將多年臥病在床的夏家世子送去了戰(zhàn)火燎原的關(guān)外。 七年后,秋欣然再回長安,正逢當初的病弱世子,如今的定北侯班師回朝。 京城各家賭坊開了盤口,打賭定北侯準備什么時候找她秋后算賬。 幾日后,定北侯帶著他的隨從一腳踏進了她的小茶館。 秋欣然:侯爺想算什么? 夏修言:算姻緣。 本文出現(xiàn)的所有官職地名八卦五行雖有參考但大多數(shù)都是胡謅,請勿深究,謝謝~ 內(nèi)容標簽:強強 宮廷侯爵 朝堂之上 主角:秋欣然;夏修言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當算命的遇上要命的 立意:困境中遇見彼此,坦途中找到自己 ============= 第1章 宜開市 何記飯館開在長安的安仁坊里。飯館位置不大,正好能擺五六張桌椅。掌柜何寶進帶著一家老小住在店后頭的兩間平房里。 何寶進剛進京的時候,起先在城里支了個小攤子,因為手藝好腦子靈活,不過兩三年已攢了筆銀子,足夠叫他在城里租個店面開家鋪子。可他一連跑了幾天,都沒找到合適的。地段好的租金高,租金便宜的位置又實在太過偏僻,愁得他幾日沒睡好覺。 正巧這時候聽人說城東有家鋪子招租,他過去一打聽,發(fā)現(xiàn)這地方不但周圍熱鬧而且價錢開得也不高,這倒叫他心里打起了鼓:天底下還有這種好事? 替他搭線的中間人一見他這模樣,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伸手捋了捋胡子,高深莫測道:“不急,這價錢開得低,自然有他的道理?!?/br> 原來這店主人開了兩個條件:其一,這鋪子上下兩樓帶著后頭的小院加兩間平房,整層都可租出去,但二樓主人家要留著自用;其二,聽說這店租出去是打算開個飯館子,若能每日替他也簡單準備三頓飯食,可抵部分租金。 何寶進聽了有些犯難,這第二條倒是容易,他們開店做生意的,每日做飯順便多做一份不是什么難事,主要是這第一條……叫個外人住在店里,不說方不方便,就怕日后出些糾葛弄得兩不愉快,到時候可不是簡簡單單再搬個店的事情。 那中間人聽了點一點頭:“你有這顧慮也是人之常情,不過這家主人并不在京久居,城中也有其他的落腳處,只是為了方便偶爾住在這里,否則這地段也不會只租這個價錢。你不妨回去再考慮考慮?!?/br> 何寶進回家考慮了兩天,又去別處看了看,到底沒有比城東那處更合心意的。過了兩日,到底下定決心付了定金將那鋪子租了下來。 不過即便是簽字定契那日他也沒見著這家鋪子的主人。飯館開張半年,二樓始終空著,就在他以為店主人已將這處忘了,再不會有人搬進來的時候,一日早上,店外停了輛馬車,上頭下來個女冠。 說是女冠,也不過是因為對方穿著一身青蓮色的道服,自稱出家人,若要何寶進來說,這位道姑與他尋常見過的那些道長實在無一處相像。 道家多半身形清瘦,她卻身量高挑,身姿綽約;道家多半氣質(zhì)出塵,端方肅穆,她卻生得眉眼靈動,未語先笑;道家多半穿道袍戴黃冠,她卻一身不知哪門哪派的道服,頭上束著一根銀簪…… 女冠取出房契,何寶進一看確實不假,便幫著將她的行李搬上二樓。等從樓上下來,就叫他媳婦陳氏偷偷拉去一旁打聽這道長的來歷。那女冠自言姓秋,是靜虛山弟子。這地方二人卻皆未聽說過,陳氏期期艾艾地開口道:“我倒不是擔心旁的,但你看那道長的模樣,就怕她是頂著個道士的名頭,暗地里做的其他生意……” “別胡說!”何寶進小聲呵斥道,“她再怎么也是這家的房主,每月收收租金就夠度日,干什么去做這種生意。小心這話叫她聽見了,反將我們趕出去!” 陳氏叫他訓(xùn)斥的喏喏幾聲,到底不敢多言,只心里記掛著準備明日找人去打聽一下這個靜虛山是什么來頭。 倒是何寶進訓(xùn)完了媳婦,心中也有些犯嘀咕。城中這樣的事情他也聽人說過不少,年輕貌美的小娘子住在道觀里自言出家做了女冠,暗地里與人勾結(jié)做些皮rou生意,或者有錢人家的大人養(yǎng)了外室,就將其安置在道觀里掩人耳目。又想起當初租鋪子時,中間人提起這二樓是主人家留給自己做生意用的,越發(fā)覺得心慌。二樓這么大點的地方她一個女冠能做什么生意? 何寶進夜里翻來覆去睡不好,暗暗下了決心,她若當真是頂著個出家人名頭的暗娼,這鋪子便是咬牙賠些銀子他也不能租了。 不過好在第二日,那陳氏從外頭買菜回來,歡歡喜喜地將他拉進后院:“我都找人打聽清楚啦,那靜虛山聽說是個了不得的地方,皇帝都去過。那秋道長要當真是從那里來的,應(yīng)當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br> 何寶進聞言這才稍稍安心,后頭的日子又開始留意這位秋道長到底打算在樓上折騰些什么。 這樣過了幾日,樓上終于有了動靜。 某天一大早,二樓臨街的窗戶開著,掛了張黃布,上頭寫著“算卦、解簽、摸骨、測字;合八字、看手相、觀風水,測吉兇”。窗邊立了一塊幡子,上頭白底黑字四個大字——“一卦不錯”。 這樣一來,別說何寶進就是這臨近的百姓也全都爭相探頭看起熱鬧來。畢竟這口氣,怕是全長安都找不出第二個算命先生敢說自己一卦不錯的。 她這招牌一打,不乏有些好事的上門求簽算卦,想要一證真假。來的人多了,何寶進又發(fā)現(xiàn)這位秋道長的第二處怪異來了。 尋常掛攤,若非攤主家中有事,出攤時間固定。這位秋道長出攤卻全憑心情,要想光顧,只看那臨街的二樓小窗開不開,若開著窗說明今日出攤,若窗扉緊閉,則說明今日謝客。 出攤時間不定也就罷了,更古怪的是這位道長每回替人算卦收取的銀錢也沒個定數(shù)。同一個人今天來和明天來收的數(shù)額不一樣,同一件事不同人過來問收的數(shù)額也不一樣,像是全憑她心情一般。 何寶進初發(fā)現(xiàn)時,只覺得這般做法生意必然做不長久。卻不想也不知是她當真算卦奇準還是眾人就吃這一口,她性情越是神秘,做法越是古怪獨特,上門來找她算卦的人竟是越多。 如此一來,她這算命鋪子在何記飯館開了不過兩月,在長安城中卻已有了些名聲,更有不少人專門前來花重金請她算上一卦的。 這日中午,秋欣然的鋪子接待了一位女客。自她搬樓上以后,將二樓分成了兩間,里頭一間臥房,外頭設(shè)了個雅室,專門用來接待女客。因為地方僻靜環(huán)境清幽,相較于外頭的算命攤子,許多婦人小姐都愿意來此處找她相看。 今日來的便是不知哪一戶的官家小姐,由個丫鬟陪著前來算算姻緣。 秋欣然收了她五兩銀子,替她解了個簽:“小姐可定了親事?” 那小姐略帶羞澀道:“家中近來有人上門說媒,但到底哪家還未定下?!?/br> “從這簽文來看,明年開春就該定下了?!?/br> 坐在對面的女子臉上有些羞意,過了半晌才期期艾艾道:“那……道長可看得出是哪家?” “這便看不出了,”秋欣然笑著合上簽文,將紙條遞給她,“小姐心中可是已有中意的了?” 那女子聞言卻嘆了口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就是我說了算的?!?/br> 秋欣然正要說什么,忽然聽見外頭一陣喧嘩聲。剛過飯點,樓下坐著不少人,這會兒聽見動靜都紛紛擠出去看,隱隱聽得有人說:“……關(guān)外回來了?!?/br> 秋欣然眉心一跳,坐在對面的女子也抵不住好奇從窗邊望了出去,不過一會兒工夫,臨窗沿街已被擠得水泄不通,幾乎所有百姓都放下手中的事情,探出頭來看熱鬧。 不久一陣馬蹄聲震耳欲聾,遠處的人群傳來歡呼聲,有人高呼:“定北侯回來了!” 這呼聲一傳十十傳百,須臾之間就已傳遍了整條大街,引得全城轟動。 “定北侯回來了?” “過幾日太后壽辰,多半是替太后賀壽才回來的?!?/br> “可北邊沒了定北侯能行嗎?” “……” 這位北地將軍的名聲好似天下皆知,即便是整日待在閨中的女子竟也聽過定北侯的威名。女客顯然沒有料到此番外出,竟能有這樣的運氣碰上定北侯回京,叫她有機會一睹真容,念及此也不由激動地站了起來向外張望。 秋欣然在聽見這個名字的時候卻愣了許久,待窗外馬蹄聲漸近,才回過神也起身走到窗邊。 不遠處一隊鐵騎列隊而來,走在最前頭的便是此次回京封賞的定北侯。出乎許多人意料之外的是這位傳聞中的將軍看上去還極為年輕,相貌也并不粗獷偉岸,反倒十分秀雅英俊。陽光下他身著銀甲肩披紅綾,鳳目狹長唇若桃花。他身后的將士則個個英姿勃發(fā),身披戎裝,頭戴盔甲,紀律井然。 從他們進城以來,沿途歡呼聲不絕于耳,臨街女郎個個開窗相迎,擲果盈車。秋欣然站在窗邊苦笑:過了今日,這位定北侯恐一夕之間就會成為無數(shù)春閨的夢里人。 當隊伍快要經(jīng)過飯館樓下時,窗邊這位女客也不知是因為太過激動還是情不自禁,手上一松,腕間的帕子也跟著飄落下去。 “呀!”那小姐輕呼一聲。 這一路來沿街不少百姓朝著他們?nèi)踊〝S果,也有不少大膽女郎從樓上扔擲手絹,馬上將士皆是目不斜視,軍紀森嚴。直到這何記飯館外,興許是二樓那塊黃幡太過惹眼,那帕子從眼前飄落時,馬上的將領(lǐng)忽然抬頭朝著樓上望了一眼。 隔著重重人潮,二人的視線短促相交,那一瞬間,秋欣然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脖子上一陣涼意…… 好在這一眼太快,對方很快就移開了目光,仿若只是漫無目的地朝兩邊掃了一眼而已。等她漸漸找回心跳,便聽見身旁的人小聲嘆了口氣。馬蹄聲已遠去了,那二樓窗上飄下的絹帕落在路中央印上了幾個馬蹄印。 人潮擁著漸漸遠去的隊伍朝前擠去,外頭的街道又重新恢復(fù)了先前的寧靜。 第2章 宜賀壽 打馬行到宮門前,將士下馬解兵入宮面圣。跟了一路的百姓也被攔在宮外,漸漸散去了。 夏修言行過重重宮門,踏過金水橋,望著遠處巍峨聳立的大殿,碧瓦朱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幼時第一回 入宮,站在永安殿前望著漢白玉鋪成的階梯,只覺得遠處大殿高不可攀,四周宮墻遙不可及,從踏進宮門的那一刻起,就將人圍困在了這四方天地里,再無處可去。 如今他重新回到了這兒,殿宇宮墻依舊,那種叫他喘不過氣來的壓迫感卻已經(jīng)蕩然無存。隨著領(lǐng)路的宮人一路拾級而上,他百無聊賴地數(shù)了遍石階的數(shù)量——三十九階。他感到一絲荒謬,原來竟只有三十九階,他少時卻覺得這石階有如云梯,直通云天。 “你說有沒有人從這兒滾下去過?”記憶里圓領(lǐng)罩袍的青衣道童躬身躲在文武百官里頭小聲嘀咕,不等他接話又自顧自地篤定道,“肯定有。” 錦衣世子也躬身瞥她一眼,慢悠悠道:“若是沒有,你今日可做第一個?!?/br> …… 殿中傳召定北侯的旨意一重重傳到殿外。他身旁的高旸側(cè)頭打量一眼像是正在走神的將軍,悄悄上前提醒道:“侯爺,圣上傳召了?!?/br> 夏修言倏忽回過神來,扯了下嘴角忽然輕聲道:“你說有沒有人從這兒滾下去過?” 高旸一愣,疑心是自己聽錯了,還未來得及再問,前頭的人已振了振衣袖率先邁步進了殿中。 自打定北侯回京,秋欣然這眼皮便跳了三天。給自己粗粗掐了一掛——該有一劫。算出這么個結(jié)果之后,秋欣然突然淡定起來,畢竟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這樣過了幾日,一日宮中來信。秋欣然十三歲時在京旅居,她的師父抱玉道人將她托付給自己的師弟白景明。當時白景明在宮中任司天監(jiān)監(jiān)正一職,于是秋欣然在司天監(jiān)待了三年。這回正是白景明聽說了她下山的消息,趁著太后壽辰宮中大宴百官,要她一道進宮。 那天一早秋欣然換了身衣裳,托人去坊市雇輛馬車,之后便在館子里用飯。她下樓已不早了,大堂里多是些已用過飯的客人聚在一處聊得熱火朝天。何寶進替她煮了碗面端上來,秋欣然隨口問道:“他們在說什么?” “還能有什么,這定北侯一回來,京中可算熱鬧了?!憋堭^里生意不忙,何寶進順便就在她對面坐下聽一旁那幾桌人閑扯,“七年前定北侯領(lǐng)命出征的事情道長聽過沒有?” 秋欣然握著筷子的手一頓,何寶進沒聽見她應(yīng)聲,便以為她此前在山中修行,不知這京中的事情,便仔仔細細地同她說起來:“七年前西北邊關(guān)告急,當時守城的將領(lǐng)正是夏弘英將軍。眼看就要守不住,朝廷這邊還在為派誰出去吵翻了天。當時鄭旅將軍正在西南平叛,遠水解不了近渴。朝廷打算先派人帶一支人馬過去支援,撐到鄭將軍的援兵趕到。但敵眾我寡,人人都知道派出去的這一批人就是去送死的,所以沒人愿意去。” “我們當今圣上好求神問卦,這個時候他就想了個法子,當時他寵幸一個道士,就把他叫到了朝堂上當著百官的面算了一卦。那卦象一出來,這道士說這事情最合適的人選就是當時的夏世子,也就是如今的定北侯。他這一卦出來,哎呦,滿朝皆驚——”他這口氣太像說書先生了,就差了一個驚堂木,叫秋欣然疑心這一出是不是京中哪家茶館里的掛牌曲目。 “夏世子打小因為體弱多病才被接回了宮里。結(jié)果這時候,這道士說要他領(lǐng)兵出征,你說說這是不是把人在往火坑里推?” 秋欣然弱聲道:“國家危難之際……” 何寶進一拍桌子,怒目道:“那夏世子可是夏將軍與明陽公主的獨子,他這就是要夏家絕后??!” 秋欣然閉上了嘴,何寶進又繼續(xù)道:“當時朝上就吵了起來。于是圣上將夏世子召來一問,世子磕首長拜自愿領(lǐng)兵前去解救圍城之困。朝中大臣無不動容,便是圣上也十分感懷,應(yīng)允他領(lǐng)兵趕赴邊關(guān)。當時他這一走,人人都以為他要一去不回,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 “自然是大破敵軍,才成了如今的定北侯?!鼻镄廊桓砂桶偷?。何寶進也發(fā)覺自己這話問得傻了,不由憨笑著撓撓頭,總結(jié)道:“總之這兩年邊關(guān)能有這種太平日子,全都仰仗侯爺。如今他回京,百姓自然夾道歡迎。聽說城南還有賭坊開了盤口,打賭定北侯這次會不會找當年那個道士的麻煩?!?/br> “……”秋欣然才吃了幾口的面瞬間就不香了。她委婉道:“夏世子既然解了圍城之困,按理說那位道長倒也算得上神機妙算?!?/br> 何寶進神情憤憤道:“這分明是世子吉人自有天相,如何能說是那道長卦算得準?明眼人都看得出,那道長這一卦,分明是不知受了何人唆使,不安好心!” “……”